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真刺耳!”空兒皺著眉頭說道。
實際上,這刺耳的聲音在一公里外早已聽到了。
襲月精神百倍地往前走說:“這倒省了我們找人的時間!”
她對自己發現的──不,應該說是發明的案子非常熱心地進行搜查工作。
走在堆積如山的鐵條中,找到了噪音的來源,一個滿頭大汗、裸著上半身的粗壯男子正在費力的打著一把巨大的鐵劍。旁邊的熔爐里,火旺盛的可以把任何鐵條融為鐵水。
襲月感嘆地說:“真厲害!”
空兒心中暗說,人掉進去一定燒的一點渣都不剩,不過要是換成捕頭的話,恐怕她的心臟還會在那兒強而有力地跳動著呢!
“喂!”襲月對著正在打鐵的男子遠遠的喊叫著。熔爐那里溫度太高,她怕流汗,不愿過去。
那男子一邊打鐵一邊大聲問道:“干嘛?”
“你是東少夫吧!”
“是啊!”
“捕快!”
“啊?什么?”
“我們是捕快!”
“你在說什么聽不到啦!等等,我放下就來!”
襲月似乎有點火大那男子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樣子,就對空兒吼道:“那家伙怪可疑的!說不定會找空隙溜掉,注意一點!”
又開始了!空兒真是受不了她這一套。她稍稍看不中意的人就把他當成犯人!
小心翼翼的放下了手中的鐵劍,東少夫從熔爐那里走了過來,他看起來大約是三十五、六歲,雖然頭有點禿禿的,體格還算不錯的。他一副訝異的臉色說:“為了我父親的事嗎?兇手不是抓到了嗎?”
襲月不服氣地說:“你沒看京城畫報上寫的嗎?”
“我不喜歡看那種無聊的東西!”
襲月批評地說:“那不行的!畫報是傳播京城重要信息的途徑!喏!看看這個。”
襲月從外套里拿出那本京城畫報給東少夫。襲月居然把畫報帶在身上!
東少夫翻看之后,面露喜色地注視著襲月說:“嘿!這不是你嗎?”
襲月把鼻子抬得老高地說:“當然啦!”
“你是用年輕時候的照片吧?”
襲月馬上變臉,空兒拚命地忍住笑意。東少夫聳聳肩說:“可是,不懂啊!殺死父親的兇手會是別人?”
“當然啦!”襲月又得意洋洋地說:“那第三件兇殺案是在捉到那強盜之后才發生的,所以那家伙不是真正的兇手。”
東少夫一副不關己事的態度說:“嗯──,那你就加油捉兇手吧!”
語音才落,就往熔爐方向走回去。
“喂!等等!還沒有講完呢!”
“啊?”
“你父親是一個人住的嗎?”
“是啊!”
“你們為什么沒有住在一起呢?”
“他跟我夫人合不來。住在一起會吵架的。”
空兒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這種公公與媳婦不合的關系一定會成為襲月理論的證據之一。
果然沒錯!在回程中,襲月又說:“那家伙很可疑!”
“可是,他和您所說的連續殺人案件又有何關聯呢?”
“那就是他聰明的地方!連續殺了幾個人,讓我們以為兇手是變態的殺人狂,與他一點關系也沒有,那他就可以逍遙法外啦!”
“可是,我們不是捉到強盜了嗎?”
襲月有點被問倒而無言可對,過了一會兒,她才打圓場地說:“那就是殺人者心理不平衡的地方。反上,有必要調查東少夫在這三件案子案發的當時,他在哪里就是了。”
這種跑得腿酸的工作,襲月是絕不會去做的。空兒自嘆倒楣地說:“我懂了!”
“下一個目標是名妓被殺的現場!”
“可是現場很遠啊!第三件殺人案子的現場就在去那兒的中途,我想先去第三現場會比較方便!”
襲月搖搖頭說:“不行!”
“為什么?”
“在這種細節上偷工減料的話,調查就算失敗了!”
空兒無法理解這樣順道過去調查怎會是偷工減料?反正襲月是不按牌理出牌的,思考她話中之意只是多死幾萬個腦細胞而已。不用想了,就跟著去名妓被殺的現場調查就是了。
到了青樓,查問的結果是──沒收獲。案發那段日子,已經被捕快們追根究底問得沒得回答的老鴇龜公們,一知道襲月他們的身分,就擺出不耐煩的臉色說:“請你們不要再來了!你們這樣三、五天就來一趟,我們可要關門大吉了!”
襲月以奇怪的眼神注視著他們說:“嗯!如果你們還有隱藏什么內情的話,趁現在趕快說吧!”
“你說我隱藏內情?”
“對啊!如果沒有隱藏內情的話,沒必要怕捕快上門啊!”
襲月式的理論又展開了,雖然要把老鴇龜公推論成兇手是困難了些,不過,在恐嚇威脅上倒是占了某些便宜!
一走出青樓,襲月問道:“名妓的家人呢?”
“有是有,可是──”
“好,我們去看看!”
這次的襲月有勁得令人目瞪口呆。可是,她這種有勁得亂消耗體能,能稱得上是 “有勁”嗎?
“來了!”
門縫里伸出一張疲倦的婦人臉。
“哪一位?”
往常這種應門話都是空兒在回答的,這一次,襲月馬上搶著說:“我們是捕快!”
她大概以為她的名字被刊在京城畫報上就是有名的人,大家都認識她這個人了。
“有什么事嗎?”
“我們想見被殺的西梅的家人。”
“西梅的家人?”
“據說她的家人住在你這兒!”
“見面做什么?”
“當然是有些問題想請教啊!”
那位婦人注視著襲月一會兒之后說:“你稍等一會兒!”
說完就轉身進去。空兒一副不關己事的態度,稍微站開了一些。過了一會兒,那位婦人回來了。
“我帶來了,這位就是她的家人!”
“你這個家伙!”襲月一副要殺人的兇臉瞪著空兒說:“你為什么不早說她的親人是小孩子呢?”
“剛才捕頭又沒問,而且也不想聽啊!”空兒拚命忍住笑意,一板一眼地回答她。大概是被襲月磨練得神經都粗線條了!
“那個女人還有沒有其他的親人?”
“你都看到啦!”
“有小孩就會有爸爸!”
“她丈夫在小孩子還沒生下來的時候就死了!”
“那……嫌犯應該是她的情人或是陪宿的客人!”襲月想了一會兒,“喂!你去問她青樓的其他女人,她的客人有哪些人?”
“那些應該有人檢查過了吧!”
襲月不屑地說:“他們詢問技巧太差了,重新再做一遍!知道了沒?”
“是!”空兒遵命地把她所說的事記在本子上,順便俏皮地問了她一句話:“不檢查那小孩子的不在場證明沒關系嗎?”
“是南孝文的夫人嗎?”空兒試探性地問道。
大概是有了一次教訓之后,襲月雖然有表現欲也變得興趣缺缺,所以來到第三案件被害人住宅時,她說:“我有點累了,我去那家茶館坐坐,順便思考一下,你去問就好了。”
說完馬上轉身就走,空兒連個抗議的時間也沒有。
南孝文所住的住宅是極普通的京城住宅,來應門的女人也是一位極普遍的家庭婦女。
“是的,我就是。”
“我是捕快,想請教一些有關于你丈夫的事情。”
“請先進來再說。”
空兒一進入客廳,馬上就表示哀悼之意說:“很不幸你丈夫發生這種事情。”
可是,南夫人卻不帶感情地回答說:“哪里!倒是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真不好意思,我并沒有很悲傷。”
“為什么?”
“再怎么悲傷,死人也無法復活啊!你說對不對?”
“話是沒錯啦!”
“而且還有我丈夫的撫恤金也發下來了。家里的債務用撫恤金來償還還綽綽有余。我一個人還可以過得很悠哉呢!”
事實上,她看起來就是很愉快的樣子,一絲絲憂傷的表情也沒有。要是襲月在這兒的話,一定會把她判斷成是兇手的。
可是,要是她是兇手的話,至少會假裝成很悲哀的樣子,以掩人耳目,至少不會說自己丈夫死了最好之類的話吧!這是按常理推斷,可是這一套對襲月是沒用的,她一定會想盡各種理由確定她是兇手的。
“啊,對了!京城畫報刊登的文章我看過了,能抓到兇手是最好了!”
說話的語氣令人覺得死去的人不是她的丈夫。
空兒看她那一副不在乎自己丈夫死活的樣子,心里頓生反感,實在不想再問她問題。可是為了對襲月有所交代,還是發問了。
“雖然你丈夫好像是行人錯殺下的犧牲者,如果把它假設成是有計劃性的犯罪的話,你有沒有想過誰會害死你丈夫呢?”
“我丈夫是個很平凡的人,沒有跟人起過沖突。或許會有人埋怨他,可是倒不至于說會把他給殺了。”
空兒點頭說:“是嗎?那我知道了!抱歉,占了你這么多時間,我告辭了。”
南夫人臉上流露出明顯的失望之情,說:“啊?要回去了?我正想拿點心給您吃呢!”
“不用了,你不用忙了!”
“可是,你特地跑來──”
南夫人半硬逼著空兒坐下,急忙地往廚房走去。空兒想偷偷地走出去,可是又覺得這樣很不禮貌,只好又坐回沙發上去了。
大概是丈夫死了,沒有人可以聊天,很寂寞吧!
“陪人聊天也算是份內工作吧?!”空兒自言自語地說著。
沒多久,南夫人端來茶及小點心,熱心地勸說:“請用!──吃嘛!”
果然沒錯,空兒一邊吃,南夫人就在旁邊說她丈夫的種種、沒有小孩反而輕松等等事情。
空兒吃完之后,覺得不能再閑待下去了,就起身說:“那么我就──”
南夫人連忙又說:“啊!你再等一下!”
又往廚房走去,這次端來的是水果。“請用,水果太多了,我一個人吃不完!”
空兒已經覺得很飽了,可是又不好拒絕她的盛情,又再坐下吃起水果來了。
“謝謝你的盛情招待!”
如果再站起來的話,可能又會再端茶,下一次會是糖果……
空兒一邊打嗝一邊起身說:“因為有人在等我,再不去她會生氣的。”
此時外頭已近黃昏,襲月大概也等得不耐煩了。這一次一定要走得成!
“是嗎?那我就不留客了!”
看樣子是沒有東西可以再拿出來吃的樣子。要是還有的話,那就慘兮兮了。空兒快速移動腳步到門口。
南夫人突然制止他說:“啊?對了!我有樣東西要讓你帶回去,你等一下。”
空兒制止他說:“不用了!我已經吃不下去了。”
南夫人卻拋媚眼地笑笑說:“你不用擔心!吃了這個之后,保證你肚子又餓了!”
說完就往臥室走去。留下空兒一個人站在門邊迷惑不已。
“會不會是要我帶瀉藥走啊?”
過沒多久,南夫人出來了。
“讓您久等了!”
空兒一見到她出來,“啊!”的一聲,轉頭就跑。
“什么?全身赤裸裸地出來?”襲月大聲地叫道。
“捕頭!不要那么大聲!別人在看了!”
“害羞啊?那位夫人也太久沒接近男人了吧?一看到你,就起了沖動!嘿,嘿!真好玩!”
空兒瞪著襲月說:“那是什么話!避之唯恐不及呢!”
“什么?你沒跟她搞啊?”
空兒一聽,眼睛張得圓圓地說:“捕頭,那當然啊!我是捕快哩!而且又是執勤中,就算是下班時間,碰到那種女人,抱歉,我不要!”
襲月以憐憫的眼光看著空兒說:“這就是為什么到現在你還沒上道的緣故!”
空兒火大了。我之所以沒上道還不是因為搭檔不好的關系。空兒趕快端起茶喝了一口,才把這些話硬吞了下去。
“你知道嗎?那種女人在床上的時候才會說真話。你跟她睡的話,她一定會告訴你是她殺了自己的丈夫的。”
“那么,下一次換捕頭您去啊!”
“你在胡說些什么!我可是女人哎,怎么能去,況且你還是孤家寡人一個,沒什么妨礙的。”
這些話不像是從襲月口中說出來的。是女人那只是借口推辭,因為對方已經是殘花敗柳,她不要罷了。要是換成十七、八歲的女孩子,她爬也會爬去的!
“反正就是要調查這女人與其他兩件案子的關連性就對了,是不是?”
空兒早就記在本子本上了。
“快點去辦!初五一到,會有人被殺的!明天全部要調查齊全!”
“那是不可能的!”空兒抗議地說:“調查一個人的不在場證明就要花上許多天,更何況兩個人要在一天之中全部調查清楚,那太勉強了!”
“你就加油一點!”
空兒大膽地說:“捕頭!你也分擔一些去調查嘛!”
“我?那當然要啦!”襲月挺著胸膛,理直氣壯地說。不到一秒鐘:“啊!對了!明天我好像有別的事要辦的樣子!”
自己也拿出本子本來翻閱。空兒想靠過來看時,“啪”的一聲合上了!
“明天我已經有預約了。你就辛苦點,一個人加油去辦吧!”
“我懂了!”空兒無可奈何地站起來:“可是,捕頭……”
“什么事?”
“我想本子本用今年的會比較方便。你身上的是前年的本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