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漠謠:絲路錦醫行(第1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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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夢攏輕沙月瓏泉
已經兩天了,雅墨清在集市上開的小醫館,被官家的人給封了起來,原因很簡單,因為她給這條街管事的頭頭放了點瀉藥,讓他拉了兩天都起不來身,而至于雅墨清小丫頭為什么做這件事情,原因就更簡單了。
因為管事頭頭剛來的第一天,就向這條街上所有的商戶征收一種名為“安丁”的稅費,雅墨清沒錢,藥倒是一堆,于是就給他來了這么一出。
“你太莽撞了,輕易就把自己的生計給斷了。”容媽一邊收拾著灶臺,一邊絮絮叨叨了好久,這兩天,她一直是這個狀態。
容媽是雅墨清的鄰居,自從雅墨清記事起,容媽就一直是她的鄰居,她獨自住在這月瓏泉邊,從不知道父母是誰,只知道有這么一位鄰居媽媽的照應,自己被安排得極為妥當,雖然一開始還會不時問起父母的事,但后來也就不問了,因為問了也沒什么結果,日子還是得照常過下去。
“容媽,”雅墨清在容媽身后蹭了蹭,撒嬌地把頭靠在她背上,解釋道:“您都說兩天了,放心,我沒事。”
“沒事?我都快擔心死了,這兩天官家沒來人,要是來了人捉了去,我看你還怎么在這跟我撒嬌?”容媽話還沒說完,門口就黑壓壓地閃過幾個人影。
“不好,官府的人來了!”容媽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嘴,指責自己道:“烏鴉嘴!說什么不好!!”
說完,轉身想把雅墨清推進柴房。不料卻被雅墨清反推了出來,雅墨清氣定神閑,安撫道:“容媽,別怕,我心里有數。”
隨即,雅墨清繞過容媽,走到院子里迎著那些穿著官甲的人走去。
“幾位爺,可是管事兒的找我呀?”雅墨清面帶笑意問道。
“好個不知好歹的丫頭,管事兒的命我們把你帶回去問個清楚,你竟露出這副嘴臉?!豈不是有意羞辱我等?”官役面色鐵青,說完欲撥刀向前。
雅墨清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擺手道:“小哥息怒,小人無意冒犯,只是高興官家想起來招我見見,故而笑意難掩罷了,小哥這會帶我回去,管事的定然高興得很,若是傷了我,到時候管事的追究起來,你們可就麻煩了。”
官役半信半疑地收回了刀,臉色依舊鐵青:“少玩什么花樣,不然饒不了你!”
雅墨清連連點頭,跟著官役出了院子,臨走前不忘回頭向容媽做了個鬼臉。容媽站在門口皺眉張望,一臉的不放心。
大漠之上的官衙不比王都的輝宏,飛沙走礫中,時光雕刻出了蒼茫和昏暗,只有門上的牌匾剛被翻新過,其余的地方,就是有心去修整也無力去完成了。所以,這個小鎮上的官衙永遠看上去暮氣沉沉。
雅墨清站在門外,看著中堂里的管事兒官坐立難安,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得意的笑。
剛進上前去,管事兒的就拍著醒目,破口大罵:“你長了幾個腦袋?敢給我下藥,本官拉了兩天,依舊粒米未進,我要是拉死了,你以為我不敢拉你墊背嗎?”
雅墨清表現出了一陣驚恐,連連磕頭:“官老爺,您且消消氣,小人哪敢向您下藥啊?只是行醫有些年頭,見您身上不適,才開了方子,又怕您不信,這才瞞了下來,我可是都為了您的身子著想啊!”
“胡扯!拉了兩天拉得我都脫水了,你讓我怎么相信你的鬼話?”
“官老爺,您別著急啊,這才剛起效。您看,您臉色烏青,面皰長于兩頰,而且皰頭如米大,亦如谷大,一看就是風熱郁積于腸道所至,我這方子就是專門清您這臉皰的,排了郁堵之物,不就風熱遂除了嗎?”
雅墨清說完,裝出一幅等候發落的樣子,管事的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兩天沒吃東西,加上排瀉一空,臉上的疹子似乎真的小了些。
“即如此,為何要偷偷下藥?”管事兒的緩下語氣問道。
“管兒事的日理萬機,何曾有空聽小人之言,再則,小人醫者心切,見大人您每況愈下,更是著急忙慌,這才出此下策,以確保大人你的臉面不再被毀。”
管事兒的聽了一會,覺得她說的話沒什么不妥,而且自己確實也好了些,于是決定相信她。
“那就繼續為本官診治下去,治好了,本官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能為大人效勞,小人感激不盡,只是……”雅墨清一臉猶豫。
“只是什么?”管事兒的追問道。
“只是小人怕要離開這地方了,沒辦法繼續為大人診治了。”
“離開?為何?”
“大人不知,小的本就沒什么本錢,做的是小本買賣,官衙這會要征的稅小的交不上,按著新規,小人只有換地經營的份了。”雅墨清說著,表現出一臉無奈和不舍。
管事兒的一臉無奈,原本這事他不怎么上心的,但他頭來的那天,在官衙門口撞見了一個波斯舞姬,那身姿、那舞步,簡直就把他的心都給溶了。
好不容易花了力氣打聽到相邀這舞姬的費用,捧著一捧銀子來到花樓,卻被這波斯女子嫌棄地推出了門,說他滿臉面皰,看著就惡心,當是時,管事兒的決定把這丟了的顏面找回來。
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妙手回春的醫師,眼看這臉快找回來了,卻不想這醫師竟要走了,于是,腦海里想著如何留下她。
“倘若是因交不上稅,本官可特意免了你的份子,這樣你就可以留下來了。”
“那就更留不下來了。”雅墨清驚恐道。
“哦?又是為何?”
“大人,這整條街的商戶都認得我,若是我一人獨吃了這份好處,莫說被他們群起而攻之,就是不被打死也會被他們拿唾沫星子淹死,如此一來,我又怎么敢留在此處,倒不如盡早給自己留點后路,早早地走了算了。”
管事兒的有些惱了:“那要如何才肯留下來診治?!”
雅墨清想了想,不慌不忙道:“聽聞周遭的鎮子因著朝局變動,怕新來的主子拿收費拿稅一事開刀,于是都暗地里停了些名目,不如,大人也趁此機會免了這稅,一來也不至于太過張揚,二來小的也能留下來,不知,可行不可行?”
管事兒的臉色一拉,心里想,這是要斷了他的財路啊,自然是不愿意。正思索著,眼見衙門外駛過一輛裝飾精美的花車,不用想,這是鎮上花樓的車。
一時間,那一夜美人的不屑和酒客的嘲笑齊齊涌了上來,管事兒怒不可遏,拍桌而起,喊道:“行!應了你!但要半月內治好本官的臉,否則,饒不了你!!”
雅墨清諾諾地應著,心里樂開了花,果真,那天坊間傳的那檔子花樓美女嫌棄恩客的事兒是真的,而且對眼前這人的打擊不小。
本想著試著糊弄下,順道把免稅的事兒提了,能不能成倒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曾想,這回依著這消息算計的事還真就成了。
雅墨清心里樂開了花,只是不能讓眼前的人看見,于是彎腰低頭地退了出去,把笑臉藏了起來。
出了官衙,雅墨清跟只放出籠子的鳥一樣,無拘無束地跳起來,歡脫得很。突然,一人閃至身前,穿著不算華貴,但裝束雅致,一副地道的文人模樣。
雅墨清先是一驚,定睛一看,面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