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拍打在辦公樓的玻璃幕墻上，發出細密的噠噠聲。齊墨揉了揉發酸的眼睛，電腦屏幕右下角顯示23:17。辦公室里只剩下他一個人，頭頂的日光燈管發出輕微的嗡嗡聲，在雨夜里顯得格外刺耳。

“又加班到這個點...“齊墨嘆了口氣，保存好最后一張設計圖。作為廣告公司的初級美術指導，熬夜改稿已經成了家常便飯。他活動了下僵硬的肩膀，關節發出不堪重負的脆響。

窗外的雨更大了。齊墨站在窗前，看著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下，將城市的霓虹燈光扭曲成模糊的色塊。他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三條未讀信息——全是房東發來的催租通知。這個月已經是第三次遲交房租了，銀行卡余額只剩四位數。

“再這樣下去，連泡面都吃不起了。“齊墨自嘲地笑了笑，把手機塞回兜里。二十五歲，大學畢業三年，仍然是個月薪五千的普通上班族，連約會都要精打細算。上周相親時，女方聽說他租住在城東的老舊小區，臉上的笑容立刻淡了幾分。

收拾好背包，齊墨關燈鎖門。電梯下到一樓，大廳保安老張正在打瞌睡，聽到腳步聲才猛地抬頭。

“小齊啊，又加班？“老張打了個哈欠，“這雨下得邪乎，要不要借你把傘？“

齊墨搖搖頭：“不用了，地鐵站不遠。“他頓了頓，“張叔，您臉色不太好，最近血壓又高了？“

老張摸了摸后頸：“老毛病了，這鬼天氣關節也疼。“他從抽屜里拿出藥瓶，抖出兩粒白色藥片吞下，“快回去吧，年輕人別總熬夜。“

走出大樓，冰冷的雨水立刻打在臉上。齊墨把外套領子豎起來，小跑著穿過公司前廣場。水洼映著路燈的光，像一面面碎掉的鏡子。他拐進一條小路，這是去地鐵站的捷徑，雖然路燈壞了兩個多月一直沒人修。

雨水順著脖頸流進衣領，齊墨加快腳步。轉過街角時，一道刺眼的車燈突然從右側射來。他下意識抬手遮擋，耳邊響起輪胎打滑的尖銳聲響。

時間仿佛被拉長。齊墨看到那輛黑色轎車像慢動作一樣朝自己沖來，雨水在車燈照射下形成一道道光柱。他想躲，但雙腿像生了根似的動彈不得。

撞擊的瞬間，世界天旋地轉。齊墨感覺自己飛了起來，后背重重砸在什么東西上。疼痛如潮水般涌來，卻又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麻木感。他躺在濕冷的地面上，雨水打在臉上，卻感覺不到涼意。

“喂！你沒事吧？“一個模糊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齊墨想回答，但發不出聲音。他看見有人影在晃動，手機屏幕的亮光，還有閃爍的藍紅色警燈。奇怪的是，這些光在他眼中變得異常清晰，他甚至能看清雨滴穿過光束時的軌跡。

“脈搏很弱...多處骨折...需要立即...“斷斷續續的對話飄進耳朵。

齊墨感覺有人把他抬上擔架，救護車的頂燈在雨中形成光暈。就在被推進車廂的瞬間，他注意到一個細節——擔架的金屬支架在他手指觸碰的瞬間，似乎微微顫動了一下。

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

消毒水的氣味。這是齊墨恢復意識后的第一個感覺。他緩緩睜開眼睛，刺眼的白光讓他立即又閉上了眼。

“齊先生？您能聽見我說話嗎？“一個溫和的女聲問道。

齊墨再次嘗試睜眼，這次適應了光線。一位護士正俯身看著他，手里拿著記錄板。

“我...這是醫院？“他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

“是的，您遭遇了車禍，已經昏迷三天了。“護士調整著他的點滴，“奇跡的是，除了左側三根肋骨骨折、右臂尺骨斷裂和輕微腦震蕩外，您沒有嚴重內傷。主治醫生都說這是個醫學奇跡。“

齊墨試著動了動手指，驚訝地發現除了些許酸痛，身體似乎并無大礙。他看向自己的右臂——本該打石膏的地方只纏著彈性繃帶。

“骨折...不需要打石膏嗎？“

護士露出困惑的表情：“您的X光片顯示骨裂已經基本愈合了，醫生認為固定繃帶足夠。“她頓了頓，“說實話，我們從未見過愈合這么快的病例。“

齊墨看向窗外，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條紋狀的光影。窗框是鋁制的，他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仿佛能“感知“到那金屬的存在，就像感知自己的手指一樣清晰。

一定是止痛藥的副作用。齊墨搖搖頭，把這個荒謬的想法趕出腦海。

接下來的檢查更加令人費解。主治醫師拿著最新的CT掃描結果，眉頭緊鎖。

“齊先生，您的恢復情況...很不尋常。“醫生推了推眼鏡，“骨折通常在4-6周才能愈合，但您的骨骼在72小時內就完成了大部分修復過程。“他指著屏幕上的圖像，“而且，我們在您的骨髓中檢測到異常活躍的成骨細胞，數量是正常人的二十倍。“

齊墨不知該如何回應。醫生又做了幾項測試，最后只能歸結為“個體差異“和“年輕人體質好“。

當天下午，保險公司的人來做了筆錄。齊墨這才知道撞他的是一輛被盜車輛，司機逃逸了。理賠員留下名片，說會跟進后續賠償事宜。

晚上，齊墨嘗試下床走動。除了肌肉有些僵硬外，行動并無大礙。經過護士站時，他聽到兩個護士在小聲交談。

“...7號床的病人太奇怪了，今早換藥時，他手臂上的傷口幾乎看不見了。“

“聽說血檢結果也很異常，紅細胞攜氧能力超出正常范圍...“

“會不會是用了什么新型藥物？“

“誰知道呢，反正主任要求保密...“

齊墨悄悄退回病房。他坐在床邊，看著自己的雙手。車禍后的種種異常在腦海中閃回——異常的恢復速度，醫生困惑的表情，護士的竊竊私語。還有那種奇怪的感覺，對金屬的...感應？

床頭柜上放著醫院的不銹鋼餐盤。齊墨猶豫了一下，伸手輕輕觸碰邊緣。閉上眼睛，他嘗試集中注意力。幾秒鐘后，一種奇特的震顫從指尖傳來，仿佛金屬在回應他的觸碰。

餐盤微微顫動起來。

齊墨猛地縮回手，餐盤“咣當“一聲掉在地上。他心跳如鼓，盯著自己的手指看了許久。這不是幻覺，他真的能讓金屬移動。

一周后，盡管醫生們百般挽留想要繼續觀察，齊墨還是堅持出院了。他的恢復速度讓所有醫護人員震驚，骨折已經完全愈合，各項指標甚至比車禍前更好。

回到狹小的公寓，齊墨站在門口，恍如隔世。簡陋的一居室還是離開時的樣子——堆滿設計草圖的餐桌，沒洗的咖啡杯，墻上貼著的廉價裝飾畫。唯一不同的是，現在他看著這些熟悉的物件，卻感覺無比陌生。

放下行李，齊墨徑直走向廚房。他從抽屜里取出一把不銹鋼湯匙，放在桌面上。深吸一口氣，他伸出手指，輕輕觸碰勺柄。

那種奇異的連接感再次出現。齊墨閉上眼睛，想象著湯匙彎曲的樣子。幾秒鐘后，金屬開始在他指尖下變形，就像橡皮泥一樣柔軟。當他睜開眼時，湯匙已經變成了奇怪的U形。

“這不可能...“齊墨喃喃自語，卻忍不住又試了一次。這次他嘗試不直接觸碰，只是將手懸在湯匙上方。集中注意力，他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力量從掌心涌出。湯匙開始顫動，然后慢慢從桌面升起，懸浮在離桌面約五厘米的空中。

維持了不到三秒，湯匙“當啷“一聲落回桌面。齊墨卻感到一陣眩暈，差點站不穩。他扶著桌子喘息，額頭滲出冷汗。這種能力顯然消耗很大。

接下來的三天，齊墨把自己關在公寓里，瘋狂地測試這種突如其來的能力。他發現不僅能彎曲和懸浮小型金屬物體，還能“感知“周圍五米范圍內的所有金屬物品——就像多了某種特殊的感官。最驚人的是，當他全神貫注時，能“看“到金屬內部的微觀結構，仿佛它們是有生命的、會“呼吸“的物質。

“金屬共鳴...“齊墨給這種能力起了個名字。他在網上搜索類似案例，卻只找到一些科幻論壇里的幻想帖子和明顯是編造的都市傳說。

第五天晚上，齊墨決定做個大膽的測試。他來到公寓后面的廢棄停車場，那里停著幾輛報廢汽車。夜深人靜，月光如水，齊墨深吸一口氣，將手放在一輛銹跡斑斑的老舊轎車上。

閉上眼睛，他感受著金屬的車身。一種奇異的共鳴在他體內升起，仿佛與汽車建立了某種聯系。齊墨集中精神，想象著汽車微微抬離地面。

一陣刺耳的金屬扭曲聲響起，齊墨睜開眼，震驚地看到汽車真的離地懸浮了約十厘米，四個輪胎微微顫動。但維持這種狀態消耗巨大，幾秒鐘后他就感到頭暈目眩，汽車轟然落回地面，激起一片塵土。

“看來能力有限...“齊墨喘息著，卻抑制不住興奮。他擁有了超能力！真正的超能力！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背后有人。齊墨猛地轉身，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停車場入口處，月光在那人臉上投下詭異的陰影。

“齊墨，25歲，普通公司職員，無特殊背景。“那人用一種機械般的聲音說道，“卻在車禍后覺醒了金屬共鳴能力。有趣。“

齊墨的血液瞬間凝固：“你是誰？怎么知道這些？“

“你可以叫我'觀察者'。“男人緩步走近，齊墨這才注意到他戴著奇怪的金屬手套，“我們一直在尋找像你這樣的'自然覺醒者'。“

“什么自然覺醒者？你們是誰？“齊墨后退幾步，本能地感到危險。

“加入我們，你會知道一切。“觀察者伸出手，“否則...“

“否則怎樣？“齊墨警惕地問，同時暗中感受著周圍環境中的金屬物體，準備自衛。

觀察者突然抬手，一道銀光閃過，齊墨感到臉頰一陣刺痛，伸手一摸，是血。更可怕的是，那道銀光在空中轉了個彎，又飛回觀察者手中——那是一把造型奇特的金屬飛刀，竟能違背物理規律運動！

“否則，我們會回收你的能力。“觀察者冷冷地說，“最后一次機會，齊墨。“

齊墨知道逃跑無望，決定放手一搏。他集中全部注意力，停車場周圍所有金屬物體開始顫動。生銹的鐵管、廢棄的車牌、甚至地面下的金屬管道，都回應著他的召喚。

“我選擇第三條路。“齊墨咬牙道，“保護自己！“

數十個金屬物體突然飛向觀察者，形成一道金屬風暴。然而觀察者只是輕蔑地笑了笑，雙手一揮，所有金屬物體在空中凝固，然后調轉方向對準了齊墨。

“愚蠢的選擇。“觀察者搖頭，“你的能力還很初級。“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影從天而降，落在齊墨和觀察者之間。來人是個身材嬌小的女性，黑色皮衣，短發利落。她雙手一揮，觀察者控制的金屬物體全部失去動力掉在地上。

“燭龍的人越界了。“女子冷聲道，“這個共鳴者受守夜人保護。“

觀察者明顯猶豫了：“林夏...這事與你無關。“

“現在有關了。“被稱為林夏的女子擺出戰斗姿態，“告訴你們首領，別打自然覺醒者的主意。“

觀察者似乎權衡了片刻，最終后退幾步：“這事沒完，守夜人。“說完，他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齊墨雙腿發軟，幾乎站不穩：“你...你是誰？到底發生了什么？“

林夏轉身打量他，月光下她的眼睛閃爍著奇異的光芒：“我叫林夏，是來救你的。歡迎來到真實的世界，齊墨。從今天起，你的生活將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