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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出金陵

夢中的三月里,天還飄著雪,那日全府沒有一點聲響,尤其是圣旨到下來的那一刻。

在公公尖細的嗓音下,她恭順婉清、端莊秀麗……明明與她毫不相關,可在這一番詞藻華麗的夸贊后,她卻只能高舉雙手虔誠無比的接受,“民女,謝陛下隆恩。”

公公彎腰,瞇眼看著安錦沒有半分歡喜的樣子,語氣中已經帶了些興師問罪的意思,“怎么?王妃這是不大樂意?”

“公公多慮了。”安錦伸手招了紅鸞過來,“我一介民女,能入皇家玉牒自然激動萬分,哪有不樂意的道理。”

那公公冷哼了一聲,他見慣了那些身份更尊貴的人,想必是瞧不上她的,后來還是父親從庫房里取了一小塊金條來方才將人打發了去。

陛下親自下旨賜婚,換做旁的人家早該樂壞了,可是她看得出,父親并不高興。

她也不高興。

金陵的三月似乎從未下過雪,可今日卻是沒完沒了的下了一整天。

回屋后安錦就一直出神的睇著窗外看,過了大半晌才轉頭問紅鸞,“你說,天是不是難過了?我以前從未見過金陵下雪的樣子。”

紅鸞攏著眉,在安錦發愣的空隙,第一次抱住了她。

并不突然,卻像用盡了畢生的氣力。

在安錦的印象里,這還是紅鸞第一次如此失態。

兩張臉相互差開,安錦看不見紅鸞的表情,紅鸞亦看不見安錦的。她只覺那微灼的氣息吹打在肩頭,撓的人心癢癢。

她知道,她該是哭了的。

窗外的雪越來越厚,安錦卻仍是半夢半醒著,直到紅鸞松開自己,這才毅然決然的走出屋去,有些事,總歸是要她自己去面對的。

她冒著風雪,一步一踏的,留下了一路腳印。

姨母還在書房外跪著,飛雪花白了她的墨發,顯得脆弱又蒼老。父親還是關著門誰都不愿見。

下人們怕姨母跪傷了身子卻又不敢插手主人家的事,便只能一幫接著一幫的說著,勸著。

“這里有我,你們先下去吧。”下人們見了來人連忙躬身退下,只有姨母的貼身侍女小慧沒有離開,“表小姐。”

安錦微微頷首,她知道,自己這一去,往后與父親姨母便再難相見,可這又能如何呢?抗旨嗎?

皇恩浩蕩,父親只是一介商賈,承不起的。

她在姨母身前蹲下,將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來輕輕搭在她的肩上,同往常一樣輕聲笑著:“不是說那四殿下相貌堂堂,能文能武,是個了不起的人才嗎?姨母與父親這又是在做什么。”

姨母抬手撫過她的眉眼,“錦兒。不是姨母不敬皇族,只是四殿下他……實非良人。”

“如今朝局動蕩,既然爭儲無望,四殿下能遠離朝堂駐守邊疆,也未嘗不是一件壞事。”

“錦兒,那會毀了你一生的……”

“姨母,您不必說了,我都知道的。”安錦沒有由著她說下去,只小心的扶著她起來,道:“我會照顧好自己,您若因此跪傷了身子錦兒便是真的是不孝了。”

“小慧,扶姨母回去歇著吧。”

“是。”小慧是常在姨母身邊伺候的,曉事的很,連忙將人接了過去。

姨母欲言又止的看著她,終究是不忍的撇過臉去,再沒有說什么。

在姨母走后,安錦又在書房外站了許久。

可直到臨別前,書房的門還是沒有打開,她與父親連最后一面都未曾見上。

四王爺李崇,據傳乃妖妃之子,即便他成年后擅樂從文,武藝超群,也仍是抵不住朝臣對他身世的偏見,接連上書之下,陛下無法,只能將其派往亂城。

夢醒時,是在去往邊境的路上,風吹起車簾的一角,想著應是下過雨了,簾底有些濕。還沒等完全吹起便又沉沉落下了。

“醒了?”紅鸞環抱一壺酒盞躬身擠進車里,“這兒離鎮上還有一段距離,今夜恐是要宿在外面了,你身子骨本就不好,先喝點酒水暖暖身子吧。”

紅鸞在酒里摻了藥汁,雖然嘗起來苦不堪言,卻能極好的助長睡眠。在這顛簸的路程中喝上一杯助眠再適合不過。

安錦卻是搖頭,推卻了紅鸞遞來的藥酒,獨自下了馬車。

紅鸞無奈,只能拿了大氅跟著出去。

迎面吹來的風引得她臉色又蒼白了幾分。加上天氣的陰寒,她的身子便更是受不住了。

她從未出過遠門,如今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腳下這稀爛的泥土。

帶著雨后的粘膩,讓人感覺像是踩在軟塌塌的臭蟲上,異常惡心。

馬車就停靠在溪邊,四周是一片林子,夜里不好趕路,只能暫且歇在這兒了。

此去邊境,她只帶了紅鸞一人。趕路的車夫姓張,是父親的親信之一。安錦下車時并沒有看到他,想是去撿柴火了。

紅鸞不放心的給她披上大氅,“今日風大,別吹壞了身子。”

“嗯。”安錦攏了攏身上的大氅,問:“如果腳程快些,幾日能到邊境?”

她天生畏寒,此時的臉色更是蒼白的幾近透明,就連肩頭灑落的月光都好似冷的。

“按著我們現在的速度,最多二十日便能到了。”

“二十日啊。”

安錦望著水面上被落葉打的零碎的月光,“那就慢一些吧。難得出來一趟,我想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紅鸞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沒有問,只側目應承道:“好。行程的事,我會看著辦的。”

等她們轉身時,張伯已經回來了,他斂了些柴火堆在地上,站起來時臉色卻是有些凝重。

見他久久不曾點火,安錦才開口詢問,“張伯,怎么了?”

“哦,沒事。就是回來的時候看到一些血跡,應該是野兔之類的,踩著捕獸器了吧,也沒瞧見殘骸,許是跑掉了吧。”張伯從懷里摸出火折子將火點起來。

安錦下意識的皺眉,“血跡?”

張伯點頭,將今日的吃食分出來放好,“或許是我多想了,天色太暗,其實也瞧不見什么。”

安錦沉眸望向張伯身后漆黑宛若幽地的樹林,確是很黑,黑的什么都看不到,即便有人藏身也不會被輕易發現。

“紅鸞,你隨我去林中瞧瞧。”

紅鸞剛在馬車里收拾東西,聽到她說話方才應聲下了馬車,“是。”

“這怎么行?”張伯一聽安錦要親自過去,立刻出言反對。

“還是老奴與您一道去吧。”

他從腰間拔出一把短刀。僅僅是拔刀的姿勢都是十分的生疏。臨行前老爺可是特地囑咐過,要他一定要保護好小姐,不能出了半分差錯。

“無需擔心。”安錦蹲下身子,從火堆里撿了一根木頭以作照明,道:“紅鸞的身手很好,出不了什么事。”

見安錦進了林子,原本一聲不吭的紅鸞才丟了句,“看好馬車。”

隨之跟上安錦的步伐,往林子深處去了。

“是血腥味。”紅鸞頗是嫌棄的道。

“嗯。”安錦拿著火把又走了幾步,在雨后濕軟的泥土里若只用肉眼觀測,這些血跡其實并不明顯。她撫過樹干上的新傷,這場惡戰,怕是死傷了不少人。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漏網之魚了。

很快,安錦就找到了倚靠在樹后滿身傷痕的少年。

他的衣物染血,雖是昏死過去,卻也耐不住他生的好看。

雖然不知道他是否會武,可就憑如今這殘破之軀,即便清醒,想必也不是紅鸞的對手。

安錦借著火把的光亮看清他的長相,而后又很快移開視線。

他的左肩被一把匕首刺穿,原本鋯白的長袍此時有如紅梅綻放,斑駁的血跡從左肩一直蔓延到腰際,安錦探了探他的脈搏,道:“把張伯叫來吧。”

紅鸞皺了下眉,不為所動,“你一個人沒問題嗎。”

“無礙,若是出事我會叫你。”

“好。”

紅鸞已經去找張伯了,安錦放下火把,正準備用紅鸞給的小刀割開少年的外袍將匕首拔出時,卻無意看到了一樣令她更加感興趣的東西。

一塊缺損的玉佩。

在母親離世后,父親對她看管得更加厲害,她哪兒都去不了,即便是出去了,也是在下人們的簇擁下,再后來她便不太喜愛出門了。

往日紅鸞練武就常會把自己弄的渾身是傷,有些背上的傷口夠不著,就會讓安錦幫著上藥,日子久了,即便碰上什么刀傷劍傷也都不覺得奇怪了。

安錦撥開少年散落在肩頭的細軟長發,在把匕首拔出來后,又從懷中取出一塊方帕捂住了他冒血的傷口,少年被她這一番舉動弄的直接痛醒過來,他忍著疼痛,幾乎下意識的撐起身子往后退了一些,“你是什么人?”

安錦沒有抬頭,只輕飄飄的道:“別動。死了我可不管。”

他忍著痛,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了安錦許久,就像是在窺探她究竟有什么目的,結果又在安錦抬頭時慌亂的錯開了目光,“你……為什么要救我?”

安錦挑眉,問:“公子可聽過一句話?”

“什么?”

“救命之恩必當以身相許……”

果然便見少年皺了皺眉,連著臉色都更白一分,“在下已有心上人,還望姑娘自重。”

連她自己也不知是那句話惹著了她,一個不注意便手重了些,擰眉看了她一會兒便扛不住失血過多又暈了過去。

安錦看著再次昏死過去的少年,只覺好氣又好笑。

“怎就生的這般嬌氣?”她似是有些困惑,拿染血的刀刃抬起他的下巴細細打量了一番,看這細皮嫩肉的,說不定還真是哪個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兒。

身后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張伯直到走近了才看到地上那已然昏死過去的少年,“我還以為那血跡……沒想到這林子里竟真有人在。”

隨后又神色擔憂的道:“小姐,您沒傷著吧?”

“沒事。”安錦起身,正欲離開時,好似想起什么,又折了回去,把先前隨手丟棄的匕首撿了起來,而后朝張伯叮囑道:“對了,他左肩有傷,扛的時候小心著些。”

“小姐要救他?”

“是。”她抬眸,“怎么,你覺得有什么問題嗎?”

相比于母親的溫和與優柔寡斷,安錦的性情其實更偏向于父親,她從不苛待下人,卻也不會一味縱容。她感慨他們生而低人一等,也可憐自己注定被人隨意擺弄。她不是權利的至高者,自己都尚且身陷局中無處脫身,又哪來的資格垂憐世間諸般可憐人?

張伯仍想勸說幾句,直到紅鸞從暗處緩緩走出,語氣森冷的告誡道:“您也是府上的舊人了,總不會連自己的位置都還認不清吧?”

安錦冷眼看著。其實紅鸞說的并不全對。張伯是父親的親信,不是她的。

“老奴不敢。只是我們尚且不知這人的身份,這要萬一是個歹人……”

“歹人?”紅鸞打斷他的話,不屑笑道:“什么歹人能被反傷成這樣?”

安錦嘆了口氣,“好了,將人帶上。”

父親雖然沒有提過,但她一直知道張伯是他派過來的,他既是父親的人安錦自然是信的,只是她霸道慣了,不喜旁人質疑她的決定,哪怕是父親也不例外,更別說他了。

張伯雖不贊同她的做法,卻也只能回頭抱上那少年一起。

紅鸞看著張伯將那重傷的少年放進馬車后頭的儲物間后,方才揉著眉心看向安錦,“一個不相干的人罷了,受了這么重的傷,本也活不了太久了,你又何必多此一舉救下他。”

安錦在火堆旁坐下。抬頭沉思了許久,道:“大抵……是我太善良了吧?”

紅鸞看著她一本正經的樣子,沒再搭理。

安錦的外祖家姓司,是個極少見的姓氏。也是金陵八大家之一。

母親是司家嫡出的長女,身份尊貴,本可以許個更好的人家,結果卻下嫁給了父親。

母親為什么嫁給父親,她也不知道。因為她實在想不出嫁給父親能有什么好處。

父親是個商人,唯利是圖。算不得什么好人。哪怕他很愛母親,卻也依舊護不住她。

在母親被沅奇縣主陷害致死的時候,全府的人都跪在院內不敢出聲,在她還沒有嫁給父親的時候,沅奇縣主與母親的關系就已是劍拔弩張了。只是那時的母親還是司家的嫡長女,莫說小小一個縣主,就是全金陵都沒人敢對她無禮。

父親雖紅了眼,卻也依舊沒有為母親辯駁分毫。

年幼的安錦看到母親重傷本能的想去看看母親,卻被父親死死的攥住,動彈不得,“爹爹,疼。”

“對不起,錦兒,爹爹不是故意的。”

紅鸞曾問她為什么不覺難過。可其實她是難過的。只是母親告訴她,這個世界,本就是這樣的。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罷了。

況且父親并沒有錯。他深愛著母親,毋庸置疑。他只是活得太清醒,傷得也比任何人都更深更久。

火上的鐵鍋傳出沸騰的聲響,紅鸞拿開蓋子,瞧煮的差不多了,便將羹湯盛了一碗出來,和著撕碎的面餅一起遞給安錦,“那你打算如何安排?我們總歸是要去邊境的,不可能一直帶著他。”

“明日送去醫館吧。”安錦低眸,將染血的帕子丟進火堆燃盡。

她歪著頭,笑的溫柔,“真希望早些看到他好起來的樣子。”

低柔的嗓音就好似真心關切著那人一般。

“好。”紅鸞到底是拗不過她,便索性選擇妥協。

安錦淺笑著看她,盛了羹湯的瓷碗熱乎乎的,捧在手中暖烘烘的,甚至有些灼人,口中呼出的熱氣在夜色中匯成一團而后又一點點淡去,“張伯,來吃點東西吧。”

“啀,這就來。”張伯搓了搓自己凍僵的雙手,在確保那人不會在昏迷的情況下滾下來后才到火堆旁坐下。

這些吃食的味道其實并不太好,可奔波一天的張伯還是津津有味的吃了不少,就連紅鸞也吃了半個面餅外加一碗羹湯。

安錦自出來以后在許多事情上都是極其任性的,她任性卻非無理,在這荒郊野外,能有一份熱食就已是不易,即便這羹湯于她而言雖有些難以下咽,安錦卻從未浪費過。

張伯和紅鸞交替守夜,飯后安錦在火堆旁又坐了一會兒,就上了馬車歇下了。

直到后半夜再次被噩夢困住。

散落的發髻下臉色顯得更加煞白,修長的手指死死的彎折著,即便她總是將指甲修剪的干凈,指尖也仍舊因為用力而深陷肉里,如墨般細軟的青絲交錯著穿插在她指間,直到她在無意識中將發絲扯的生疼,方才從夢魘中喘息著醒來。

馬車的門窗被簾子覆得嚴絲合縫,漏不進半點月光,黑漆漆的,壓得人喘不過氣。

安錦壓下眼中的酸澀,剛想起身便見紅鸞攜著一身冷氣躬身進來。

她手舉一盞燭火,袖口的布料因抬手掀簾的動作而微微滑落,露出小半截素白的皓腕,側目舉首間自然也看到了臉色煞白的安錦,道:“怎么,又被那夢魘住了?”

安錦扶了扶額頭,好似一碰就碎的瓷娃娃,“抱歉,將你吵醒了……”

紅鸞挑了下眉頭,在她的印象里,安錦鮮少會有這樣直接了當表達歉意的時候,今日這般,倒也是稀罕。

“與你無關,我本就是在守夜,剛讓張伯替上罷了。”

“嗯。”安錦點頭,又問:“外頭那些人還跟著嗎?”

紅鸞對此亦是無奈,“一路跟到了現在,看樣子,應該是不會走了。”

“真是陰魂不散啊,有圣旨在,我還能跑了不成?”

紅鸞笑了笑,“現下離天亮還早,可要再睡一會兒,我在這守著。”

安錦的夢魘她是知曉的,最初的一次是在半年之前。

府中的下人們剛從夫人的事情中緩過神來,便有人傳姑娘似乎壞了個怪病。

好好的人,夜里卻總是不歇息。屋里的燈盞往往一亮就是一宿。

那段時間大人也時常不在府中,就是回來了也是獨自悶在書房。

徐嬤嬤是府上的舊人,亦是看著姑娘長大的,見她這般折騰會壞了身子,便與大人說了姑娘近日的異常。

卻只換來一句“知道了。”

如此冷淡的父女關系,難免會引人猜疑,直到一名侍女因為亂嚼舌根被徐嬤嬤重罰,此事才算是被壓下。

加上后來日子漸長,自然也就沒人再去提及姑娘屋里的燈了。

安錦喜好收藏書畫卻并不擅長作畫,所以夜里睡不著時就總是從一旁的架子挑一本藏書以作閑時抄錄。

安錦的院中沒有侍衛,只有那些侍女輪班守夜。

明明安府在每個季節都會為下人定制一批新衣,可即便如此,安錦還是不止一次見到她們身著秋衣撮著手掌瑟縮打抖的樣子。

那日下著小雪,安錦正攜了紅鸞在廊上賞雪,卻忽然看到一名端著水盆衣著單薄的侍女。自安錦二人出現后便一直有意無意的偷看她們,浸在水中的手紅腫可怖。她或許是想借此機會求助于安錦,只是她求錯了人。

安錦并沒有為此停留半分,很快帶著紅鸞錯身離開。

火熄了,去往鎮上的這一路相對還算平穩,也沒什么顛簸。直到外面響起紛亂嘈雜的叫賣聲將她吵醒。

待安錦坐直了身子,紅鸞方才俯身將案上燃了一夜的燭臺熄滅。

張伯已經開始趕路了,馬車輕微的顛簸著,冬日的風冷的刺骨,只肖一點縫隙就能吹進馬車,為她憑添了幾分清醒。

版權:云起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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