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殺的秋日，一輛停在枯木林中的SUV，一圈黃色警告隔離線，兩三個忙碌的調查員，金海市刑偵支隊的張海權知道，這里就是案發的地方。

“張隊，確實是自殺！”

張海權剛停穩車，正在協助偵查工作的偵查員，錢越芳便迎上來，拉開車門，報告了他們探查現場的發現。

錢越芳是張海權的外甥女，全局上下都知道，所以沒人會擋在他們之間。

“看下現場。”

張海權鐵青著臉，下車，越過隔離線，徑直走到出事的SUV前。

他來之前就接到外訪的曹書記電話，這個案子上面高度重視，張隊一定要親自走一趟現場。

邊上的易錢越芳趕緊跟上，遞過來一雙乳膠手套。張海權也不說話，套上之后，仔細觀察SUV的里里外外。

此時SUV內部已經被鑒證人員清理過，錢越芳指著SUV后座地毯處的一處燙焦的地方，說道：“這里就是我們發現燒炭爐的地方，副駕駛位置里面，是三個人簽過字的遺書，發現尸體的時候，車子的外觀完整，車門反鎖，尸體也是整潔，沒有掙扎的痕跡。”

張海權還是一言不發。

錢越芳頓了一下，繼續補充，“從車子內外取得的指紋，均與這三人相關，基本排除了外人參與的可能。”

張海權已經大致查看了一下車內的情況。

“車的底下，有沒有看過？”張海權邊問，邊從口袋里面拿出了小鏡子和手電筒。不等錢越芳回答，便蹲在車子邊上，一手打著手電照射車子底部，另一只手，則用鏡子看著車底的鏡像。

“已經查過了，確實沒有車子又被人動手腳的問題。”

錢越芳驚訝于張隊的謹慎，心里面也是有點憋屈，今天的案子，張隊像是變了一個人，怎么對自己如此的不信任呢。

張隊轉了車子一圈，終于停了下來。站起身的時候，明顯臉色好了許多。

錢越芳知道舅舅心情好了，便問道，“這次案子，車里面的三位死者，聽說都是非常厲害的科學家？”

“現在沒有官方宣布，不要隨便打聽，注意紀律。”張海權低聲說道。

“不管怎么樣，這次上面都非常重視，即使是自殺案件，也要搞清楚來龍去脈。車子上面的證據都打包送走了嗎？”他接著問道。

“都已經送去了司法鑒定中心，下面，我們再把周圍摸排一遍，確定地上，草叢里面沒有遺留證物，就安排拖車把車子拖走。”

“好的，那你先跟我走，我們一起去一下鑒定中心，那里我也要確認一遍。”聽到這個，錢越芳便和同事們交待一番后，坐上了張海權的車子，一同前往。

“舅舅，現在車子里面沒人，反正之后也會有通告的，這三人究竟是什么來頭啊？”

錢越芳還是有點好奇這幾位死者的身份。

“行吧，但是在通告之前，一切保密。”張海權見拗不過，便再次強調了一下。

“那是自然，紀律問題嘛。”

“這三個死者，據說，一個是研究腦神經的，一個外科醫生，專門給人開腦袋瓜子，第三個，據說是個材料專家，也是與神經有關的。”

“額，怎么都和神經有關，感覺這個神經搞得人都神經病了，這不，一下子死了三。”

“不要這么說，這三個人都是非常有名的科學家，尤其是這個搞腦神經的，好像叫做閔西來，據說成就可以拿到諾貝爾獎呢。“

“等等，我查一下手機。如果這么有名的話，我可以在網絡上查到他們的信息。”

錢越芳掏出了手機。

“成就，通過干細胞培養手段，···，復制人體神經細胞，···，該技術有望顯著提高，植物人，恢復意識的可能性···”

錢越芳念到這里就止住了，她知道自己碰到了舅舅的禁區。

她的舅媽，現在還意識全無的躺在醫院里面呢。

張海權覺察出了錢越方的異樣。

“都過去的事情了，我都不放在心上了。”他說著，便打開了收音機。

“本臺消息，西進科技股份否認其首席科學家，著名腦科學專家，閔西來，已經離世的傳言···”

聽到這里，錢越芳低聲罵道，“良心呢？真是讓狗吃了！”

張海權換了電臺。此時車子已經駛入了警務大樓的車庫。

張海權下面一個“督戰”的戰場就是位于這棟建筑之中的司法鑒定中心。

但是，法醫秦沛天卻不在辦公室里面，事實上，司法鑒定中心的法醫都不見了。

張海權有些吃驚，這不是擅離職守嘛？

想著，他便給秦沛天的工作手機打了電話。

“喂，老秦，你人呢？”

“我們在解剖室里面呢，你快過來，我們這里有個稀奇的事情，你要來看看，一定要過來看看。”電話那頭的秦沛天聽起來非常激動。

那里，張海權很少去，尤其是妻子出車禍成了植物人之后。

他經常夢到，躺在池子上面的是自己妻子，這個感覺太恐怖了。

但是現在，張海權從秦沛天那里聽出了異樣，他必須壓下心里的不適，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擋在自己和自己的任務之間。他立刻拉著錢越芳就奔進了解剖室。

剛進解剖室，張海權就看到，整個差不多正在上班的鑒定中心人員都在這里了。

見到張隊到來，同事們主動讓開了一條路，圍在中心的正是那三具尸體。

“什么稀奇事情？你們發現什么了。”

“你看看這個取出來的腦組織，你看它的顏色，是不是和別人不一樣？”秦沛天指著臺子上面的容器說道。

這個時候，張隊才聞到了一股撲面的鐵銹味道，他知道，這是血液的味道。

錢越芳湊了上來，“真的，這個上面怎么是這個顏色，怎么是暗綠色？這三個怎么都是暗綠色。”

這確實不是正常人類的腦子。

“你看，你看，這個里面的腦組織也變得透明了，如果你把它隔著光線，這個暗綠色的東西，像不像一層膜？一層厚薄不均的膜？”秦沛天說著舉起了其中一具腦組織。

張海權強忍著不適，仔細看著，確實，這個腦組織就像是一個暗綠色塑料布包裹一坨布丁一樣。

“這個，這個，張隊，我們這里相互問了一下，真的從來沒有看到這種事情，我們覺得這幾具尸體的情況，已經超出了我們鑒定中心的能力了，應該上報了。也許疾控中心？”

意識到自己的能力不足，秦沛天最后給出了一個猜想。

“萬一這里有個傳染病源的話？”

張海權知道，這確實超出了大家的能力，現在他必須要做出決斷了。

“好吧，好吧，我現在就打曹書記的電話。”

說著他便打出了電話，簡要介紹之后，曹書記問道。

“你們那里有多少人接觸到了那幾具尸體？”

“額，司法鑒定中心，還有我們刑偵隊的，一共有約二十人。”

“好的，你立刻召集你的隊員，就在原地，不要離開，迅速告訴你位置，我會安排疾控中心的人立刻過來，你們稍安勿躁，要相信自己，相信你們的上級。”

張海權掛了電話，臉色再次變得鐵青。

“通知所有接觸過今天自殺案件證物的同事，立刻報告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