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是冷的，像是冰水從后頸緩緩灌進骨頭里。沈硯醒來時，耳邊只有風聲和心跳聲。他睜開眼，看到一片昏黃暮色。

腳邊是一塊破舊的墓碑，上頭刻著幾個已經快要磨滅的字。

——沈硯之墓。

他愣了一秒，下意識后退半步，腳下的泥土發出粘稠的聲響。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一套深灰色的粗布衣，像是荒野鎮上的拾荒人。

腦海一片空白，卻隱隱有某種東西在翻涌，像是被生生割裂開的記憶。

這時，一個冰冷而沒有感情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歡迎來到“界塔”副本第一層：《葬鐘鎮》。】【你的任務是：活到第十三天。】【本副本無明確敵人，請注意所有“視線”與“情緒波動”。】【你尚未獲得任何系統能力。】【你曾死亡一次。】【是否提取“死亡記錄”？】

沈硯的心跳頓了一下。下一秒，意識像是被撕開了一道口子，一段模糊而刺痛的畫面被硬塞進他腦中——

他在同一個地方，面對一群滿臉麻木的人。一個胖子指著他罵：“他不對勁！他不害怕！他肯定有問題！”人群動了，像是無形之中什么標準被觸發了。

然后是鐘聲敲響，第七下的時候，遠處鐵軌上傳來汽笛。火車開過來，車頭掛著一串破碎的鈴鐺。

他記得自己被壓倒的那一瞬。

骨頭碎裂，器官爆開，痛苦像是漫山遍野席卷而來。那不是疼——那是意識被撕碎成一千片。

【提取完成。】

他蹲下身，大口喘著氣，過了許久才緩緩站起。他沒法不怕。他現在每根神經都還記得那種絕望。

但……他知道自己活著。

而且，他確實從“死亡”中得到了什么。

一段模糊的情緒流在他腦海中浮現：【鎮民的視線決定你是否“應該活下去”。】

“不是誰強就活，而是誰‘不讓人討厭’。”他喃喃。

他笑了，很淡的笑。像是笑自己曾經太天真。

“原來是這種規則。”

他望向遠方，那是鎮子的中心。人群、酒館、教堂、警長辦公室，光線昏黃，像是在黃沙中沉睡了太久。

他低聲道：

“那就……再死一次也無妨。”

他提步，向鎮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