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孟婆在奈何橋邊當差的第五年，每年這里的清明節都是陰魂為患，紛紛來取家里給燒的冥幣和吃食，麻木地維持著現場的秩序，還是不慎被眾陰魂擠入靠近奈何橋邊的護欄處，霎時，手臂處破了一道口子，血流如柱。

黑白無常自然也沒能幸免被推搡的命運，孟婆笑“你們是要替我值班嗎”？

黑白無常由于工作的性質，跟她很是熟稔，脫口而出道“長得不美，想得倒挺美”。

黑無常拍打了白無常一下，解釋“她是嫉妒你漂亮”。

“嗯，理解”，孟婆得體的微笑。

世人只知黑白無常是負責送人的魂魄到閻王殿，由閻王根據每個人的過往再行決擇去天堂還是地獄，極少有人知道黑白無常是一對龍鳳胎，經過層層篩選的龍鳳胎才能當選這個職位。

現在這年頭，連陰曹地府也實行了陽間的一些制度，獎懲分明；不服輪回者可以申訴，申訴失敗者輪回年限加倍，更有甚者，輪入畜牲道；申訴成功者，正常享受應有的義務，節假日的冥幣和吃食，閻王殿會相應的多給些福利待遇，且擁有優先投胎的權利。

血浸染的面積越來越大，黑無常越步，抓過她的手臂“你怎么流血了”？

“逢年過節的，正常”。

“你一點都不像女孩子”，他嘆氣，憑空扯了一條紗狀的白布開始幫女人包扎。“你要不換個差事吧，天天一群鬧事的，真不讓人省心”。

孟婆搖了搖頭，雖知黑無常是好意，難得適應了這里的工作環境和對接的同事，反駁道“只要是差事，沒一件省心的，好歹有啥事，你們還能幫忙”。

“那是，我哥對你的事比對我的事都上心”，白無常不滿的抱怨。

“有閻王爺罩著，你能吃啥虧”？我和黑無常異口同聲道。

“這還沒怎么樣呢？你胳膊肘都往外拐”，白無常追著黑無常漸漸遠去，只有胳膊上系的白紗隨風飄揚。

遠處的陰魂有笑著往回拿吃食的，還有些被銅蛇鐵狗環繞，連奈何橋都過不去的，這樣的事天天遇到已不足為奇。

踱到工作的地方，已有一群人排隊守候，剛舀的第一勺還沒落到碗里，面前的陰魂大喊“我乃閻王爺的轉世，誰敢動我？誰敢”？

“誰不敢？黑白無常，上油鍋”。

忘情水是取自忘川河，油鍋大部分是用來嚇唬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陰魂，在下面起鍋，把不聽話的陰魂吊上一時半刻，殺雞儆猴的效果是立竿見影的，后面排隊的鬼魂乖乖喝下忘情水，通往彼端的奈何橋。

舀了一宿忘情水的胳膊有點麻，用左右手交叉為自己捏了會胳膊，換班的孟婆已經到崗。

“忘情水沒了，你記得加，我回去睡了”。

“……”

換班的人沒反應，孟婆繼續往前行進，托黑白無常的福，分到了一個單人住的宮殿，走出工作的區域范疇，漸漸被太陽籠罩于身，有種還在世為人的錯覺。

“哥，你是不是喜歡孟婆？怎么老幫她欺負我”？白無常拽著黑無常的胳膊道。

“前世的因，后世的果，皆為命中注定”。

“說人話”。

“活該”。

“你才活該，怪不得沒人喜歡你”，白無常說了后，風一般的跑進孟姜女的宮殿。

“你又得罪你哥了”。

“嘿嘿，你也知道他的臭脾氣，只有你能治得住”。

“一會我要出去沐浴，你藏好點”。

“那我跟你一起去”。

“隨便你”。

沐浴的地方是一塊場地極大的溫泉，來自大自然的饋贈，只是稍加裝飾了幾扇門窗，憑空多了些人氣。

慢慢的把身體浸入溫泉，頭發被水打濕，忽然間被黑無常的聲音嚇醒，她以為自己是做夢，睜開眼，聽到了黑無常焦急的聲音：“孟姑娘，快出來，昨晚自稱閻王的陰魂魂飛魄散了”。

急忙的披上素白的裳子，語帶焦急：“你等等我，一起過去”，這是她從業來，第一次出現這樣的事情，自然是忐忑的。

“行，我妹來找過你嗎”？

“剛剛她跟我一起泡澡來著，我們分開泡的，目前不知道她在哪”。

“沒事，咱們先過去吧”，黑無常攜著她一路跑到了閻王殿。

眾鬼魂排成一排，孟婆低頭前行，福身行禮。

“孟婆，此事，請你復述一遍過程”，空曠的閻王殿余音繞梁。

“是，小女昨夜值班，遇到鬼魂鬧事，像平常一樣架油鍋，把鬼魂倒吊，結果舀了一宿忘情水，忘記放下來了”，心有余悸的講完，等待閻王的指示。

“他說他乃閻王的事，你們為何不上報”？閻王扔了臺上的印章。

“我以為是謠言”，孟婆聲若蚊蟲。

“你是閻王嗎？你以為”？

“怎么了？大家搞這么嚴肅”？白無常嘻嘻哈哈的進來。

“沒你什么事，出去”，閻王第一次對白無常發火。

我和黑無常對視了一眼，發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出去就出去”，白無常氣呼呼的跑了出去。

熬到晌午飯過了，閻王殿才放人，孟婆已經沒有興致吃飯，懨懨的回去準備補覺。

快到晚上換班時間，醒來穿鞋，被站在床邊的黑白無常嚇了一跳。

“孟姑娘，對不起了”，黑白無常左右夾擊把她關押在了一個暗無天日的密室里。

“外面發生什么事了？為何要把我關起來”？她拼命的拉著黑無常的衣袖，她知道黑無常對她有意，這是她唯一能利用的憑仗。

“你不必知道，我只是奉上面之命”，黑無常狠心的甩開她，大步離去，暗室的門隨著他出去，一同關閉。

“哥，我們這樣做會被上面責罰的”，白無常在暗處走了出來。

“我知道，我替她扛”。

“閻王爺那邊我來想辦法，哥，你不能為了她，不要我這個妹妹”，白無常搖著他的手臂，強迫他同意。

“你有閻王爺罩著，她只有我了”，他輕輕的拉下白無常的手臂，表明他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