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織女的妹妹繡女。

十年前，姐姐下凡到人間，卻與凡人結婚生子。

神仙們都以為她違背了天條，甘愿跟凡人結婚。

而直到現在我成年后下凡人間，才知道姐姐織女是被逼無奈。

欺負姐姐的人，只能去死，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1

我是織女的妹妹繡女。

姐姐織女專門織布，而我則專門將姐姐織好的布匹裁剪成衣服，繡上好看的龍鳳圖，為神仙們做衣服的。

天庭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

凡仙界的神仙，在十八歲成年后，必須要到凡間洗淋浴，飲甘露。

這樣才能得以延年益壽，長生不老。

十年前，姐姐織女下凡人間洗澡，卻一去不復返。

等王母娘娘找到姐姐織女的時候，姐姐已經在凡間為一個養牛的男人生下了一男一女。

天庭各路神仙大發雷霆，認為姐姐觸犯了天條。

在仙界觸犯天條是要被貶到人間做凡物的。

經過天庭商議，既然姐姐甘愿下凡，那便任她自生自滅。

可我覺得事情遠遠沒有這么簡單。

姐姐雖心靈手巧，但卻生性爭強好勝。

在我年幼之時，經常聽姐姐說要織出世間最好的布匹。

姐姐絕不會就這樣不明不白甘愿在凡間做凡人的。

十年來，每每聽見神仙們提起姐姐，都會加強我弄清真相的決心。

終于等到十年后的今天。

年方十八的我也要下凡到人間沐浴。

我故意來到當年姐姐織女下凡到的牛家村，選擇了村子旁邊一處四周被樹木環抱的溪水中沐浴。

可剛剛沐浴完的我，轉眼卻找不到羽衣的蹤跡了。

羽衣是來往仙界與凡間的唯一工具，沒了羽衣，便無法再回到仙界。

四處張望之際，卻見一身材矮小瘦弱，面黃肌瘦，看起來二十來歲的凡間男人從一旁的灌木叢中鉆了出來。

“你可是天上下凡來的仙女？”

那人一臉戲謔地向我詢問道。

仙界身份當然不能向凡人透露，我矢口否認，卻見那人繼續開口道：

“你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俺，你可知道那天上的織女？”

“你知道姐姐的下落？”

聽到姐姐的下落我不由得情緒激動，不小心暴露了自己。

意識到身份暴露的我慌忙捂住了嘴。

“別再騙俺了，你的衣服現在在俺的手上，乖乖聽話，俺就給你。”

“你要我怎么做？”

那人倒是一臉不害臊，張口就道：“跟俺回家，給俺做媳婦，俺就給你衣服。”

為了打聽姐姐的下落，我沒再與他爭辯，假裝答應下來。

見我點頭同意，那人從身后扯出一身粗布麻衣扔給了我。

“這不是我的衣服，你給我這破布算什么意思？”

“指點俺的高人跟俺說了，給你自己的衣服你就跑了。你就穿這衣裳吧，俺家只有這衣裳了。”

高人？果然，姐姐可能就是被這個所謂的高人給坑害了。

我穿上那身麻布粗衣，小心翼翼地跟在那人身后。

一路上，我不斷和那人打聽這村莊是否有養牛的人家。

得到的答案卻是牛家村幾乎家家戶戶都喂養著一頭牛。

這下倒好，雖然村子不大，但這無疑加大了我找到姐姐的難度。

一直穿過樹林，才看到不遠處那破舊的石頭房。

一頭老黃牛被拴在石屋旁那破舊的茅草棚內。

2

可我越看這黃牛，越覺得此牛并非凡間之物。

“這就是俺家了，你先在這休息一會，俺去叫俺娘和大哥大嫂來。”

這人倒是真不要臉，叫他娘和大哥大嫂來干啥？炫耀他拐了天上的仙女回家嗎？

可轉念一想，這么破舊閉塞的村莊，說不準他們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

要是再叫他娘和哥嫂來，這么多人更是不好對付。

于是我便說道：“看現在家里一點食物都沒有，娘和哥嫂來吃什么呀？倒是我看家里那頭老黃牛歲數不小了，估計也不能犁地了，不如賣了去集市上買些吃的。”

只見那男人連連搖頭道：“這牛可不能賣，他可是俺的好兄弟，要不是它，俺能找到媳婦嗎？”

我察覺到了不對，連忙追問：“什么意思？”

那男人似乎也覺得自己說漏了嘴，連忙轉移話題道：

“你不用管這么多了，俺家世世代代吃糠咽菜，娘和哥嫂他們也早就習慣了，你到這個家也得習慣吃糠咽菜。”

“那我去山里采些蘑菇總是必要的吧？不然這么一大家子人不夠吃咋辦。”

“你別想著耍小聰明逃跑了，這山路崎嶇，你沒有衣服是跑不掉的。”

我倒真沒想著逃跑，只不過想出去打聽打聽姐姐的下落。

可眼見怎么都說不通，我便放棄了出去的想法。

那男人的娘和哥嫂住在一起，離這不過一里地，不一會兒，一行六人就都來到了家中。

而我卻驚奇地發現，六人中面容姣好的女人，竟然就是姐姐織女。

她左手牽著一個小女孩，右手牽著一個小男孩，看起來都四五歲的樣子。

只見那男人說道：“哥，你這黃牛就是好使，這才到俺手里不過三年，就給俺找了這么個好媳婦。”

“那當然，哥當年就是靠這黃牛才娶到的你嫂子。”

姐姐似乎也認出了我，但表情卻沒有太大的波瀾，假裝不經意地招呼我在房里坐一會，自己去準備飯菜了。

……

飯桌上，清水煮薺菜，生吃苦菜，唯一能看得下去的是那碗清水疙瘩湯。

“娃子，你能來到俺們家，就說明咱們有緣分，你就老老實實在家里給二郎生個男娃，俺們不會虧待你的。”

我才知道，偷走我衣服的人叫牛二郎，他哥哥便是牛郎。

那老太婆便是兩兄弟的娘。

這老太婆一看就是一臉寡婦相，還試圖想pua我，我可是仙界下凡的仙女，怎會被你這三言兩語而哄騙。

于是我回懟道：“那我請問，是什么樣的緣分讓你兒子去河邊偷我衣服呢？還有，不虧待我是怎么對待呢？跟著您家吃糠咽菜嗎？”

這一頓回懟卻是懟的老太婆面紅耳漲，嚷嚷道：

“你娘在家是怎么教育你的，哪有這么跟長輩說話的？”

一旁一直沉默的姐姐此時卻突然開口道：“算了，等我今天晚上勸勸她，讓她乖乖留在這里，大家先吃飯吧。”

我沒想到小時候那么疼愛我的姐姐，如今竟然幫著凡人說話，還想試圖勸我也留在這里。

難道神仙們說的都是真的？姐姐真的甘愿下凡成凡人留在凡間嗎？

我一臉震驚地看著她，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晚上，等所有人都回屋睡覺，我與姐姐在一個昏暗的房間里，姐姐才向我道出了實情。

3

原來門口那頭看著不凡的牛是天上的二十八星宿中的金牛星。

由于觸犯天條，被貶下人間做了牲口。

在十年前，老牛告訴牛郎說，天上的仙女會在明天下凡洗澡。

“牛郎，也就是我現在的丈夫，在老黃牛的引導下，偷走了我的衣服，并燒毀了它。”

“我沒有了羽衣，就不能再回到仙界，只得終日在這勞作。”

“牛郎一家本來以種地為生，后來得知我會織布，就讓我天天待在家里，當天織好的布，第二天牛郎就會拿到二十里外的集市去賣。”

“可老黃牛走的太慢了，后來牛郎就買了騾子，可以馱更多的東西，也走的快了些，于是就把黃牛送給了他的弟弟二郎。”

“誰知道這老黃牛因為被貶下凡嫉恨天庭，恨不得將所有的神仙都騙到凡間來受苦受難。”

“于是在得知你成年下凡，他就又將此事告訴了二郎。”

我一臉驚訝地聽著姐姐講述的這些，不敢相信姐姐這么多年都經歷了些什么。

這一刻我知道了我堅持這么多年的認知是正確的，姐姐從來沒有放棄回到仙界，姐姐一直在努力。

“那現在怎么辦啊姐姐，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堅信你一定不是自愿留在凡間的，所以我趁這次下凡，特地來打聽你的消息。可如今……我也逃不出去了……還怎么救你……”

只見姐姐卻不慌不忙，說出了她的計劃。

“妹妹你還記不記得天庭那本關于織布做衣的書？”

“什么書？”我不明所以。

“書中記載，用凡間的雪蓮花汁液浸染織布，用其縫合的衣服，可以制作羽衣聯通凡間與仙界。”

“雖然牛家村的后山上有雪蓮花，可我們在仙界之時都是各司其職，我只會織布，卻做不了衣服。”

“可如今妹妹來了，我們兩人分工合作，便可以做出羽衣回到仙界了。”

“可我到底是沾染了凡間的俗氣，已是觸犯了天條，只怕回去也……”

姐姐傷感道。

我忙安慰道：“姐姐不要傷心，你也是被逼無奈，我想王母娘娘會理解我們的。”

“我這次來不僅是要帶姐姐回去，還要幫姐姐報仇！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聽到我的話，姐姐卻慌了。

“牛郎他是該死，可我的孩子是無辜的，不管怎樣可不能牽扯到我的孩子。”

“放心吧姐姐，一切我都會安排妥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