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呼嘯過頭頂，錢婉迅速蹬著自行車，她覺得像是有人推著她的背一樣，騎得快要飛起來了。

風很涼，云很沉，估計快下雨了。

騎進家門口，錢婉將自行車隨手一丟，激動得跑進屋里，迫不及待把書包放在地上，彎腰開始翻找。在語文書里，夾著她的獎狀。第一名。

“爸爸，我期末考試全班第一。”錢婉興高采烈地喊，轉頭卻聽到一聲酒瓶破碎的聲音，她知道錢廣剛又喝酒了。

“切。”錢婉翻個白眼。

她又把語文書放了回去，熟練的從抽屜里拿出膠帶，將自己的獎狀貼在墻上，墻的下半部分已經快被貼滿了，再往上的地方她碰不到。只有幾張，是錢廣剛貼的。不過她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把墻貼滿，就算沒有錢廣剛也能。

“你媽呢？”錢廣剛在地上躺著哼哼，吐出一股醉意。

“你別發瘋了，爸爸。”錢婉知道錢廣剛還醉著。為了避免挨打，她每天都保持笑臉討好錢廣剛，除了錢廣剛醉的不省人事的時候。

比如現在。

“陳春那個賤人死哪了？”錢廣剛雖然癱在地上卻聲震如雷，錢婉見怪不怪，說道：“媽媽早就跑了，被你逼走了。”

“放屁！老子看她是不知道到哪騷去了，等她回來老子弄死她！”錢廣剛嘴巴臭氣熏天，錢婉沒有再說話，只是扁了扁嘴。

這時候外面忽的嘩啦啦響了起來，大雨傾盆，狂風呼嘯，電閃雷鳴。

這注定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雨一直下，她本來已經睡了，進入了安靜的世界，可是伴隨著雷雨，刺耳的爭吵聲把她吵醒了，她張開眼但是眼前的景象讓她以為自己還是在夢里，因為她看到一個女人正在和錢廣剛吵架。背影像是她的媽媽陳春。

可是她媽媽兩年前就跑了。

錢婉從床上爬起來，看著熟悉的背影，喊了聲：“媽？”

爭吵聲戛然而止，陳春扭頭看向錢婉，聽見錢婉說：“啊…阿姨，我認錯了！”還沒等陳春回話，錢婉又說：“阿姨，我爸爸喝酒了，你別和他吵架好不好？”

“看到沒？我閨女認識你嗎？還想把她帶走？”錢廣剛冷嘲熱諷。

陳春立刻流下淚來。她走到錢婉面前跪下，摸著錢婉的臉：“閨女，是媽啊……你不認識媽媽了？”

話音剛落陳春就感覺自己頭皮一緊，整個人被掀了起來，錢廣剛的聲音比雷聲還要響，在陳春耳邊炸開：“臭娘們，給老子滾！”接著臉上便是火辣的疼。

錢婉看到錢廣剛在陳春臉上甩了一巴掌，看到陳春現在因為淚水變得模糊不堪的臉，她才有實感，這是記憶中母親的樣子，雖然陳春身上穿著她從沒見過的新衣服，化了精致的妝，但是在這個家里她只有挨打的樣子是錢婉熟悉的。

“媽！”

錢婉大喊。

“小畜生你喊誰呢！”錢廣剛罵出來，“好好看看這是你媽嗎？”說著往陳春臉上又扇了一巴掌，“告訴你們，你們一個也別想走！！”錢廣剛拽著陳春的頭發往外走，陳春痛苦地喊了起來。

走到門口，錢廣剛才發現有一個黑衣男子正撐著傘站著，一動不動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