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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和議成,顯仁后(徽宗后韋氏)將還,欽廟挽其輪而曰:“蹛之,第與吾南歸,但得為太一宮主足矣,他無望于九哥也?”(高宗第九)后不能卻,為之誓曰:“吾先歸,茍不迎若,有瞽吾目!”乃升車,既至,則是間所見大異。不久,后失明,募醫療者,莫能奏效。有道士應募,中貴導之入宮,金針一揆,左翳脫然而復明。后大喜,曰:“吾目久盲,得師重朗,更煩終始其右,報當不貲。”道士笑曰:“后以一目視,足矣。以一目存誓,可也。”后惕然,起拜曰:“吾師,圣人也。知吾之隱。”設幾而留謝之,皆不答。方啜茶,遽索去,后固詢其報德萬一者。謾曰:“太后不相忘,略修靈泉縣朱仙觀足矣。”拂衣即出,時上方視朝也。仗下,入長樂,大驚,急跡訪之,寂無所得。后王剛中帥成都,而得旨東朝,圖朱仙像進入,儼然當日道士也。

逆亮南侵,使人至欽宗所犯蹕,七百余人俱受害,行都固未知也。一日,京師舊輦官二人閑步景靈宮,于是淵圣衣羽衣,入門趨殿,輦官駭甚,從而跡之,無見也。一念所鐘,神游尚不忘故國耶?

車駕在維揚,魏公方居臺院,妙應師館其家。一日,師自外謂公曰:“旁見城中人有死氣者萬人,度不應如是之眾,此必虜至之征矣。宜早勸上渡江為要。”妙應相法極神,張氏素信之。入奏乞早移蹕,然上意欲觀燈然后南巡也。未幾,粘罕遽至,翠華亟行,城中死者果無數。

方伯彥、潛善豢安之際,外傳北風極勁,而汪、黃傲然謂無事,故上每不知虞。比江都宮中方有所御宰,而張浚告變者遽至,矍然驚惕,遂病董腐。故明受殂后,后宮皆不孕。高廟中年不樂張忠獻者,非獨以和戰異議,亦追歸來望思之怒耳。

苗傅、劉正彥之變,植虛器于前星,欲自恣兇狂耳。春宮未辨菽麥,而魏公在建業,乃受而殞之,過矣。唐睿宗嘗帝數年,又為皇嗣者十余載,中宗復位,以親王就列。德王裕為劉季述等迫立,昭宗反正,復歸東宮,皆諒其非出于己也。今明受之殞,在鐵塔下,父老尚能言,蓋當時并乳媼掩之云。

航海之役,及水濱而衛士懷家流言,呂相頤浩以大義諭解,且怵以利曰:“先及舟者,遷五秩。”署名而以堂印志之,其不遜倡率者,呂皆側用印記。事定,悉別而誅賞之。

乘輿初涉鎮江,羽衛介胄間止一黃扇存耳。欲發羽檄下四方,而庚符不可得,朱髹又非立談成者。匆遽中,取祖廷彤幾,折而代焉。

莊文既薨,孝廟白德壽扶立光宗,未宜鎖之。夕,德壽故召魏王宴宿宮中,洎次日歸邸,則儲冊已行,而魏邸出麻之宣城矣。復見高廟,亦有慍言,曰:“翁翁留愷,卻使三哥越次做太子。”帝語素謾,戲撫之云:“兒謂官家好做,做時煩惱云。”

光廟聞貴妃無疾而殞,哭泣無節。初郊宿青城,淚不已,祀故止。而壽仁復至,玉津行幸,亦犯玉女宓妃之戒。丙夜將臨,星月尚皎,方入大次,服袞冕,始搢大圭,裂風倏起,劈歷一聲,燎火御幕,皆仆。在位者辟易,上亦驚僵,而雨電交擊,眾皆暗中自救不暇,莫能措手。稍霽,則已曙,亦不容即禮矣。圣體遂苦風眩,神位、玉帛、牲牢皆狼籍,所執鎮圭,殿中監已授扶侍御之,不知所在。一時策命宰臣望祀,車駕亟歸療疾,雖御樓之類,悉不能舉。

重華聞上疾,自臨大內撫視。上噤不知人,但張口囈言耳。壽皇憂且怒,呼李后而數之,云:“宗廟社稷之重,汝不謹視上,使之至此,今將奈何?一時忿極,遽曰:“萬一不復,當族汝家。”既將往東朝,召留正責之曰:“汝以為相,不強諫,何事?”正曰:“臣非不言,奈不聽何?”帝曰:“爾自后須苦言之,若有不入,待朕留渠細語之。”其言止是爾。光宗既愈,后泣謂曰:“嘗勸哥哥少飲,不相聽,近者不豫,壽皇幾欲族妾家,何負何辜。既而聞留正所得圣諭,謂若更過宮,決被留不可還矣。”光宗已有怔仲之候,此語既入,故終乃畏父,玉輦無近于龍樓云。

光廟逾年不朝東內,壽皇怏怏。一日,登朝堂露臺,聞委巷小兒爭斗呼“趙官家”者。壽皇曰:“朕呼之尚不至,爾枉自叫。”凄然不樂,自此浸不豫。

紹熙在鶴禁,有意受終,而難發言也。數擊鮮于慈福。后詢近侍大臣,屢排當位故,旁側有奏曰:“意欲娘娘為趣上爾。”后笑。壽皇至東內,從容間語:“官家也好早取樂,放下與兒曹。”上曰:“臣久欲爾,但見孩尚小,未經歷,故不能即與之。不爾,則自快活多時矣。”后來,儲邸度長樂必已及之矣,備其狀為壽者再。后不能已,語之曰:“吾亦嘗諭乃翁,渠所見又爾。”光宗岸幘稟后曰:“臣已白,尚以為童,則罪過翁翁。”后無語,蓋謂高廟遜壽皇于盛年爾。

光宗既退居,每恨既往時成敗,瞑目嗔罵,或慟哭。壽仁后輒奉觴以解陶之,以是為常。雖宮門外事不欲動其心,然久亦覺知矣。初,郊祀成,恭謝回鑾,御樂聲達于內。光宗問其事,后曰:“市井為樂耳。”帝怒曰:“爾欺我至是,尚爾邪!揮之以肱,后仆于欄,自是遂得疾。

壽仁后惑日者言已有厄,于大內靜處筑精室獨居,以道妝事佛,病革,遂終于此。長御欲之椒殿取禮服,偶內人有怨后者,持鑰不啟,曰:“使余憑誰命,裨此祎翟。”既不得周身,則相與舉簀以歸于凰儀。及半途,或妄曰:“風王至。”則皆委之而走。時泰安恍惚,內中畏避之故也。及久,知訛傳,方再有至者,則為廊日所暴,體色黝然矣。措之大寢,宮人無計,致鮑于地,以蓮數十金餅亂其芬。洎事聞于外,梓人進椑,幾有小白之訛。后葬于赤山邢后之側,不久,雷震毀殯,人共怪云。

長秋所生母,舊隸德壽為樂部,以久次出適于外。一日,奏樂,上以為不諧。中貴人奏近老舊者得旨嫁出,今皆新習,未能串便,欲使已嫁出者通籍復入,庶新故參教。上可之。自是悉還,然后母在外,孕身已數月矣。將及期,宦者奏乞復外館。憲圣后曰:“第令產,仙韶無害也。”遂誕后東朝禁中。三日洗兒,宓圣臨視,戲祝云:“使汝長,福祿及吾。”左右皆失笑,雖一時戲言,后乃符驗云。長秋自是亦養宮中,既久,新樂純習熟。其所生與儔侶,俱還民間。后乃在楊才人位為義女,而以琵琶隸慈福官。其生在壬午,至紹熙之季,齒已長矣。今上以嘉邸踐祚,于東朝為垂華,承嫡主喪,故久于彼。一日,朝長信,偶酒后盥手,后奉匜以前,帝悅而灑之,自爾得幸。久而憲圣知之,幾欲賜樸。大珰王去為力諫之,曰:“娘娘尚以天下畀孫,一婦人何足惜。且是事不可使外人知也。”東朝雖少解,然終不釋然,謂王且使楊氏寄汝家,候駕回南內部舍而復之。故后暫居去為家,而去為之子瑜自是得幸。及阜陵禮畢,上歸舊東宮,以便御視朝。長秋復還長信,上眷念殊厚,然莫能得之。韓后既上仙,所幸宦官王德謙將詣于東朝,憲圣語曰:“乃翁舊欲吾堂前一人,尚不與之。”德謙頗黠,則奏之:“臣非不識去就,敢窺數娘娘嬪御,今大內人物如楊美人者,亦不乏。臣所私見,蓋以皇后近上升,后宮繼進無序,茍得一人自陛下處賜與官家,則眾人方帖伏,甚于保愛上躬,為宗社大計非輕。”(憲圣)稍解,曰:“汝此言亦不為無理。”德謙知有間可乘,又使中貴人摻和,以為娘娘尚未見玄孫,而楊氏相命皆宜子,浸潤鼓扇,慈福遂以賜寧宗。漸進為婕妤,時韓佗胄用事,知王瑜之舊也。瑜遂不得入內,時曹氏亦得幸于上,韓復左右之,故后尤自抑,勵讀書,飾已挾數以御同達者。一時故有賢稱,韓無目窺之。

今東宮遷入,實余杭宗室善下居其間,而韓佗胄與善下厚,故得導達也。然同時入者亦一、二人,惟韓后獨喜今儲,嘗因與內人馳逐,總角皆鬅鬙。人欲為梳櫛者,悉不可,必得媽媽方結,蓋常時后自為束發故也。由此韓后鐘情,遂決為嗣,同入者復出,后聞繼莊文者,亦在當時選中,此寔天命也。夫以雖因善下出入,韓氏導達而致,茍非其人者,詎能致哉?

韓成恭上仙后,后宮為上所眷者,今長秋與婕好曹氏耳。時欲繼立椒涂,二黨交進,曹有姊妹通籍禁中,皆為女冠,賜號虛無自然先生者,左右街都道錄者,皆厚于韓佗胄。或謂亦與之嫟,韓侍禁中時,多在曹位。故鑄金之際,意自輕重。然曹罕術,今長秋能挾數以御之,且上意專在楊,韓密間之,未能奪也。先是,禁中有二內人懷春而病,事且媾,各設席以邀羊車,欲決此舉,二閣皆同日。今長秋故遜曹,使朝飲而已,飲施夜,曹不寤也。逮旰,酒甫一再行,曹未及有請,則楊位已奏,恭肅帝輦矣。奏趣重疊,上起洎至楊所,則自從容,且遂留寢。故能舐筆展幅,以請奎章。上即書:貴妃楊我,可立為皇后,付外施行。而長秋復進筆,乞又書其一,付其兄次山。逮曉,雙出之,中貴所赍者未至省,而次山已持御筆自白廟堂矣。蓋后慮韓匿上批,事或中變,故兩行之,使不可遏耳。

王黼雖為相,然事徽考極褻。宮中使內人為市,黼為市令,若東昏之戲。一日,上故責市令,撻之取樂。黼窘,故曰:“告堯舜免一次。”上笑曰:“吾非唐虞,汝非稷契也。”一日,又與逾垣微行,黼以肩承帝趾,墻峻,微有不相接處,上曰:“聳上來,司馬光。”黼應曰:“伸下來,神宗皇帝。”君臣相謔乃耳。

李太宰邦彥家起于銀工,既貴,其母嘗語昔事,諸孫以為恥。母曰:“汝固有識乎?宰相家出銀工,則可羞;銀工家出宰相,正為嘉事,何恥焉。”其見高于李守素多矣。

文水縣西有山險可處,保正石赪聚眾據之,時抄虜游騎,且斷其運道,數夜犯其小寨。粘罕怒,遣重兵合攻之,遂擒赪,釘于車上,將剮之。已剸刃于股,而色不變,奇之。好謂曰:“能降我,以汝為將。”剸怒目罵曰:“爺能死,不降。爺姓石名石,上釘橛,更無移易也。”罕怒,寸磔之,罵不絕聲而死。

程敦厚子山,東坡表兄,士元之孫也,秦檜善之。為中舍時,一日呼至府弟,請入內閣坐候之終日。一室肅然,獨案上有紫綾標一冊,書《圣人以日星為紀賦》,末后有學生類貢進士秦塤呈,文采艷麗,子山兀坐,靜觀反復,幾成誦。雖酒淆問勞沓至,及晚竟不出,乃退。子山叵測也。后數日,差知貢舉,宣押入院,始大悟。即以是命題,此賦果精,眾考官皆稱善,洎揭曉,乃孫果首選。

秦檜妻王氏素陰險,出其夫上。方岳飛獄具,一日,檜獨居畫室,食柑,玩皮以瓜劃之,若有思者。王氏窺見,笑曰:“老漢何一無決耶?捉虎易,放虎難也。”檜掣然當心,致片紙付入獄。是日,岳王薨于棘寺。

孝廟追復岳飛官爵,收召其子孫,使給還元貲。主者具當時所得,止九千緡物。詔其斃于獄也,實請具浴拉脅而殂。獄卒隗順負其尸,出逾城至九曲叢祠中,故至今九曲五顯廟尚靈(在大理申墻下)。順葬之北山之濱,身素有一玉環,順亦殉之腰下,樹雙橘于上識焉。及其死也,謂其子曰:“異時朝廷求而不獲,必懸官賞,汝告言曰:棺上一鉛筒,有棘寺勒字,吾埋殯之符也。”后果購其瘞不得,以一班職為賞。其子始上告官,悉如所言,而尸色如生,尚可更斂禮服。 附錄: 朝野遺記一卷(編修程晉芳家藏本) 舊本題宋無名氏撰載南渡后雜事稱寧宗為今上而又有寧宗字又稱理宗為今東宮頗為不倫亦似雜采小說為之曹溶學海類編所收往往此類也

品牌:匯聚文源
上架時間:2015-11-10 19:38:21
出版社:北京匯聚文源文化發展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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