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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斯德哥爾摩綜合癥
我是季明,一名普通的工程師。事情發生在三年前——也許是我人生的分界線,也是我無法擺脫的夢魘。
那天,我拖著疲憊的身體下班回家,像往常一樣走進一條安靜的小巷。巷子里燈光昏暗,空氣中彌漫著些許潮濕的霉味。我沒注意到身后跟著一個人,直到冰冷的刀刃抵在我的背上。
“別動。”低沉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被綁架了。
我被關在一個破舊的小房子里,身旁只有一個窗,透進來的光線微弱。綁匪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自稱江越。他看起來并不兇惡,甚至有些溫和,但他手中的刀讓我不敢輕舉妄動。他讓我叫他“江哥”。
起初,我試圖反抗。他會用繩子綁住我的手腳,把我鎖在房間里。但奇怪的是,除了限制我的自由,他并沒有傷害我,甚至每天都會送來食物,還會問我冷不冷、餓不餓。
“你為什么綁架我?”我憤怒地質問他。
“你不會明白的。”他沒有回答,而是低頭點了根煙,沉默著。
幾天后,我開始注意到,他的表現和普通綁匪有些不同。他從不對我惡語相向,甚至有時會和我聊聊瑣碎的事,比如他的童年和他曾經的夢想。他說他以前想當畫家,但生活把他逼成了現在的樣子。
“我只是想讓你陪陪我。”他說。
他的語氣里有一絲脆弱,讓我感到困惑。
一周過去了,我沒有報警的機會,也沒有逃跑的力氣。相反,我發現自己漸漸習慣了他的存在。他對我的態度越來越溫和,有時甚至會主動為我松開繩子,允許我在房間里自由活動。
“你知道嗎,斯德哥爾摩綜合癥是一種很奇怪的心理現象。”江越某天突然開口,“有時候,被綁架的人會對綁匪產生好感,甚至感激他們。”
“你在暗示什么?”我警惕地問。
“沒什么,只是覺得人類的心理真有趣。”他笑了笑,把一杯熱水遞給我。
我沒有接,但也沒有拒絕。
后來,我發現一件讓我震驚的事情。江越并不是一個純粹的惡人。他綁架我的原因,并不是為了錢,而是因為他曾經被類似的情境傷害過。他的父親在他小時候對他實施過長期的虐待,而他的母親卻選擇站在父親一邊。他說,他的母親就是典型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癥患者。
“她覺得父親是愛她的,甚至在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時候,還會給他做飯。”江越冷笑了一聲,“你說,這難道不是很荒謬嗎?”
我無言以對。
時間久了,我發現自己的情緒也變得復雜起來。我開始不再討厭江越,甚至有時會覺得,他也是個可憐人。我知道這種想法很荒唐,但我無法控制自己。
后來我才知道,斯德哥爾摩綜合癥的發生并不是因為簡單的“洗腦”。它更多地源于一種極端情況下的心理防御機制。被綁架者會把綁匪的“好意”無限放大,比如一頓飯、一句關心的話,甚至是一種不傷害的行為,都會被看作是“善良”的象征。
而我,正在經歷這一切。
事情的轉折發生在第十天。
那天,江越打開門,遞給我一張火車票。
“你自由了。”他說。
我愣住了。
“為什么?”我問。
“我不想傷害你。”江越低頭點燃一根煙,“我只是……需要一個人陪我說說話。”
我沒有動。我站在那里,盯著他,看著這個強壯卻又顯得無助的男人。我的心情復雜到了極點。我應該報警嗎?我應該逃跑嗎?
最后,我拿起了那張票。
離開后,我沒有報警。我不知道為什么,也許是因為我對他真的產生了某種奇怪的情感,或者是因為我覺得他并不是一個真正的壞人。
但無論如何,那十天對我的影響是巨大的。我開始大量閱讀關于斯德哥爾摩綜合癥的資料,試圖弄清楚自己為什么會對一個綁架我的人產生好感。
我發現,這種心理現象其實并不罕見。它的名字來源于1973年的瑞典斯德哥爾摩的一起銀行劫案,當時的被劫持者在案發后不僅拒絕指認劫匪,還為他們籌集了律師費。這種現象的本質,是人在極端壓力下的一種求生反應。被害者會試圖通過理解和接近施害者來保護自己,甚至會對施害者產生依賴。
更有趣的是,這種現象并不僅限于綁架場景。在一些家庭暴力、職場霸凌,甚至是戀愛關系中,都可能出現類似的心理反應。它不是“弱者”的表現,而是一種人類本能的自我保護機制。
三年過去了,有時我會想起江越。有人告訴我,他后來自首了,正在服刑。我沒有去見他,也沒有和任何人提起我們的故事。
但有時候,我會在夢里回到那間小房子。夢里的江越還是會遞給我一杯熱水,笑著說:“你自由了。”
而我總是無法回答他。
知識點:
1.斯德哥爾摩綜合癥并不是一種正式的精神疾病,而是一種心理現象,沒有被列入精神疾病診斷標準
2.它的名字來源于真實事件:1973年瑞典銀行劫案
3.不僅出現在綁架中:家庭暴力、職場霸凌、不健康的戀愛關系中,也可能出現類似的心理反應
4.不是“弱者”的表現:它是一種生存機制,幫助受害者在危險中保護自己
5.好意”被過度放大:綁匪的任何不傷害行為,都會被受害者視為善意,進而產生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