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人格是個廢物，總是被所謂親情裹挾做些自己不愿做的事。

最后一次她聽從媽媽的安排，是在社交平臺發布了去年生病住院的視頻，想以此博取流量和網友同情。

可很快網友就發現了事情真相，她因為受不了網暴跳樓自殺。

疼痛襲來時我聽到她對我說。

“這次換你來主導這具身體。”

……

“悅悅，我知道你不愿意做這事，可這是離媽媽夢想達成最近的一次，你真的忍心看媽媽夢想破碎嗎？”

這是我從混沌中清醒時聽到的第一句話，順著聲音看過去，這個我該稱呼她為“媽媽”的人此刻正痛哭流涕地拉著我的手要求我為了她撒謊。

是的，撒謊。

“悅悅，你要明白，我們只是把去年的視頻用在了今年，視頻里的事情都是你親身經歷的，這怎么能算欺騙呢？”

“悅悅，你最乖了，聽媽媽的話，一切交給媽媽好嗎？”

女人仍在哭泣，淚珠掛在眼睫要掉不掉的樣子看起來楚楚可憐，我還記得上一世在這具肉體死亡后，她就是用這幅樣子騙取了大眾的同情，然后繼續踩著我的骨血去實現她的明星夢。

所以，我怎么會讓她如愿呢？怎么能讓她如愿呢？于是我毫不猶豫地開了口。

“我不同意。”

“如果你非要這么做，那我就第一個站出來戳穿你的謊言。”

面前的女人驚住了，她怔怔地看著我，要哭不哭的樣子看起來很是滑稽。她是該吃驚的，因為這是我二十多年來第一次以這樣強硬的態度忤逆她。

誰讓我已經不是我了呢？

她心里那個乖巧的，聽話的，像個洋娃娃一般任她擺布的女兒已經死了，真的死了。

現在站在她面前的，她的女兒，只是一個有著相同皮囊，芯子卻已經換了的“替代品”罷了。

我是我。

我又不是我。

我忘了我是什么時候出現的，好像突然有一天就有了意識，又在那一天發現自己和另一個“人”共用一具身體。因為那個“人”比我先出現，所以我稱她為“第一人格”。

她可真是個廢物啊，從我有意識起就看著她總是被所謂親情裹挾做些自己不愿做的事，小到吃穿住行，大到人生規劃，她就像個有意識的洋娃娃，媽媽讓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比如這次的事情，明明她心里極不情愿，可面對媽媽的眼淚她卻怎么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想到這里我的思緒漸漸回籠，抬眸看向媽媽時發現她也正一眨不眨地盯著我，她的臉色很是難看，但估計是因為還有外人在，所以強壓著怒氣沒有沖我發火，她壓低了聲音和我說道。

“林悅，你非要當著外人的面讓我難堪嗎？”

我的身體下意識地繃緊，這是這么多年來養成的肌肉記憶，因為以往媽媽這個語氣說話的時候，后面往往跟著的是狂風驟雨般的辱罵甚至是毆打。

所以哪怕現在我已經成年，哪怕這具身體已經比媽媽高出了一頭，但潛意識里它還在害怕，想到這里我忍不住嘆了口氣，想要改變現狀，任重道遠。

我的這聲嘆氣落在媽媽的耳朵里成了我妥協的標志，她立馬又換上那副哭哭啼啼的表情，抽噎著說道。

“悅悅，媽媽怎么會害你呢。”

“等這次事情有了熱度，你一只腳就踏進那個圈子了，你知道的，當初如果不是為了生你，媽媽現在早就是大明星了。”

“悅悅，你要幫媽媽實現夢想呀。”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