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國永熙三年冬，御花園的冰棱垂落如刀。林昭寧蜷縮在結冰的池塘邊，繡著金線的裙擺浸透冰水，刺骨寒意順著脊背往上爬。

身后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她剛要回頭，后腦突然被重物擊中，眼前炸開刺目的白光。

意識渙散前，她聽見庶妹林婉柔帶著哭腔的喊聲：“姐姐怎么掉進冰湖了！快來人啊”緊接著是太子焦急的呼喚，可那些聲音越來越遠像被卷入深不見底的漩渦。

再次睜眼時，濃烈的消毒水氣味直沖鼻腔。林昭寧猛地坐起身撞翻了床頭的金屬支架，輸液瓶在頭頂搖晃。

白色墻壁、閃爍的電子儀器、穿著奇怪白大褂的人……她慌亂扯掉手上的膠布，卻被護士眼疾手快按住：“病人剛做完手術不能亂動！”

“這是何處？”林昭寧瑟縮著后退，后背抵住冰涼的床頭。窗外的霓虹燈在夜幕中流轉，玻璃幕墻倒映著陌生的高樓大廈，比皇宮最華麗的宮燈還要璀璨。

“姑娘，你出車禍昏迷了三天，現在在市立醫院。”年輕的男醫生翻著病歷本，鏡片后的目光透著疑惑，“身份證顯示你叫林昭寧，24歲……”

林昭寧攥緊床單，指尖觸到的棉質布料柔軟得不可思議。

記憶如潮水涌來，她分明記得自己被林婉柔推下冰湖，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更詭異的是，鏡中那張臉與她一模一樣，卻穿著剪裁利落的黑色職業裝，手機相冊里密密麻麻存著她從未經歷過的生活照片，西裝革履的職場會議、深夜加班的咖啡杯、還有一張和陌生男人的合照，兩人并肩站在海邊，笑容親密。

“阿寧？”病房門被推開，男人抱著花束闖進來，深灰色西裝沾著雨水。他看到林昭寧的瞬間，眼眶突然紅了：“醫生說你可能失憶，我還以為……”

林昭寧本能地往后躲，男人身上淡淡的雪松香卻籠罩過來。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我是陸昭，你男朋友，我們交往三年了。”

窗外驚雷炸響，林昭寧望著男人眼中不加掩飾的擔憂，突然想起落水前，太子抱著林婉柔溫聲細語的模樣。

心口泛起熟悉的鈍痛，她鬼使神差地反手扣住陸昭的手腕，觸感真實得可怕。

深夜，林昭寧盯著手機屏幕上流轉的時間，2024年11月15日。電子鐘跳動的數字、窗外永不熄滅的燈火、還有顧沉舟留在床頭的養胃粥，都在提醒她這不是夢境。

床頭柜上的手機突然震動，是陸昭發來的消息：“明天帶你去看神經科專家，別擔心，我在。”林昭寧撫摸著屏幕上的文字，忽然發現指尖還殘留著冰湖的寒意，仿佛兩個世界的界限正在她的皮膚上悄然交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