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少年掀開被子坐在床上，他的額頭上布滿汗珠，眼睛瞪的燈大，他低著頭，回想著剛剛夢里的一切。

那是一個噩夢，但是他必須記起來每一個細節！這很荒誕，但是這就是事實，那不止是一個夢，也是——命運！

他的床邊坐著一個老人，老人就像一個雕像一樣，靜靜的看著，他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即使年輕男人在睡覺的時候他都靜靜的看著。他不是變態，他必須記住年輕男人的每一個動作，包括呼吸的節奏。

但是他不能打擾到他，所以他只能像個雕像一樣在這里看著。他在這里已經超過十小時了，這期間不能有一點動作，甚至呼吸的節奏都需要控制，讓自己盡量看上去真的像一個雕像。

少年大口大口的呼吸著，他的腎上腺素刺激著心臟，胸口在劇烈的起伏。

忽然，他猛的轉過來看著老人，“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命運的碎片！”，他轉回去自顧自的說著，“大地上都是火焰，天空被染成了幽綠色。渾身流淌著巖漿的妖獸，它有三個頭，外形像是……狗。它站在廢墟，輕輕擺動它的尾巴，十余層的大樓就像豆腐做的一樣倒塌。它的身邊，地上，天空上秘密麻麻的都是流淌著巖漿的漆黑怪物，那些都好像是它的……臣民。”

老人不敢發出一點聲響，他只能默默的記住年輕人的每一個字，以及每一個表情，這些都將是重要的資料。

“不止有流淌巖漿的怪物，還有，還有”他用力抓著自己的頭發，用疼痛刺激著自己的大腦，讓自己回想起更多，“還有，還有，白骨，到處都是白骨拼湊而成的怪物，天空地面都有，還有冰冷的火焰！我看清楚了其中一個妖獸，他渾身都是白骨拼湊成的，他像是一個巨人。但是，那絕對不是人的骨頭！人的骨頭不可能呢有那么大！他的手像是某種巨型生物的爪子，他的爪子抓著一根巨大的骨棒當做錘子，瘋狂的攻擊著一切活著生物。這樣的怪物，到處都是，到處都是。那簡直，簡直就是末日！”

老人還是那樣，連眼珠子都沒有動一下，像一尊雕塑，就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

過了很久，少年的呼吸逐漸平緩下來，他拿起旁邊的杯子，一口氣喝掉了大半杯水。

這個時候，老人終于動了，他張開嘴，“還有什么嗎？”

少年好像變了個人，現在的他就像是在談日常一樣，“還有，但是我記不得了。”

“能確定大概的時間和地點嗎。”

他回想起了夢里的一幕，他走在大街上，人來人往，那會所有的一切都是正常的，大街上到處都是廣告和人們交談的聲音，這些里面都可能有線索。

大量的畫面和聲音在他的腦中流過，就像是一幅很長的畫卷，畫卷上破了很多的洞。

他緊閉著雙眼，咬緊牙齒，鼻間的肉皺起一道道。

聲音和畫面已經對不上了，現在的他就像是在看一部文件損壞嚴重，清晰度極低，而且音畫不同步的電影。他努力尋找著里面有用的一切信息。

……

路邊，兩個年輕女孩，“啊，那個就是十八嗎，好帥啊！”

……

一個咖啡館里，兩個年輕人面對而坐，一男一女，“……你屬龍啊，那今年二十四了”

……

理發店門口，“……龍抬頭，人剃頭，沒憂愁”

一個小店門口貼著，“餌絲，米線，面條，餃子……”

……

過了許久他才睜開眼睛，“甲辰年，龍抬頭。”

“甲辰年？”他思考片刻后開口，“今年是癸卯年，下一個甲辰年就是明年，再下一個就是六十一年后。可以確定嗎？”

“你聽說過十八嗎？那家伙好像是個魔法師。”

令他沒想到的是少年問了一個看起來毫不相干的問題，但是其實這個問題幾乎確定了時間，“你夢里看到他了，他是什么年紀？”

“我沒有看到他，但是他應該是個年輕人吧。”他在夢里并沒有看到那個十八，他只是從那兩個女孩口中聽到關于他的一些談論。“所以你認識那個十八，是嗎？”

“嗯。”

“那么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明年了。”

“應該是。如果你沒有記錯夢里的東西的話。”

少年看著老人，“一年的時間，夠嗎？”

“夠，也不夠。”

少年有些惱怒，“什么叫夠也不夠。”

“因為我們并不知道命運是如何匯聚的，即使現在我們什么都不準備，我們也可以應對那突如其來的命運，只是那樣會死很多人。”他指著自己，然后又指向少年，“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你。”

“現在我們提前知道里，只不過是可以減少些損失，少死些人。”他頓了頓，“以及，提前做好死亡的準備。現在我們可以先寫好遺書，不是嗎？”

“老頭，我現在可沒心情開玩笑。我現在才二十歲，還有大把的日子。”

“那么地點可以確定嗎？確定了地點我們的準備也會更充分，或許我們就不用寫遺書了。”

“首先，不管怎么樣我都不會寫遺書，其次，我才二十，你不要詛咒我，行不行。至于地點，我看到一個店門口寫著「餌絲」，你知道嗎？”他的手里還握著一把頭發，那是剛剛抓下來的。

“不知道，不過這樣才好，說明可以確定的范圍更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