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那日。

李承恩溫柔承諾，此生必不負我。

可僅僅三年過去。

他說：嫚兒身世可憐，請夫人給她一個容身之處。

我平靜的點了頭。

這條命是你的。

沒什么不能還你的。

只是，我快死了。

你再等等就好。

......

1.

那日，我在廊下侍弄花草。

剛放下澆花的水壺。

就聽見門口一陣吵嚷之聲。

一個女子無視小廝的阻攔闖了進來。

短短幾步路被她的擰的七零八落。

“嫚兒給姐姐請安”

一把清脆悅耳如百靈鳥一般的聲音響起。

我不禁挺直了脊背打量眼前的女子。

盈盈一握的腰肢像水蛇一樣扭的我頭暈。

撲鼻而來的脂粉氣幾乎要壓過滿院的牡丹香。

“你是何人？”

我接過小桔遞過來的手帕凈手。

皺著眉頭問道。

“李郎還沒跟你說啊？他說要娶我進門，我才想來拜會一下姐姐的”

她裝作驚訝的捂住嘴，眼里卻滿是得意和挑釁。

眉目之間盡顯輕佻。

小桔忙看了我一眼，氣得呵斥道：“哪來的狐媚子？敢在夫人面前胡沁，我們夫人可沒有你這樣的妹妹，張嬤嬤，趕出去?！?

在一旁正躍躍欲試的張嬤嬤立馬就拿起掃帚揮舞著把她趕了出去。

“哎，你這老婆子，敢打我，回頭讓李郎把你發賣了，哎...哎”

一陣喧鬧后，院子里靜的可怕，小桔和張嬤嬤偷眼看我，卻不敢說話。

我忍下心內的痛楚，閉了閉眼，嘴里突然涌上一股腥甜之氣，忙用帕子捂住。

小桔驚恐的看著帕子上的血跡，幾欲垂淚。

郎中曾言，我每吐血一次，就是離終點又近了一步。

我拍了拍小桔顫抖的手，望向滿院子的牡丹，一時如大夢初醒般，心里有什么東西像是凋落了。

不禁輕聲呢喃。

“這樣也好，他那人，最怕孤寂，我總是要…”

其實這個女子的出現早在我預料之中。

只因李承恩已經一年多沒進我的房了。

看著臥房內的陳設。

我一時恍惚。

仿佛又看見了三年前那個眉眼清俊的有情郎。

“此生愿與娘子舉案齊眉，兩心不疑?！?

因著他這句情意錚錚的承諾。

我婚后便勤勉持家，侍奉婆母。

把一大家子的生計都攬了過來。

我拿出嫁妝銀子把家里的院子通通大肆修繕了一番。

給夫君騰出了一間極舒適的書房。

只為讓他安心溫書。

尤記得他那日面露欣喜和感動的執起我的手說：“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那雙瀲滟的眸子里是滿滿的深情。

讓我一度也以為自己遇到了這世上最體貼的男子和最美滿的感情。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們走向了陌路呢?

大概是從我耳提面命希望他上進一些，他覺得自尊受辱時。

我因不滿婆母對他的溺愛與她發生分歧，婆母向他哭訴時。

我控制他的支出不愿他結交那些酒肉朋友，他面子上過不去時。

他不明白。

我比他自己更愛惜他的才華和天賦。

他科舉三年不中，到現在仍是個秀才公。

并不是他資質平庸。

恰恰相反。

我曾花重金托人看過他的文章。

他是有底子的。

只要潛心求學。

他日必有希望高中。

屢試不中皆是因為婆母對他過于溺愛。

舍不得他吃苦。

曾有知名的書院同意他入學。

但因婆母害怕他在外受苛待。

愣是拒絕了。

聽聞那家書院的山長門生遍布朝野，最有成就者已經官拜三品。

我為此第一次頂撞了婆母。

自那次以后。

我和李承恩的關系每況愈下。

他回來的時間越來越少。

整日與那些狐朋狗友廝混。

他不再潛心讀書。

反而染上諸多惡習。

甚至開始出入秦樓楚館。

兒時的那段過往也被我深深的埋在了心里。

未曾吐露。

如今更是沒有必要橫生枝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