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章節
書友吧第1章 孟德思鳩
1.青少年時代
就在法國大革命的號角奏響前一百年,即“太陽王”路易十四的絕對專制下的1689年初,法國波爾多省附近的拉伯烈德莊園主色貢達先生的第一個兒子呱呱墜地了。此時,一位名叫夏爾·路易的乞丐前來乞討,按照基督教的古老傳統,這一窮漢為新生兒拿洗禮盤,莫名其妙地做了這個小孩的教父,這位嬰兒的名字也因此稱為夏爾·路易。他就是日后大名鼎鼎的思想家孟德斯鳩。
色貢達家族是個古老的、出過不少文官武將的“穿袍貴族”家庭。出身于這一家庭的孟德斯鳩對自己的門第引以為榮,認為自己的家庭是屬于那種值得稱道的在不知不覺中擺脫了貧賤而創業者又從不炫耀的“較好家庭”。在這個家庭里,他的高祖父因得寵于女王,得到饋贈的孟德斯鳩領地而成就了家業。從此之后,這個家族的姓氏便與這塊土地緊緊連在一起,并為這塊不起眼的領地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殊榮。而與此同時,這一家族的母系所帶來的豐厚嫁妝也增添了家族的實力。孟德斯鳩的祖父成功地贏得了波爾多高等法院院長女兒的芳心,并得到院長庇蔭下所帶來的實惠——購買了波爾多法院庭長之職,使得這個家族飛黃騰達。他的父親從軍入伍,雖相貌出眾,才華橫溢,通曉事理,但卻一貧如洗。可喜的是他娶了一位血統高貴而又善良的貴族小姐為妻,這樁婚姻又為孟德斯鳩家族帶來了拉布萊德莊園和大片葡萄園。但這位樂善好施、信仰虔誠的年輕母親,在孟德斯鳩僅7歲時,便溘然而逝。
孩童時的孟德斯鳩一直在奶娘家的磨坊里過著簡樸而艱苦的農民生活,這個操著一口方言,說話像唱歌似的“農民”孩子,在他11歲時,就只身前往巴黎圣母院附近的朱伊教會公學,從此開始了他五年的求學生涯。
在那里主要學習了拉丁文、地理、法國歷史和數學。在這期間,他為不信仰宗教的思想家蘇拉寫了一篇辯護論文。學業結束,完成了論文答辯,并宴請同學之后,孟德斯鳩于1705年9月14日離開朱伊回波爾多。之后在波爾多大學攻讀法律。
經過三年學習,于1708年7月29日孟德斯鳩取得法學畢業證書,于同年8月12日又獲得了學士學位,同年同月14日在波爾多高等法院就任律師。但是,他的學業是在不良的條件下完成的。一位名叫拉普拉斯的先生在1709年10月5日寫給財政總監的信中說道:“由于法律教師責任心不強,波爾多法學院已空無一人,特向閣下報告。”在孟德斯鳩求學期間,情況可能沒什么區別。
1707年在拉布萊德住了一段時間后,朱伊公學的安德里歐教士著手為他的學生孟德斯鳩在巴黎尋找一位能接受他的律師。1708年6月6日,他寫信告訴孟德斯鳩,莫朗神父已在為此奔波,并說:“他答應為我尋找一位能干的人,以便建立有益的聯系。我自己也已同巴黎的一位著名的律師談起此事,他的兒子曾在此念書。他答應物色一位合適的人,而且還表示,如果有一位能干的博士與他共事,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2.思想萌芽時期
人們不知道安德里歐教士物色的這位作為孟德斯鳩指導教師的律師的姓名,孟德斯鳩從1709到1713年就留在巴黎。初次在首都度過的這段日子,對于孟德斯鳩的司法職業培訓和后來的法官生涯,肯定產生了積極的影響。在朱伊公學和波爾多大學法律系苦讀多年之后,在巴黎的這些日子拓寬了他的視野,使他對生活的藝術有了一定的了解,為今后在法律方面取得成就奠定了良好的基礎。他的性格,他那略帶享樂主義色彩的愛好,促使他不放過任何機會地享受巴黎社交生活提供的各種可能性。
何況,他才思敏捷,興趣廣泛,辦事專注,善于思考,因而博得許多人的好感。孟德斯鳩留下了一部法律學習筆記,共6冊,題名為《法律篇》。
這部筆記為我們提供了1709至1713年間孟德斯鳩在巴黎的一些情況。
從這部內容多樣、冊數很多的筆記中,我們看到了孟德斯鳩從青年時代起是怎樣進行工作的。他向內行和專家請教,閱讀他感興趣的佳作,隨手作些筆記,把聽到的和讀到的精彩內容都記下來。他總是不露聲色地把與別人交談中得到的有意義的內容記錄下來,一生都這樣,因而積累了許多筆記。
孟德斯鳩以青年人的激情,帶著對西塞羅這位羅馬大演說家和大政治家的敬仰,寫就了《論西塞羅》,此后他從未修改或潤色。這篇至今仍保持當年原貌的文章,語言規范、詞句精煉,預示著《論法的精神》的風格。
1710年,弗朗索瓦一克薩維埃·邦·德·圣依萊爾出版了《論蜘蛛》,孟德斯鳩對這篇文章很感興趣,37年后他在寫給加斯科的信中說道:“請替我向邦院長致敬。他關于蛛蜘網的論述,是我讀到的第一篇有關物理學的文章。我始終把他看作法國最有學問的人物之一。當我想到他把本專業的豐富知識與其他專業知識巧妙地結合在一起時,總是極受鼓舞。”
然而,孟德斯鳩在此職業培訓時期的寫作活動還遠不止這些。1711年寫了一部書信體著作,旨在證明大多數不信教的人對偶像的崇拜不應受到永恒的懲罰。這部著作閃耀著“智慧的光芒,充滿著生動而富有啟發性的想象。”其實,孟德斯鳩對異教徒的宗教始終抱有濃厚的興趣,并力圖對之作出解析。《隨想錄》保存了“我論述異教神父的一篇文章的若干段落”。為孟德斯鳩來到巴黎創造條件的那幾位朱伊公學的神父,可能曾幫助他與朱伊公學的校友建立了聯系。
1713年11月,孟德斯鳩參加科學院的一次會議,聽取豐特納爾對植物學家皮埃爾·布隆丹所作的頌詞,他還在《隨筆》中記下了耶穌會士托馬斯·古葉就這篇頌詞對豐特納爾說的話:“先生,布隆丹院士留給我們的唯一珍品,就是你為悼念他而寫的頌詞,我們簡直不知道,此刻最使我們受到觸動的是什么,是失去這位院土的悲痛呢,還是為擁有你而感到的喜悅。”在1716年4月4日寫給德穆萊神父的信中,孟德斯鳩說出了他與這位奧拉托利修會的神父以及與尼古拉·弗萊雷的友誼。在朱伊公學孟德斯鳩與比他大一歲的弗萊雷相識。孟德斯鳩到巴黎后不久,他們三人之間的往來日益密切。在弗萊雷的影響下,孟德斯鳩開始對中國發生興趣,中國的政制、中國人的習俗吸引著他去研究這個國家的文明的奧秘。
在弗萊雷眼里,從中國來法國求學的黃嘉略“溫和而謙遜,顯得頗有靈氣,但對于科學和歐洲人的工作方法一竅不通”;他向孟德斯鳩引見了這位中國人。在蓋內戈街的寓所黃嘉略接待了陣德斯鳩和德穆萊神父。《隨筆》和《地理篇》記下了他們的談話。《隨筆》的開端記下了一則故事:“黃先生告訴我,他剛到法國時,曾有一次故意把帽子留在教堂里,因為以前有人對他說,歐洲的風氣純正優良,人人心地慈善,從未聽說有偷竊和刑罰等事。所以,當他聽說正在追捕一個殺人犯時,驚訝不已。”
為了盡可能多地把黃嘉略的談話保存下來,1713年孟德斯鳩把與黃嘉略交談中關于中國的一些看法向秘書進行了口述并記錄了下來。向秘書口述了“黃先生談話中有關中國的若干看法”。這份材料后面還附有他在閱讀柏應理神父和基爾歇神父關于中國和印度的著作時所作的筆記。1734至1738年間,他將這些筆記略作修改后,抄入地理篇。在這份材料的1713年抄本上,他寫道:“為了說明漢語的結構,我將黃先生教我的一首歌記錄在冊。曲調很熟悉,在家鄉的收獲季節和采摘葡萄時,我曾聽農婦們唱過。令人驚奇的是,中國人也在收獲時唱這首歌,那就是每年五月姑娘們采花的季節。”
“若干看法”的第一個抄本所標明的1713年準確日期,真實地表明了孟德斯鳩的工作方法,他很快地把同中國人的談話加以謄清,交給了王家圖書館。這些筆記和附在后面的讀書摘要證明孟德斯鳩從1713年起就已關注中國。但是,這個時期他為了解中國所作的努力,并不限于與黃先生交談。1713年,根據黃先生的建議,他還讀了柏應理神父所著的兩部書,即1686年出版的《中國紀年表》和1687年出版的《中國賢哲孔子》,瀏覽了柏應理神父的《中國圖說》并做了讀書筆記。
在評論柏應理關于中國人的喪儀記述時,孟德斯鳩寫道,“這類言詞和這種禮儀來自一種自然的情感,而這種情感在我們的兒童身上可以看到。他們把死看作遠游,某人死了,他們說某人走了。從這種禮儀能得出什么結論呢?任何嚴肅的看法都不可能建立在這種稚氣十足的禮儀上。”稍后一些,他對柏應理神父的一個觀點提出了不同看法:“在這個體系中,柏應理神父不恰當地把世界的演變歸因于偶然和巧合……
況且,柏應理神父認為,肯定中國政制與世界的自然管理相似崎論點很有道理;所以他一再洋洋自得地加以重申。如果不是討論問題,這種神氣就不一定能得到原諒。然而;他的推理實在愚不可及,正如我將會使人們看到的那樣……
在與黃嘉略的談話中,盂德斯鳩向他提出了十余個方面的問題,諸如中國的各種宗教、漢語、中國人的性格、如何解釋中國的歷史、對中國的政制作何想法、中國人是否真的懂得所有科學、中國的禮儀等等,談話因而缺乏連貫性。每次談話后,孟德斯鳩馬上翻閱筆記,找出不清楚的問題,下次更深人地談。在交談的問題當中;關于漢語、中國歷史和中國的政制的問題占中心地位,同時也談到了中國的民俗問題。
3.論法的精神
1716年,孟德斯鳩繼承了波爾多法院院長(他的祖父、伯父一直占有這個職務)職務,并獲男爵封號。青年時代的孟德斯鳩對法院的訴訟業務興趣甚少,對法院院長的職務并沒有多大的興趣,他博學多才,對法學、史學、哲學和自然科學都有很深的造詣,曾經撰寫過許多有關論文,熱心于科學研究工作。由于經常出入波爾多和巴黎的各種上流社交場合,親眼目睹上流社會的荒淫奢靡的生活和封建專治的種種丑惡現象,盂德斯鳩對封建專制制度失去了信心,積極探求一條本新的道路。
1721年孟德斯鳩化名“波爾·馬多”發表了名著《波斯人信札》,獲得巨大成功。這部書通過兩個波斯人漫游法國的故事,從多種角度揭露和抨擊了封建社會的罪惡,用諷刺的筆調,勾畫出法國上流社會中形形色色人物的嘴臉,如荒淫無恥的教士、夸夸其談的沙龍紳士、傲慢無知的名門權貴、在政治舞臺上穿針引線的蕩婦等。書中還表達了對路易十四的憎恨,說法國比東方更專制。該書問世后,立即成為巴黎最為暢銷的書,孟德斯鳩從此聲名大振,成為法國文壇上的矚目人物。
為了使自己能專心從事研究,孟德斯鳩于1726年將世襲的波爾多法院院長職位高價出賣,獲得一筆巨款,遷居巴黎,并于1728年進入法蘭西科學院為院士。接著,他花了3年時間漫游了歐洲許多國家,對各國的政治法律、國家制度、民情風俗進行了深入地考察,獲得了豐富的材料。孟德斯鳩特別在英國呆了兩年多,考察了英國的政治制度,認真學習了早期啟蒙思想家的著作,還當選為英國皇家學會會員。1731年回到法國后,定居于老家拉布雷特莊園埋頭整理資料,潛心著述。
1734年,他的《羅馬盛衰原因論》問世,在這部歷史名著中,孟德斯鳩首次提出了自己的社會理論,探索了歷史上各種興衰更替的基本原因,認為一個國家的興盛與否主要是由政治制度和風俗習慣的優劣所決定。孟德斯鳩利用古羅馬的歷史資料來闡明自己的政治主張,轟動了歐洲學術界,給他帶來很高的聲譽。
但是,真正使孟德斯鳩成為舉世聞名的資產階級卓越思想家的,還是他在1748年發表的重要著作《論法的精神》。在這部劃時代的巨著中,他全面、系統地闡述了自己的哲學、社會學、法學、經濟學和歷史學觀點,不僅對封建專制制度和天主教會進行無情地揭露、批判,更加重要的是,他在這部著作中提出了他的君主立憲思想,完整地提出了資產階級國家和法的理論,尤其是在這部書中他提出的“三權分立”的學說,即國家權力分為立法、行政、司法三種,分別由議會、君主、法院三家掌管,各自獨立,相互牽制,彼此平衡,以維系國家的統一。他的三權分立的學說,成了資產階級政治制度的基本原則。他還提出了著名的地理環境決定社會形態的學說,成為資產階級社會學中地理學派的創始人之一。
1750年,盂德斯鳩匿名發表《為〈論法的精神〉辯護與解釋》,4年后,他又為《波斯人信札》增添了11封信。
1755年2月10日,孟德斯鳩在旅途中染病,在巴黎去世。
作為資產階級國家學說和法學理論的奠基人,孟德斯鳩的社會政治理論產生了極為深遠的影響,尤其是他的三權分立學說為許多資產階級國家直接采用,成為資產階級國家立國的基本憲政原則。后來,美國在獨立戰爭勝利后,把孟德斯鳩的分權理論寫入了美國的憲法。法國大革命中的《人權宣言》也明顯地體現了孟德斯鳩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