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破碎的新紀元

當第一例感染者咬碎護士的喉管時，華爾街的股市還在為抗癌藥股漲停歡呼。三十天后，紐約地鐵成了血肉攪拌機，埃菲爾鐵塔掛滿風干的腸衣，東京秋葉原的動漫看板被血漿糊成抽象畫。

這不是天災，是寫在人類基因里的詛咒。

X病毒——后來我們才知道它被命名為“亞當之吻”——藏在某支抗衰老藥劑里流遍全球。它讓八十億具軀體變成培養皿，培育出千奇百怪的“新人類”。有人掌心生出發光肉瘤，噴出的酸液能熔穿坦克裝甲；有人嵴椎骨刺破皮膚，在身后展開昆蟲般的骨翼。

而像我這樣的普通人，在災變第三個月成了瀕危物種。

第一章血色覺醒

第零節：腐爛穹頂下的微光

我蹲在江城地鐵站D出口的廢墟堆上，看著最后一絲天光被防輻射云吞噬。遠處CBD玻璃幕墻爬滿肉膜狀菌毯，曾經播放奢侈品廣告的LED屏，如今滾動著血字通緝令：

【懸賞三級雷電系異能者，死活不論，換五十人份營養膏】

手腕上的生存手環震動起來，泛著幽藍的屏幕顯示：【污染值743μSv/h，幸存者壽命均值：11.3個月】

“夜哥！第七巡邏隊要換崗了！“王胖子的全息投影從手環蹦出，他背后的洞穴廚房里，變異蜥蜴尾巴正在湯鍋里沉浮。“醫療站東側排水管，老路線。“

我收緊防毒面具的束帶，戰術靴碾過地面結晶的紫黑色血漬。這些血泊在月光下會發出熒光，據說是某個精神系異能者的“杰作“——他在自殺前引爆了腦核，把半座城變成了發光涂鴉墻。

爬進通風管時，鐵銹味的空氣中飄著熟悉的腥甜。這是“血藤“開花的味道，那種吞噬尸體的變異植物，會在月圓之夜噴出致幻孢子。上周有個拾荒者吸入后，硬是把自己的胳膊當雞腿啃了。

【檢測到神經毒素，已啟動生物過濾膜】系統突然在視網膜上彈窗，【順便提醒，您右手正按在變異蟑螂卵鞘上】

我觸電般縮回手掌，果然摸到一團溫熱粘稠的物體。卵鞘表面的血管突突跳動，里面隱約可見蜷縮的幼蟲輪廓。這些被稱作“清道夫“的變異生物，能在三分鐘內把尸體分解成基礎氨基酸。

“你絕對是故意的。“我在腦內咒罵，“上次讓我踩到腐蝕黏液也是！“

【根據《宿主生存訓練手冊》，意外接觸概率能提升37%的警覺性】電子女聲毫無愧意，【需要我播放兒歌緩解緊張嗎？】

變異鼠群的嘶吼聲拯救了我的理智。這些瘟疫使者從通風管岔口涌出，綠眼在黑暗中連成死亡銀河。我掏出聲波驅逐器時，手環突然收到緊急廣播：

“全體注意！貿易區出現四級'暴食者'，請異能者速至...“

后面的話被爆炸聲淹沒，整個地下城都在震顫。我太清楚四級變異體的破壞力了——兩周前，某只“暴食者“吃掉了西區發電站，導致三千人缺氧而死。

“圣母病又發作了？“王胖子的通訊強行切入，“醫療站的抗生素...“

“知道，小雨等不起。“我熄滅聲波器，改握淬毒匕首，“但要是'暴食者'沖進生活區...“

【建議選擇最優解】系統突然在眼前展開全息地圖，代表危險的紅色區域正在蠶食綠色安全區，【醫療站路線存活率38.7%，阻擊變異體存活率2.3%】

匕首刺入第一只巨鼠眼眶時，我做出了選擇。

我像只人形壁虎貼在通風管壁上，變異蟑螂的分泌物讓手套打滑。下方十米處的黑市燈火通明，二十三個攤位用防輻射布圍成蜂巢狀結構。賣變異鼠肉串的老頭正和穿機械外骨骼的傭兵討價還價，案板旁的全息廣告循環播放：“蟑螂奶昔買二送一，富含蛋白質是戰前牛奶的十倍！“

“夜哥，你還在B2層打轉？“耳麥里傳來王胖子吸溜湯汁的聲音，“再磨蹭下去，小雨傷口都要長蘑菇了。“

我調整戰術目鏡的夜視模式，看著熱成像里巡邏隊經過腌菜桶：“你以為我是陳虎那幫瞬移怪？“話音剛落，某個裹著防塵斗篷的女人突然掀開攤位，她懷里抱著的玻璃罐里泡著三顆跳動的心臟——那是二級異能者的能量核心。

系統突然在視網膜投射警告：【檢測到非法基因交易，建議舉報獲取信用點】

“然后被賣主轟成渣？“我壓低身子避開探照燈，“你當我是正義超人？“

【根據《末日生存守則》第4條，宿主存活優先級高于道德評判】電子女聲頓了頓，【但您上周偷喝王胖子珍藏的蟑螂酒時，道德指數倒是突破閾值了呢】

我差點從管道摔下去：“那是誤飲！“

變異鼠群就在這時發動突襲。

第一波鼠潮從通風管岔口涌出時，我聞到了腐肉與酸液混合的氣味。這些家貓大小的生物嵴椎骨外翻成鋸齒，幽綠眼珠在黑暗中連成死亡銀河。

“閉氣！“王胖子在耳麥里尖叫，“它們的尿液化霧后能灼傷肺泡！“

我扯下防護面罩的過濾層，系統突然接管右手按下腰帶按鈕。納米纖維從腰間噴射而出，在管壁織成臨時屏障。變異鼠撞上蛛網的瞬間，我點燃了打火機。

焦臭味中，系統彈出教學提示：【變異嚙齒類弱點在尾椎第三節，建議...】

“建議個屁！“我踹開燃燒的鼠尸向前爬行，戰術目鏡突然標出紅色三角——前方三米處的管壁顏色比周圍淺0.3個色號。

激光陷阱的觸發裝置被我拆下時，冷汗已經浸透后背。這種用手術刀片和驗鈔筆改裝的死亡機關，會在切斷紅外線時發射交叉鐳射。上個月有個偷渡客被切成生魚片的樣子我還記憶猶新。

“胖子，幫我查查陳虎今天的排班表。“我把拆下的激光發射器揣進戰術包，“這玩意在黑市能換三罐牛肉罐頭。“

“查個鬼！他二十分鐘前帶著親衛隊往醫療站去了！“

我僵在原地。醫療站的密碼鎖需要虹膜驗證，而唯一有權限的張教授正在ICU等抗生素。陳虎此時出現在那里，意味著...

“小雨有危險！“

兩年前的記憶突然刺入腦海。那時陳虎還只是個工地保安，總愛把“哥當年在炊事班“掛嘴邊。病毒爆發第三天，我親眼見他用消防斧劈開變異的包工頭，掌心騰起的火焰卻把尸體燒成焦炭。

“這是上天的恩賜。“他踩滅冒著青煙的頭骨，火光照亮半邊猙獰的臉，“從今天起，西區歸我管。“

此刻的醫療站走廊已成煉獄。五個反抗者被鐵鏈吊在天花板，陳虎正用指尖火苗炙烤他們的腳底。焦糊味混著慘叫聲中，他的機械義肢捏著半支雪茄——這玩意在末日價比黃金。

“不肯說藥庫密碼？“他朝最近的男人吐煙圈，火星在那人胸口燙出水泡，“那就當人體火炬吧。“

我躲在配電室看著監控屏，指甲掐進掌心。系統突然發出警報：【檢測到二級能量波動，建議啟動光學迷彩】

太遲了。

承重墻被火球轟開的瞬間，我撲向裝滿酒精的消毒車。鐵架在高溫中扭曲變形，飛濺的玻璃碎片在臉上劃出血線。陳虎的巖漿紋身比記憶中更密集了，那些赤紅脈絡已經爬上脖頸。

“瞧瞧這是誰？“他踢開燃燒的殘骸，“我們的圣母先生又來救死扶傷了？“

當第一個火球呼嘯而來時，世界突然變得緩慢。我清楚看到能量在陳虎體內流動的軌跡：那些巖漿紋路是液態的能量導管，將心臟處的橙色核心輸送到掌心。系統用冰藍色線條標注出三個弱點，其中一個在左腎位置閃著紅光。

【側滾接前撲】箭頭在視網膜亮起的瞬間，我的身體已經做出反應。火球擦著耳尖飛過，點燃身后堆積的病歷本。紙灰如黑蝶紛飛中，我甩出剛才拆解的激光發射器。

“雕蟲小技！“陳虎揮手筑起火墻，卻沒想到我真正的目標是天花板的消防噴淋。被激光熔化的管道爆裂時，高壓水柱將他澆成落湯雞。

“你找死！“暴怒的火焰將水流蒸發成霧氣，整個走廊變成桑拿房。這正是我要的效果——濃霧中，系統的能量掃描儀清晰如X光。

【復制準備就緒】當陳虎再次凝聚火球時，我忍著左眼灼痛死死注視。那些巖漿紋路突然逆向流動，順著我的視線攀附而來。戰術目鏡的數據屏瘋狂跳動：

基因適配度突破臨界值——91%！

陳虎終于察覺異常：“你眼睛...該死的你在偷我的能力！“

蒼白火焰從我掌心騰起時，世界仿佛被按下靜音鍵。這種被系統提純過的蒼炎沒有溫度，卻讓沿途的金屬直接汽化。陳虎的護體火焰像遇到天敵般退縮，他驚恐的表情成為此生最后的定格。

醫療站冷藏庫的門在高溫中變形，我直接用蒼炎熔出個狗洞。冷霧散盡后，十二支藍色藥劑懸浮在磁力場中，標簽上印著“方舟計劃-基因穩定劑β型“。

“和系統給的修復劑一樣包裝...“我伸手瞬間，頭頂突然傳來指甲抓撓聲。這次不是老鼠，而是某種多節肢生物在金屬表面摩擦的響動。

神秘人從通風管降臨的方式堪稱藝術——空間像水面般泛起漣漪，他如同穿過次元壁緩緩降下。防毒面具的眼部是兩片單向鏡，聲音經過變聲器處理：“您毀了我們珍貴的觀察樣本，307號。“

三根骨刺毫無征兆地出現，我甚至沒看到他抬手。系統強制啟動肌肉記憶，一個狼狽的驢打滾躲過致命攻擊。骨刺釘入的墻面開始腐蝕，混凝土像遇熱的巧克力般融化。

“空間系異能？“我擦去嘴角血跡，蒼炎在掌心躍動。

“只是些小把戲。“他彈指間，整個房間突然倒轉。我重重摔在天花板上，冷藏柜像積木般重組排列，“不過比起這個，您不該先關心同伴嗎？“

監控屏突然亮起，畫面里王胖子被傭兵按在餐桌上，他熬湯的鍋里漂浮著某個金屬裝置——正是我先前拆下的激光觸發器。

“游戲規則很簡單。“神秘人拋接著某種生物芯片，“用你剛得到的能力燒穿自己右眼，或者看著好友變成人肉火鍋。“

蒼炎在掌心明滅不定，系統的警告與倒計時同時在顱內轟鳴。而我沒有注意到，某只被燒焦的變異蟑螂正用觸須發出微光，將一切實時傳輸到某個布滿屏幕的黑暗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