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刺穿胸膛的瞬間，林語的元神像一片碎瓷般迸裂開來。

她最后看到的畫面是君無塵那雙染血的手——修長如玉的指尖捏著她的本命劍魄，而劍尖正插在她自己的心口。

“你以為……憑你……能贏我？“他的聲音裹著冰渣。

劇痛吞噬意識的最后一刻，她聽見黑白長老的笑聲從云端傳來：“多謝君師兄替本座清理門戶……

“啊——！“

林語猛地坐起，喉嚨里嗆出一聲短促的驚叫。冷汗順著蝴蝶骨滑入衣領，后背的苧麻布料已經濕透。

“小姐又做噩夢了？“梅姨掀開青紗帳幔遞來帕子，“今日可是玄天宗收徒大典呢。“

銅鏡里映出張陌生的臉——杏眼櫻唇還帶著嬰兒肥——這是她十五歲的模樣！指甲狠狠掐進掌心會痛……不是夢？

“咣當——“

妝奩被撞翻在地。她顫抖著抓起滾落的鎏金纏枝玉佩——這枚本該在二十年后碎成齏粉的信物完好無損！

“小姐？“梅姨被她慘白的臉色嚇到，“可是心疾又犯了？“

“現(xiàn)在……是哪一年？“她死死攥住玉佩上“玄天“二字。

“永貞三百二十七年呀。“梅姨狐疑地摸她額頭，“您別是練《清心訣》走火入魔了？“

永貞三百二十七年！正是她初入玄天宗那年！

晨霧中的山門比記憶里更巍峨。漢白玉階上擠滿求仙的少年人，遠處傳來清越鐘聲——鐺！鐺！鐺！三響過后云霞驟開。

“快看！是接引仙舟！“

人群突然騷動。七艘琉璃寶船破云而出，船頭立著的白衣修士們袖袍翻飛如鶴翼。最前方那艘船首站著個熟悉的身影——

墨發(fā)用銀絲帶高高束起的身影轉過身來。

陽光在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上鍍了層金邊。

“是內門首座君師兄！“有少女興奮地拽同伴袖子，“聽說他上月剛突破金丹期！“

指甲深深陷進掌心。這張臉她死都不會認錯！可眼前這個持劍而立的青年修士眉目清正如松雪……和后來那個血洗玄天宗的魔頭判若兩人！

“第三關測靈根。“執(zhí)事弟子指著測靈石，“手放上來。“

前世的火靈根曾讓她大放異彩……但這次——

掌心剛觸到冰涼石面就爆出刺目紅光！卻在即將沖天的剎那被她強行壓制！混沌之氣在經脈里瘋狂流竄！

“唔……“喉間涌上腥甜。

測靈石最終亮起溫和的橙光：“火靈根純度七成……嗯？怎么還有縷灰氣？“

“弟子幼時中過瘴毒。“她低頭掩飾嘴角血絲，“怕是損了根基。“

執(zhí)事惋惜地搖頭：“可惜了。“遞來塊青玉牌：“外門丙等弟子。“

前世的赤玉牌變成了青玉牌……很好！

“新弟子隨我去勤務堂領差事！“胖管事?lián)]著竹簡名冊，“煉丹房缺三個燒火童子——“

“我要去藏書閣。“清冷聲音突然插進來。

眾人齊刷刷回頭——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君無塵站在廊柱陰影里：“新入門的火靈根……都來試劍坪。“

胖管事點頭哈腰：“可這位靈根不純……“

“我說了算。“銀絲發(fā)帶掃過他冷峻的側臉，“申時三刻。“

直到那道白色身影消失在山道盡頭……林語才發(fā)現(xiàn)自己后背全是冷汗！

暮色染紅試劍坪時她才想明白——前世根本沒這出！

三十七個新弟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列隊站好。君無塵負手立在殘陽里：“拔劍。“

沒人敢動。

“要我示范？“他突然并指成劍劈向最近的山石——

轟隆！三丈高的太湖石炸成齏粉！

煙塵散去后地上留著道深溝……溝底竟結著冰霜！

“火系劍訣打出冰痕？！“有識貨的驚呼出聲。

這就是后來名震修真界的《焚心霜焰訣》雛形！林語死死咬住舌尖才沒發(fā)抖——前世這招曾凍碎她全身經脈！

“看清了？“他彈去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塵，“現(xiàn)在……“

目光突然釘在她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殘陽如血潑在她臉上：“弟子……林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