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高三考試分座位認識的，那時候她被她的前男友分手了，無縫銜接。

她快被他前男友逼瘋了，一直問我那個朋友什么煙好抽。她原來是個特別開朗有趣的小女孩，但是自從和他前男友分手就開始抑郁。

人之常情我那個朋友覺得不能讓一個小姑娘這么沉淪下去，然后就用他自己的方式拯救。天天給她買早飯天天上課幫她記筆記，天天給她說笑話逗她開心，他并不喜歡她他只是希望用自己的方式能夠幫到她。

日久生情。

我那個朋友最開始只是想幫她走出泥潭，但是他最后發現他也陷了進去，他開始自我保護，開始有意識遠離那個姑娘。

一邊傷心看那個女孩墮落，一邊迫切想要完成自我救贖。可惜終究他對她的愛超越了他的理智，他很愛她他選擇和她一起沉淪。因為他看見她和他一起的時候她臉上的笑，是自在的是開朗的。

他不是個好東西打架抽煙喝酒什么都做，完完全全是個小混混，但那個女孩不一樣，自由陽光開朗活潑。他不愿意看她這樣，他選擇和她在一起。

開始的確很不錯她和他真的很幸福，那些天高三緊張的壓力沒有壓倒他們之間的愛情。

那些天，連空氣都是甜的。那個女孩的朋友都夸他是個好男孩，雖然看著不靠譜但是對她真的是用心。她也覺得很幸福，頭一次感覺到被愛是如此的難得。她的前男友一直在pua她，她一直以為愛就是這樣，必須有人犧牲，但是他的出現徹底讓她改變了看法。

自由意志的沉淪，是愛。那些早上，兩人共坐在早餐店。吃著熱騰騰的粥，剝著香香的茶葉蛋。春天嘛，那里春天很冷，霧氣彌漫在兩人周圍，兩人互相說著玩笑話。

“以后你娶我的時候能不能在這里啊！我喜歡喝這里的粥。”

“好啊！結婚了我買一百碗給你，不，我要和你開個早餐店。”

他們原本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可惜好景不在。高考結束，她和他拍了第一張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張合照。

“如果能把他們p掉，咱們這個照片能直接登記結婚了。”

“哎呀這能行了，這不行。崗跟你的結婚照必須立立颯颯。”

他笑著說，他看著旁邊的女孩，她的眼里有光。很閃耀就像他初次見她那樣。

“為啥前兩年咱們一個班都沒說過話啊？”

“我一個壞學生跟你們也說不上話啊”他嘿嘿的傻笑。

她笑了，她讓他必須考一個好學校。他說要是考不上怎么辦，她說沒事我應該可以，我到時候幫你補一補課。他很開心。

時光荏苒。出分了他很不出意外的沒考住，她考的很好足以在山西上個好大學。她和他一起規劃怎么樣兩個人能離得最近，她拿圓規作圖用尺子算距離，他打開手機查著兩地之間的車票錢。他們相距九百多公里，報完名之后他們選擇不同。

他選擇了打工養活自己，她選擇旅游度假。她每天都在給他發消息分享所見所聞，他無暇顧及，他得掙錢啊工作不會自己做完。

逐漸的他的回復變少了，她也開始發現了兩個人之間的問題。他和她爆發了第一次吵架，那是他們第一次冷戰，他也覺得是他冷落了她，所以姿態放的很低。

一直等到她過生日，她也打算給他個臺階下。那天是她生日，他選擇了手鏈作為禮物送給她。那天天很藍的她穿著白T恤黑褲子，她是青春陽光的具象化。他也不差，其實他家并不窮，父親的身份足以讓他有一個高質量的生活，要不然也不會一畢業拿下駕照就給他買了一輛車。但他不想依靠父親，希望能從自己手中獲得屬于自己的東西。退一萬步來說他也希望自己能夠拿得住父親的家業，他那天希望給他的女孩一個完美的生日，所以偷偷的把父親的e300開了出來。開著父親的奔馳也算是有點排面。他在一聲聲生日快樂歌中向她再次表達心意，希望她永遠開心快樂。她踮起腳尖吻了他，他蒙了不過很快反應過來。

兩個人真正意義上第一次接吻，其實當時還有別人，但是他和她只沉浸在兩個人的世界。

人嗎，都會變的。她上了大學開始，有了新的社交。大學嘛，優秀的男生有很多，很多。她開始接觸這個社會，她長的很漂亮的。她被許多男生所追求，她都一一拒絕了，因為她知道，他才是她的一生所愛。

他在大學也是耀眼的存在，有錢顏值也不差。他開始沉醉在花花世界，身邊女生繞著他轉。他開始迷惘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愛她，開始懷疑起自己是愛還是救贖帶來的副作用。幸運的是他想明白了，他很堅定的選擇這不是他所需要的生活。他開始斷掉無用社交無用關系，身邊的女生也逐漸被他驅離。

他開始和她一起規劃未來，想象未來的家中應該擺放什么樣的家具，想象養貓還是養狗，想象自己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單眼皮還是雙眼皮，想象那家早餐店叫什么名字。

愛能克服遠距離。有火車買火車，沒火車買動車，沒動車坐飛機，沒飛機火車站票也要去。愛情的真諦遠超所謂的距離，他父親給他打了個電話，他很大方的袒露他的她，父親說有空帶回家吃飯。他欣然答應，她準備了好多東西，幾乎連他家的貓都有一箱貓條。

那天他開著他父親的奔馳去接她回家，她彬彬有禮談吐大方，深得他父母喜歡。他和她開心極了，那天晚上很晚了，她和他媽媽在二樓，他和爸爸在一樓，那天他媽媽和她講了一堆關于他小時候的傻事，兩個人笑了不停。他和她得到了父母的支持。只要是放假兩個人就膩在一起，他為她剝蝦她喂他吃蝦，七十億人口的地球那些天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往往天不由人，她出意外了，那天她一如既往的去火車站接他。雨挺大的，落下的雨滴像2008年的那場地震一樣無情打在地面上。她因為雨大所以路上堵車，她當然很著急下了車就馬不停蹄的往出站口跑，沒有注意到對向來車。意外發生的很意外，她手中的雨傘像一朵櫻花一樣，下落的時間只有五秒。

他出站了，撥通不了她的電話，以為她在逗他，他加快了腳步尋找她的身影，直到他看見路旁撇棄的傘，那是一把粉色的傘，傘面上零零碎碎飄著幾朵不知名小花，他認識這把小花傘，是他在高三一模的時候和她一起回家，他送她的傘。

他看著傘周圍的一群人有一點愣神，他不相信，他走到人群中一步一步，靠近一點一點心碎，越來越看見那個人和她很像。他想喊出來，但是他喊不出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席卷了他。

他再次只感覺到世界，只剩下他們兩人，只不過這回是是灰色的。

醫院的燈光總是透露著死亡的威脅，一步一閃的昏黃的燈光，仿佛嘲笑他的悲傷。他覺得世界變了顏色，耳鳴聲中伴隨著叮叮當當的醫院金屬儀器碰撞的聲音。

他站了起來點燃了一支玉蘭煙。

玉蘭，他第一次推薦給她的煙。他還記得是他親手為她點燃的，他的記憶里她吸了一口。由于經驗不足咳了好幾聲

“不喜歡，好嗆啊這個。”

“給我吧，野豬品不了細糠。”

“切！不過你也要少抽。”

她沒有給他，她把煙扔在了地上，并且蹲下來，拿手撥了土蓋了上去。

“為什么不拿腳踩滅啊？拿手多臟呢。”“這樣顯得我淑女啊！而且鞋剛買的有點心疼它踩煙頭。”

“這樣她就著不了了吧”

他嘿嘿嘿的笑著，看著她那閃著光的眼瞳，像玉蘭花一樣美。

“給我擦手呢哇，這個傻子笑啥呢！”

玉蘭煙彌漫的煙霧，像是那天他和她在早餐店的熱霧一樣，籠罩在他周圍。一只香煙的時間很快的過去，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他心中煩躁不安。她也在抗爭，她進入了一個神秘的空間，看見了一個背影很像他，她開始奔跑伸著手。渴望他可以有回應，她叫不出來聲，他一直在那里站著，她伸出手多希望他可以像平常一樣牽起他的手，可惜又可惜。他的身影逐漸消散在醫院里的儀器滴滴答答的聲音中。

監護儀響了，生命體征極速的下降。醫生走出來，那張紙上宣判著死亡。

她的母親已然崩潰，他的媽媽盡力攙扶親家母，眼里也泛著淚花。他的父親和她的父親，在長廊的椅子上，坐著眉頭緊鎖。那張病危通知書，理應是她父親簽的。但她的父親把這個通知書遞給了他，他是她選中的男孩，她的父母早已認可了他。

他看著那一紙合同，是他和死神簽訂的條約。

他開始回憶起和她的點點滴滴。回想起那個陽光明媚，他搬完書之后回來和她的第一次表白，那時候天是粉色的，他坦誠回答，她眼泛淚花的答應。

時光像走馬燈一樣閃爍在那張合同，一樣他也陷入了一片黑暗。她在向他招手

“我會一直愛你哦，你也不能忘了我，不過要是時間太長就忘了我吧。”

“不可能，我不相信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吧我還沒給你開那家早餐店呢！不可以你要活著。”

他心中不知道從哪升起了太陽，他簽下了他的名字。他堅信，她會留下。

老天總是戲弄人，監護儀逐漸恢復平靜。她穩定下來了！他謝天謝地，從來不信鬼神的他拿出手機拜了神佛。

時光流逝，她逐漸恢復了健康，只不過可惜的是她的下半身完全癱瘓。在大學畢業之后他們結婚了。像普通情侶那樣交換戒指，互相親吻著彼此，是愛跨越了時空和生死。他們歸結于安穩。

大同的冬天有時候是灰色的。我那天路過一家早餐店進去吃飯，點的是一碗粥，一碗普普通通的小米稀粥，只不過加了幾粒灰棗很好吃。我拿筷子翻騰起來希望它能快點變冷，粥和灰棗冒出的熱氣籠罩著我。我好像看見了霧中的她和他，她忙碌自己推著輪椅收錢，他著急忙慌的炸著油條。

“別炸糊了，糊了沒人吃奧！”

“知道了知道了，這就個嚼呀。”

我聽完了他們的故事，走出了早餐店，點燃了老板遞給我的玉蘭牌香煙。那團霧籠罩在我身邊，像是開在早春的玉蘭，香香的，甜甜的。我回頭看著這段記憶，老板的臉仿佛和我重合，我深吸一口玉蘭煙。

“老板，你們這里招牌是什么？”

“霧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