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元年十一月十一日

“逍遙，該起床了。”一位頭發(fā)花白，滿臉皺紋的老頭，此刻正站在一座茅草屋門前，語重心長的對著里面的人說道。

屋內(nèi)的人聽到父親的聲音，急忙從床上起身，并對著門外回應道：“知道了，爹。”只是，少年瘦弱的身軀中，并無一絲屬于少年的朝氣，仿佛行尸走肉般，從床上起來，打開門，對著父親說道：“走吧，爹。”兩人就這樣，默默地往外面走著。

路上，不知是由于天氣寒冷還是其他，少年一直在瑟瑟發(fā)抖，身旁的老頭見此也是把身上的棉襖脫下來給了少年。

“給，穿上吧，暖和點兒。”

“不用了爹，也就一會兒就到了。”少年搖頭。

“都怪爹不中用啊，要是爹能再努力一點兒，就不用我兒再遭受這樣的疾苦了。”老頭自責地說到，邊說邊把棉襖套在了少年的身上。

“爹，不怪你，種族之罪，又何必怪于你一人呢？”在少年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表情，但從他顫抖的身軀來看，不過是少年強撐著自己說出來的話罷了。

從家到村口，也不過百十米的距離，等兩人趕到之時，這里已然是有百十號人了，大家也不說話，有的抬頭看著天空，有的低頭看著腳下，也有人在東張西望，但大多數(shù)人都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面如死灰，靜靜等待著死亡的審判。

看到此景，老頭也是不忍心的說道：“就送你到這兒吧，逍遙，爹回去了。”“嗯，您多保重身體，爹。”少年回道。

話罷，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轟鳴，只見一隊人馬正向村子駛來，更令人驚奇的是，后面還有千余人，一眼望不到頭，他們雙手被繩子捆綁，臉上有“何”字刺字，赫然是一群奴隸。

與此同時，村長也是急忙領著眾人下跪，道：“恭迎何家大人遠道而來，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聽到這話，領頭的中年男子騎著馬走到村長身前，踩著他下馬，開口道：“秦老頭，廢話不必多說，人夠數(shù)了沒有？”

“回何家大人，共一百一十二人，老頭子不敢打馬虎。”村長強忍著身上的疼痛說道。

一聽此言，何姓男子略有不滿的踢了村長一腳，說：“每次都是剛剛夠數(shù)，多交兩個人又不會死，沒準兒我高興了，跟我家大人美言兩句，說不定就能免去你們秦村下一次的供奉。”

可村長依舊只是低頭，“大人現(xiàn)在對我秦村已經(jīng)是網(wǎng)開一面了，老頭子又豈敢奢求大人更多。”“廢什么話，沒眼見的老東西，給臉不要臉。來人”

“在”

“老規(guī)矩，把這些奴隸先捆起來，留下我何家刺字，處理好了去下一個村子。”

“是，大人。”

不多時，百十來號人便匯入千人大軍。見事情處理完畢，何姓男子看了一眼村長，又踢了一腳，開口道：“走。”

村長一聽，顧不得身上的傷，把頭埋得更低了，仿佛重獲新生一般，說到：“恭送大人。”

在眾人啟程之時，躲在村口大樹后的老頭也是目睹著少年跟隨隊伍離開，他心如刀割，卻沒有辦法，他知道，有些事情一但做了，他會成為罪人。這個責任，他負不起。

就這樣看著少年消失在視線中，老頭下定決心般地朝家走去，一路上，他心中浮現(xiàn)出了許多與兒子相處的時刻，越想他便越是心痛，但他知道，那已經(jīng)是過去時了，兒子不出意外的話，已經(jīng)是再難相見了。而這個時候，他還不能倒下，因為他不僅僅是秦逍遙的父親，也是秦瑤的父親，他的瑤兒，還需要他。

此刻，不起眼的秦逍遙正在跟隨著何家隊伍走向下一個村子，臉上沒有更多的表情，在被刺下“何”字的那一刻，他就已經(jīng)正式接受了自己的命運。成為奴隸，就說明他的人生已經(jīng)不再由他自己決定了，或者說，他已經(jīng)不再是人了。他沒有想跑或者反抗，因為不光他會死，連他們的村子都會被屠殺。他不能這樣做，至少現(xiàn)在不能。

一個小時后，隊伍來到了俞村。這個村子不僅比秦村大，更是比秦村富裕不少。眼見何家來人了，村長也是急忙下跪，爬上前去，邊磕頭邊說道：“俞民歡迎大人前來，大人萬歲萬歲萬萬歲。”

看到俞民此舉，何姓男子也是對著他說到：“老俞，朋友之間何必如此客氣，咱倆誰跟誰啊是不是？”

“是是是，多謝大人抬舉。小人一定盡心盡力為大人辦事。”

“事兒辦得怎么樣了？”何貴開口問道。

“回大人，我俞村這一次供奉兩百人，不知這個數(shù)大人可滿意？”俞民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記得你們村這一次應該是一百五十個吧，看來你這個村長很用心么，不錯不錯。”何貴也是笑道。

“都是大人教導的好，我俞村能有今日，也全靠大人，以后也希望大人能夠在何家面前為我俞村美言兩句。”見到何貴滿意，他也是開心地說道。

“這自然是沒問題，只要你好好干，讓我看到你對我何家的忠心，你這個村長，自然是穩(wěn)坐釣魚臺。說不定上面高興了，你，就不光是俞村的村長了。”何貴自然也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

“謝大人，我俞民一定好好干。對了大人，此次除了兩百個奴隸之外，我俞村還愿意獻上二十名女子。”

“哦？好好好，老俞啊，你可比那秦老頭識趣多了。你放心，此次回去，我一定在大人面前為你美言幾句。”何貴哈哈大笑道。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俞民連忙磕頭說道。

“好了，多的話也不用再多說了。一直以來你的表現(xiàn)我都看在眼里，于公于私，我也都該給你點兒嘉獎了。喏，這是一萬銀兩，拿著吧。”

“為大人辦事，不敢要求獎勵，只要大人滿意，小人就已經(jīng)很知足了。”

“拿著，滾。”何貴有些不耐煩。

“是是是，多謝大人厚愛，那小人就先滾了。”

何貴看著逐漸滾遠的俞民，轉眼看向那俞村的兩百個奴隸和二十個女子，他很是滿意的讓手下按老規(guī)矩趕緊干活。完事后，對著奴隸們說道：“當了我何家的奴隸，就要有奴隸的樣子，別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來人，把他們看好了，帶回何家。”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