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燼盯著講臺上唾沫橫飛、激情演繹“邊際效用遞減”的老教授，眼皮像灌了鉛。窗外蟬鳴聒噪得像是給這枯燥的理論配上了背景噪音。

“所以同學們，”教授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出智慧（或者說催眠）的光芒，“當你吃到第五個包子時，它的效用就遠不如第一個了，這就是為什么我們不能無限消費……”

“教授，”林燼懶洋洋地舉手，聲音帶著點剛睡醒的沙啞和一絲玩味，“那如果我吃的是‘后悔藥’呢？吃到第五顆的時候，后悔勁兒是不是就沒了？效用是遞增還是直接歸零？”

教室里爆發出一陣壓抑的哄笑。教授臉一板：“林燼！嚴肅點！經濟學不是兒戲！”

“是是是，教授。”林燼從善如流地點頭，嘴角卻勾起一個狡黠的弧度，順手在攤開的筆記本上畫了個扭曲的包子，旁邊標注：“效用≈0（噎著了）”。他旁邊的死黨王胖子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低聲道：“燼哥，你又皮！小心掛科。”

“掛科？”林燼挑了挑眉，壓低聲音，“胖子，格局打開。你看教授這激情，像不像在推銷他獨家秘方的包子？我這是在幫他活躍氣氛，增加‘產品’曝光度。這叫…嗯…課堂營銷學實踐。”他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又在本子上畫了個小丑面具。

王胖子翻了個白眼：“得，就你歪理多。”

就在這時——

嗡……

一種極其低沉、幾乎讓人感覺不到是聲音，而是直接作用于骨骼和內臟的震動猛地掃過整個教室。桌上的水杯毫無征兆地泛起劇烈漣漪，粉筆盒“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粉筆滾了一地。

笑聲戛然而止。教授也愣住了，扶住講臺。

“地…地震了？”有人驚慌地喊。

“不像…”林燼瞬間收起了玩笑的表情，眼神銳利起來。他感覺頭皮有點發麻，不是恐懼，而是一種…被什么東西掃過的、極其不舒服的窺視感。他下意識地看向窗外。

剛才還明媚慵懶的陽光，變了。

天空像是被潑了一桶巨大的、粘稠的、不斷蠕動的紫色和墨綠色的油漆，色彩濃烈到失真，并且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蔓延、扭曲。云層被撕扯成詭異的螺旋狀。陽光透過這詭異的“濾鏡”，在地上投下斑斕而扭曲的光斑，一切都顯得光怪陸離。

“臥槽！快看天！”王胖子指著窗外，聲音都變調了。

轟隆——！！！

這次是真正震耳欲聾的巨響！不是來自地下，而是來自天空本身！仿佛一塊巨大的、無形的玻璃被硬生生砸碎。伴隨著巨響，一股難以言喻的沖擊波橫掃而來！

嘩啦啦——！

教室所有的窗戶玻璃在同一時間爆裂！碎片如同冰雹般激射而入！尖叫聲瞬間炸開！

“趴下！”林燼反應快得驚人，幾乎是吼出來的，同時一把將還在發懵的王胖子按倒在課桌下。他自己也迅速縮身，幾片尖銳的玻璃擦著他的頭皮飛過，釘在后面的墻上，發出“咄咄”的悶響。

“啊——！”有反應慢的學生被玻璃劃傷，慘叫聲混合著玻璃碎裂的余音，刺耳無比。

但這僅僅是開始！

天空的裂痕處，不再是單純的色彩扭曲。一股股粘稠的、仿佛石油和熒光劑混合物的暗紫色霧氣，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它們無視物理規則，迅速彌漫開來，所過之處，空氣都發出滋滋的、令人牙酸的侵蝕聲。

“熵潮！”林燼腦中瞬間閃過這個詞，雖然他不知道具體含義，但這玩意散發出的混亂、腐朽、瘋狂的氣息，讓他渾身汗毛倒豎！這絕對不是自然現象！

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一個靠窗坐著的男生，不小心吸入了一絲飄進來的暗紫色霧氣。他身體猛地一僵，眼球瞬間被渾濁的紫色充斥！皮膚下青筋暴起，像是有無數蟲子在里面蠕動！他喉嚨里發出“嗬嗬”的、非人的嘶吼，猛地轉過頭，嘴角咧開一個撕裂到耳根的、極其不自然的笑容，口水混合著紫色的粘液滴落。他僵硬地、關節發出咔吧聲地站起來，撲向旁邊嚇傻了的女生！

“怪物！有怪物！”恐懼瞬間吞噬了所有人！

教室里徹底亂成一鍋粥！桌椅被撞翻，書本散落一地。人們尖叫著、推搡著，像無頭蒼蠅般沖向門口。

“胖子！別管東西了！走！”林燼一把拉起腿軟的王胖子，眼神冷靜得可怕。他掃了一眼那個正在變異的同學和被撲倒的女生，沒有絲毫猶豫。他不是超人，更不是圣母，這種時候沖上去就是送雙殺！保命是第一要務！

他抄起旁邊一把掉落的、用來裁紙的鋒利美工刀塞進口袋，又順手撈起旁邊一個被撞翻的、裝著半瓶水的運動水壺。

“走這邊！”林燼沒有沖向擁擠不堪的前門，而是拉著王胖子沖向爆裂的后窗！那里雖然危險，但暫時沒有怪物堵路！

他動作敏捷得像只獵豹，一腳踹開礙事的椅子，踩著翻倒的課桌，猛地躍起，雙手護住頭臉，直接從破碎的后窗框里撞了出去！玻璃渣在衣服上刮出幾道口子，但他毫不在意。

王胖子連滾帶爬地跟上，也狼狽地翻了出來，手臂被劃破了一道口子，疼得齜牙咧嘴。

兩人剛落地，就聽到教室里傳來更多非人的嘶吼和絕望的慘叫。紫色的霧氣正從窗戶洶涌灌入！

林燼抬頭看向那末日般的天空，粘稠的“熵潮”如同天幕崩塌般壓下。遠處，城市的輪廓在扭曲的色彩和霧氣中若隱若現，刺耳的警報聲、爆炸聲、怪異的吼叫聲此起彼伏。

他抹了一把臉上被玻璃劃破滲出的血跡，看著指尖那抹刺眼的紅，又看了看口袋里露出一點寒光的美工刀，扯出一個帶著血腥氣和冰冷決絕的苦笑：

“得，教授，看來‘邊際效用’真救不了命了。這包子…不，這世界，餿得真快。”

他眼神一厲，抓住還在發抖的王胖子：“別愣著！跑！往開闊地跑！這鬼地方不能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