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霖霖？”

“我在。”

她已經聽到了對方關門的聲音，所以只轉頭看了一眼便繼續沖著手中的熱可可。

汐的心情很不錯，他嘴中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快步踱入客廳。熟練地拉開客廳窗簾，使陽光透過玻璃照射入室內。

“你的任務怎么樣了？”

“沒有太大進展。”汐面對陽光懶洋洋地撐著腰。

“是嗎？其實你可以告訴我，你知道的我一定會幫你。”韓霖端起沖好的熱可可走到汐身邊。

“謝謝！”汐抿了一口，舒服地瞇起了眼睛。“這個味道真不錯！”

韓霖之前就問過幾次關于任務的事，每次汐都會把這個話題插過去，這次也不例外。

“霖霖，你眼睛下面為什么變得越來越黑？”汐彎下腰用手指點了點韓霖眼睛下方的皮膚。

“晚上沒睡好。”

“那你現在要不要休息一下？”韓霖輕輕推開對方的手，拒絕了這個建議“沒用的，我一閉眼睛就會做噩夢。”

噩夢困擾了她許久，她嘗試了許多方法，但結果都不如意。

“嗯……”汐低下頭發出了一個正在思考的鼻音。“或許我可以幫你。”

“也許吧。”韓霖聳聳肩，她對這件事沒抱多大希望。

“我說得是真的，你不相信我嗎？”對方有點焦急，他將杯中的熱可可一飲而盡。“我可以現在就去找。”

汐把喝完的杯子塞進韓霖手中，嘴上掛著的沫子都沒來得及擦，轉身就想跑。

“不許離開。”韓霖有些不滿地拽住對方的衣領，一把將其拉了回來。“你每次都這樣，我問的這個問題，你永遠都不會回答。”

汐感覺對方有些生氣，他雙手向下扯著衣領，語氣軟軟的帶著點示弱的意味。“霖霖，我有點勒，可以放松點嗎？”

韓霖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動有些不妥，她迅速收回了手，順勢撫平肩膀處的褶痕。“抱歉，我有些激動了。”

“沒事，我只是沒想到霖霖會這么關心我。”

汐轉過身看著對方略帶歉意的表情，雙眼微瞇，一個壞念頭從腦袋中閃過。

他向前邁一步，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將兩手小臂輕輕放在韓霖的肩膀上，微微俯身熱切地直視著對方的眼睛。“霖霖，你是不是對我有所圖謀啊，不然你為什么這么關心我。”

韓霖的呼吸隨著對方語句的停頓不斷急促起來，心跳聲在對方的氣息吹拂臉頰的情況下逐漸變得清晰。她瞳孔微顫，脖頸微微后傾。“你，你想多了。”

“是嗎？”汐眉頭輕挑，面帶笑意，手指輕撫上韓霖的脖子有意無意地挑逗著對方的敏感處。

韓霖脖子被觸碰到地方傳來一陣酥麻，她不自覺地抖了下身體。隨即將汐的小臂拍掉，手反復地撓著剛被觸碰的那處皮膚。

“怕癢啊”汐笑盈盈地看著韓霖的舉動。

韓霖并沒有在搔癢結束后就停止動作，而是不斷地用指甲去扣，那塊皮膚在反復地摩擦下，從正常的狀態變得通紅腫脹。

汐蹙眉伸手阻止了韓霖的動作“別撓了，再弄會出血的。”他小心看著那片紅腫的皮膚，嘆了口氣“這可是你的身體，要保護好啊，怎么對自己這么狠。”

“你喜歡我嗎？”韓霖的聲音在汐耳邊響起。

“嗯？”

“你，喜歡我嗎？”韓霖的聲音發顫，目光在對方臉上到處游蕩始終不敢與之對視。她此時的害怕遠大于期盼。

她現在就如擱淺在海邊的魚，所有鱗片緊緊貼在身上，束縛著呼吸，哪怕它使勁挺直身體，努力張開兩鰓，結果只是徒勞。

但汐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隨便找了個借口離開了房子。

果然，又逃掉了。

房子再次恢復平靜，韓霖將手中的杯子重新放回廚房。看著客廳中灑落的陽光，無奈地扯了扯嘴角。

早上的陽光，甜膩的熱可可，這些她都不喜歡，但她卻無法拒絕汐。

從他們之間的第一次離奇的見面，到現在她將對方帶回家，并縱容著他參與了自己的生活。韓霖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合適，她反而覺得汐值得擁有這些事物。她喜歡汐，從第一眼開始，她就喜歡他。

02

汐出去了很久，當深黑的薄紗罩在整座城市的上空時，他才回到房里。

韓霖躺在沙發上，身上蓋了一層薄被，左手握成拳壓在被褥上，房間中傳來陣陣呼吸聲，她似乎進入了夢鄉。

汐躡手躡腳地走到旁邊，將手中的海螺放到了枕頭旁邊。

借著窗外的月光，汐看見了對方的臉。

韓霖睡得并不安穩，她的眉頭微微皺著，額頭上有著一層薄汗。

她被噩夢所困擾。

汐將手輕柔地撫上她的額頭，大拇指輕輕揉著她的眉心。他本想借此緩解對方的噩夢，但韓霖將他的手撇掉，身體轉向一側，將背靠著沙發，身體蜷縮成一團，呼吸聲隨著胸腔的起伏變得越來越大。

汐沒想到噩夢會對她產生這么嚴重的影響。他猶豫了一下，隨即將脖子上的吊墜取下，將其繞在韓霖手腕，使珍珠落在對方手心，他將手輕輕搭在韓霖的手上，閉上眼睛，嘴里默默念著咒語。兩人手中的珍珠緩緩發出淡藍色的光芒。

一瞬間，韓霖夢中的恐怖景象變得模糊起來，她感覺自己好像躺在溫暖的海水旁，暖流從手中緩緩流淌，不一會便蔓延到全身。自己的身體變得無比的輕盈，她整個人就像一片葉子隨著海風肆意飄蕩。

這一晚，她睡得很好。

當她睜開眼在朦朧中看到從窗簾后偷溜出來的陽光時，她心中很是詫異。她竟然一覺睡到了天亮。

她想抬起手指卻發現自己的手被一雙潔白修長的手握著，手中貌似拿著什么東西。微微轉頭，臉頰觸碰到對方有些毛躁的頭發，有些癢癢的，她不自覺地蹭了蹭。

對方輕哼了一聲，上半身往沙發里湊了進來，呼吸正巧打在韓霖身上。

或許是汐呼出的氣息太過滾燙，韓霖感覺自己全身都散發著熱氣。她很緊張卻也很享受。

她微瞇著眼睛，注視著對方毛茸茸的腦袋，著魔般地伸出那只空閑的手，想輕撫對方的頭。但或許是因為動作太大，汐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你醒了嗎，霖？”汐的語氣帶著剛起床的慵懶。

韓霖在對方起身前快速收回手，身體向沙發里挪了挪“剛醒。”

汐一手揉著眼睛，另一手將項鏈從韓霖手中取下塞進上衣的口袋。

“剛剛你的心跳超級快，我還以為你又做噩夢了。”

“沒有，可能是托你的福，我睡得很好。”韓霖尷尬地笑了笑。“你用的什么新辦法？”

“辦法？……哦！是那個。”韓霖順著汐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沙發的角落藏著一個淡白色東西。

“海螺？”韓霖將其拿在手上，輕輕顛起。

海螺跟蘋果差不多大小，很輕，殼口內呈現淡紫色且布滿放射紋。

“嗯！我想起來小時候族長說過，如果做噩夢的話就在枕頭邊放上一只海螺，它會幫助你的。”

“昨天我把它放到你枕頭旁邊，你就沒有做噩夢吧。”

韓霖一愣，眼睛疑惑地盯著手中的海螺。

她當然不會相信海螺可以幫助擺脫噩夢，但自己并不想駁了對方的好意。

她點點頭小聲道：“謝謝。”

汐粲然一笑。從地上起身，收拾著沙發上的薄被。

韓霖看著對方的身影沒來由地說了一句：“汐，你做過噩夢嗎？”

汐搖搖頭“沒有，但我知道被噩夢纏上是很糟糕的。”

他將疊好的被子放到一側，轉過身坐在韓霖旁邊認真道：“所以，你一定不要再做噩夢了。不然我昨天的時間就白白浪費了。”

韓霖點點頭再次向對方表達感謝。

“如果想謝我的話，可以沖一杯熱可可嗎？如果可以的話，我會超級開心的！”汐用使托著臉，歪頭期待地盯著韓霖。

果然啊……

韓霖看著對方搖著身后不存在的尾巴，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汐，你呀……”

她無奈地拍了下汐的肩膀，起身走向廚房為對方準備早餐。

從那天起，韓霖再也沒做過噩夢，每晚都睡得很踏實。她知道幫助擺脫自己噩夢的不是那只海螺，而是每晚趁她入睡后偷偷溜上床握住她手的那條人魚。

她沒有揭穿對方，她很喜歡這種感覺。每當對方偷偷摸摸爬上床時，韓霖都會把臉埋進枕頭，以防自己笑出聲來。

但，最近汐回來的時間變得越來越晚。

韓霖看著手機上的時間，暗暗嘆了一口氣。以前她只是做噩夢，但現在她連入睡都變得困難起來。

她翻了個身平躺在床上，聽著窗外時不時的腳步聲，期盼著其中有一個聲音屬于汐。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輕輕推開，汐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很快來到了臥室。

韓霖睡著了，但并沒有熟睡。她感覺到床的一側有明顯的下陷，汐坐在了她的旁邊。

她的被子的一角被輕輕拉開，對方的手摸上了她的手臂，冰涼的指尖在韓霖溫熱的皮膚上來回跳動，將項鏈纏繞在手腕。

她本以為汐會像往常握住她的手，躺在身側陪她一起入睡。但汐卻遲遲沒有動靜。

韓霖聽到一聲輕輕的嘆息，隨即額頭處傳來異樣的觸感，這觸感慢慢向下，從眼瞼到鼻梁，然后停留在了嘴唇，韓霖的大腦在這一瞬間完全清醒，她極力控制著胸腔的起伏，睫毛不受控制地顫抖。

她感覺自己好像在期待著什么。但對方很快將手移到了臉頰，手背順著下頜骨緩緩向脖子移動……

脖子是韓霖身體特別敏感的地方，在受到觸碰的一剎那，那戴著項鏈的手不自覺抖了一下，金屬發出的細微摩擦聲在寂靜的夜晚十分清晰，對方動作一愣，緩緩移開了手。

過了很久，汐才在她身邊躺下，輕輕握住戴著項鏈的手。這一夜，格外漫長……

清晨，韓霖醒來的時候，汐已經不見了，他昨晚躺的地方依舊平整，毫無褶皺，甚至沒有沾染任何氣息，唯一能證明那些觸感發生過的，可能是他昨晚不小心落在韓霖衣領處的頭發。

韓霖原本想借著機會再試探汐對自己的看法，但對方卻一連好幾天都沒有回來。更不好的是，韓霖再次被噩夢纏上，她每天早上都是被窒息感憋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