教室里,班內的同學們還在議論著剛才的那場比賽。那幾個小子出了賽場就忘記了輸球的沮喪,因為早有幾個高年級的球友向他們下了戰書,又有新的事情可做了。我的心情也因此好過了些。
呂小清身邊圍了一圈兒聽眾,她正像個說評書的,站在門口比比劃劃地演繹著我們與老師比賽時的精彩場面,旁邊還有幾個女生也不時插上嘴補充兩句。很顯然,姚書婷同學沒有去比賽現場,因為我瞧見她正半張著嘴巴,瞪大了眼睛,不時點著頭,聽得是津津有味。依依和明菲這時剛剛進了教室。
回到座位,明菲就向我詢問比賽的結果,讓我感到有些吃驚。
“怎么了,你們不是去看比賽了嗎?我看到你和王依依了呀?!?
“我和依依去讀書小組了,還有書婷她們幾個。其實我們幾個也挺想看比賽的,不過老師說要講些事情,沒辦法——快說說,比賽怎么樣了?”明菲急于知道比賽的結果。
“輸了?!?
“不會吧,我看怎么像贏了似的。”明菲對我的話兒半信半疑,可能她看到了海波、趙凱幾個在后面打鬧著,不像輸了球的樣子。
“是輸了,61比49,輸了6個球兒。不過我們可是盡力了啊。”我為哥兒幾個維護著榮譽。
“為什么呀?”
“體力跟不上了,開始我們打的挺好的,后來才輸的,實在是跑不動了?!蔽抑傅氖橇宙I和趙凱。
“那怎么還那么高興?”
“沒心沒肺唄。”我回頭看了一眼,扭回身說道,就像自己很有心很有肺的樣子。
“別臭白話,白皮松?!憋@然趙凱聽到了我的話。
那邊的唐燕和米納不知為什么突然高聲哈哈大笑起來,立刻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想一定也是在評論我們的比賽吧,就扒開椅子,湊了過去。
“笑什么呢?”我問米娜。
“沒什么,就是唐燕——”米娜還在笑。
“我說,米娜要是上場了準贏,哈哈——”唐燕笑的很詭秘。
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們到底說什么呢,都給我弄迷糊了?!?
米娜做了解釋,原來是唐燕在拿她打趣兒,說她像個假小子,應該上場幫我們一把。當然,我對假小子這想法兒也頗認同,不過關于上場——
“入校時我把米娜當成男生的事兒,你知道嗎?”唐燕問我。
“不知道,說說?!蔽液芨信d趣兒。
“你忘了,那天我們是自己找座兒?!?
“嗯。”
“我去得晚,看見好像是林鍵自己一座兒,米娜好像和一女生坐在一起。我就和米娜說,你坐林鍵那去,好嗎?當時,我以為你一個男生,和男生坐一起多好啊,我和這個女生坐。她什么也沒說就和我換了座兒?!碧蒲嘁贿厓赫f一邊笑,米娜也仰著頭咧著嘴跟著嘿嘿地笑著。
唐燕接著說,“我后來問米娜,我讓你去你就去???你猜她說什么?”
“她說啥?”我瞧了一眼米娜,好奇地問。
“她說,我看你挺柔弱的樣子,就該讓著你。”唐燕頓了頓說道,“而且開學好多天,我都不知道她是個女生?!?
“真的?”我心想,你們可是同桌兒呀。
“真的,后來有一天,她穿了一件黃色的柔姿紗襯衫,我才知道原來她和我一樣,也是個女生。哈哈——”
哈哈,樂死我了,真夠逗的。
“不過,我還是挺感激我們米娜同學的,幫我解圍呵?!碧蒲嗾{回頭看了一眼米娜,米娜正寬厚地笑著。
我也記起了那一天,記起了入校時大鐵門內的一群女生圍著大紅榜嘰嘰喳喳議論的情景,記起了去操場除草,記起了在大禮堂的開學典禮。
我回憶著,那天我穿的是白襯衫藍褲子,最先到的教室,坐的是第一排。隨后趙凱進來了,也是白襯衫,就坐在我的旁邊。我記得他在老師發的表格上,愛好那一欄兒里,填的好像就是“三大球”。夏若欣和趙丹坐在我的后面。夏若欣是個深眼窩兒的少數民族姑娘,當時梳著馬尾辮兒,穿著白色的運動衫兒,很外向的樣子。趙丹穿件淡粉色的夾克。趙凱是自來熟,不一會兒,前后左右就都混熟了。
我腦海里那天印象最深的,就是大嗓門兒的陸露同學。于林老師站在講桌前,按著學生名冊上的順序一個個點著名字。當喊陸露同學時,那一聲“到”當真是如雷貫耳,立刻驚動了四座。我清楚地看到,同學們的目光齊刷刷地奔同一個方向望去,于林老師也仿佛很吃驚似地抬起了頭,停頓了好半天才接著把名字點下去。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看到了坐在陸露身旁的美麗而又安靜的王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