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3月5號，驚蟄！

金陵，第一人民醫院。

病房門口，杵著一對面容憔悴的中年夫妻，男人身材勻稱皮膚白皙，一身滿是褶皺的休閑西裝，臉上亂糟糟的胡茬和眼底布滿的紅血絲依然遮蓋不住他儒雅的氣質。

女人的狀態似乎好了很多，職業套裝，甚至還化了淡妝，可是她的眼里盡是憔悴、疲憊還有一絲絲絕望。

……

“嗨，老吳，今天又這么早過來了。”

“哦，張醫生，我兒子情況怎么樣了？”女人反應略微有點遲鈍，看見白大卦，她眼里生出一抹亮色。

張濤看了一眼正給他使眼色的吳仁。

他猶豫了一下，“不樂觀。嗯，不過好在器官沒有出現衰竭的跡象，剩下的……嗯，別擔心，我記憶中有十幾例病人和你兒子差不多都成功康復了。”

女人眼底的光芒閃了一下，輕輕點點頭。

“哎，老吳，你跟我進來一下。”

女人也想跟進去，張濤笑著擺擺手。

“噢！”女人呆立在原地，神色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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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揮之不去的愁緒充斥在吳東的心里。

吳東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從出生到衰老，從普通人到功成名就。

可惜，再強的人也抵不過衰老，韶華易逝青春不在，往日種種都如薄霧一般，一觸即碎。

夢醒了，那淡淡的愁緒開始退潮。

周圍一片混沌，吳東感覺自己像漂浮在水面的一片落葉。

夢境和現實交錯，思維錯亂。

……

我是吳東，今年19歲，金陵師范大學大一新生，父親吳仁，是第一人民醫院的骨科主任，母親霍小玉，是金陵職業技術學院的輔導員……

不對啊，我父親是吳剛母親是葉芬，他們都是農民啊，我是吉春師范大學畢業的，我TM今年90歲，孫子孫女都一大堆了……這個自私、敏感又脆弱的小屁孩是怎么回事……

我這身體不行，腦子也不行了？

哎，看來以后虛擬現實的頭盔也不能戴了，這玩意有后遺癥啊！

吳東想叫護士過來把自己的頭盔摘掉……完全動不了，別說伸手，張嘴，連眼睛都睜不開！

吳東慌了：臥槽，完犢子了，我成植物人了。

……

老吳，咱們都是醫生，你兒子不是植物人，已經是實實在在的腦死亡了！

你認清現實吧。

身邊有清晰的談話聲傳來。

吳東懵逼了，這是誰啊，還讓我認清現實。啥現實？我愿意當植物人還不行嘛……

老張，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是不拔管我就還有一線希望，萬一發生奇跡呢？

老吳，你清醒一點吧，奇跡，奇跡，哪有那么多奇跡！

你當醫生也有20年了，你見過幾次奇跡？

剛開始，他還有蘇醒的可能，這都幾個月了？……不要再幻想了。

你聽我一句勸，你們才45年齡大是大了一點，不過還可以做試管嬰兒啊！

這ICU病房一天就得小一萬，算上前邊的治療費可好幾百萬了，我聽小麗說在網上又看見你們的房子了，你還有幾套房子可賣？

吳東這個氣啊！你誰啊，沒完了咋的？等我起來的看我削不削你吧！

病房里沉默了片刻。

張濤拍拍吳仁，“如果咱倆不是同學同事這么多年，或者這孩子但凡有一點兒蘇醒的可能我都不會勸你。可這樣下去的結局就是人財兩空。你好好想想，未來還長著呢……”

吳仁低下頭，神色黯淡，“……”

張濤一聲嘆息。

周圍重歸寂靜。

吳東等了一會兒，咋沒聲了呢？人走了嘛！

聽聲音，其中一個應該是這奇怪記憶里的父親吳仁，另一個損人沒什么印象，聽口氣應該是主治醫生。

人走了，吳東反應過來了。

哎，我不是植物人更沒有腦死亡啊，我得趕緊自救，要不然他們就要拔管了。

別還沒弄明白咋回事呢人就噶了，那不就是純粹的憋屈死了嘛……

……

身體綿軟無力，神經系統就像十一期間的高速公路，堵的登登的。

吳東已經冷靜下來了，植物人是第一次，可是癱瘓他有經驗啊！

70歲之后吳東身體就垮了，常常突然栽倒，身體完全不聽使喚，有武當山的紫袍長老親自來教過他調息吐納之法……

道家的六字養生法，吳東按照記憶開始呼吸、吐納！

不知道過了多久，吳東漸漸感覺擁堵的交通有了活動的跡象，就像有人下了高速公路走鄉間小路了……

吳東試試手指，動不了，指令收到了但就是動不了。

吳東已經躺了大半年，車沒加油怎么跑？

睜眼試試，眼皮好像也有千斤重，不過勉強還有點反應。

睜眼，睜眼，睜眼……

吳東拼盡全力睜開了一條縫，光線好刺眼！

還好ICU里的燈光很柔和否則他就要瞎子開局了。

適應了一會兒，吳東終于完成了睜眼的簡單動作。

夢里的吳東老眼昏花，現在的吳東目光清澈透亮，就像從流暢模式直接切換到了高清藍光！

……

ICU的警報聲驚呆了還在猶豫的吳仁，嚇壞了驚弓之鳥一般的霍小玉。

霍小玉絕望的沖進病房……

“啊！！！！”

“小玉，你要挺住啊，兒子走了咱們還可以再生。”

“嫂子事已至此，你要想開點……唉！臥槽！！！！真TM有奇跡啊，快來人，快來人，病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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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過植物人的朋友都知道，打上葡萄糖就像汽車加滿油，馬上就能滿血復活。

吳東懵逼的接受著檢查，有人用手電照他的眼球；還有人用小錘子敲他的膝蓋；有人伸出三根手指，“一加一等于幾？”

“三！”吳東清晰的說出了答案。

……

“孩子身體狀況還可以，就是這腦子……”

張濤湊過來，“老吳，嫂子你們別急，孩子都躺了大半年了邏輯思維有點混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吳仁，“哈哈哈哈哈哈，老張，你不用勸我，能醒過來就行，哪怕他真的成了癡呆兒我們也愿意……”

霍小玉一眼不眨的盯著吳東，眼底重新泛起了光芒，兒子醒了，其他任何事都不重要了。

……

吳東：我重生了，可是我現在很懵逼！這里好像不是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