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夢

*初見

“啊，煩死了，為什么開學總在下雨天啊。”姜嵐一把將書包扔在最后一排座位上。回想剛剛路上堵車的情景，姜嵐更加郁悶了。姜嵐不耐煩的用手指敲擊著桌面，一邊在想她會有個什么樣的班主任。

一個普通的中年女教師走了進來。

“我姓陳。”簡單明了的自我介紹。犀利的目光從她厚得像酒瓶底的鏡片后射出，掃過在場的每一位學生。此時所有學生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這老師很不好惹！姜嵐也不例外。

陳老師在講臺上講著作為她學生必須守的規矩以及一些必要的校紀校規。沉悶冗長的流程讓姜嵐覺得有些昏昏欲睡，她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她心想哎，難道這預示著我接下來的兩年不會太順利嗎？

可能是因為姜嵐選的座位是中間的最后一排，一個很顯眼的位置。陳老師一下子就看見了開小差的女生，但她什么也沒說只是在心里給她記上了一筆。

“好了，該講的都說完了，接下來換座位，帶上你們的書包到教室外站好”

陳老師按照身高給學生排好了座位，姜嵐坐的比較靠后。右邊是一位穿著藍色短袖的男生，小麥色皮膚，一頭茂密微卷的黑發。也許是感受到了姜嵐的目光，他轉過來對著姜嵐笑了一下，“你好，我叫林鈳。”“姜嵐。”林鈳眼里泛著柔和的光，讓人忍不住陷落進去。

姜嵐一下子覺得空氣沒有那么潮濕沉悶了，教室好像因為一個叫林鈳的人而亮了起來。就這么愣愣地看了林鈳幾秒，姜嵐將頭轉回去的時候耳尖竟有些泛紅。林鈳看到姜嵐這個反應還以為她是因為自己的唐突害羞了，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

接下來就是自我介紹時間，站在講臺上的姜嵐并不像面對林鈳時那般不自然。沒有半點扭捏，迅速而又清晰地介紹了一下自己，末了還鞠了一躬。林鈳看著講臺上爽朗的女孩不禁有些疑惑，那她剛剛怎么那么害羞啊。

陳老師因為剛剛姜嵐的開小差一下子記住了她，看著她落落大方的模樣心里不禁有些贊許。其實她自己也討厭那些冗長無聊的情節，可作為班主任又不得不講。

接下來就是選班干部的情節，為期一個月，月考后再做調整。出乎姜嵐意料的是她被選為了班長。姜嵐心想不會吧，這老師搞什么啊，我這么活絡當班長不好吧，唉…果然這高中生活…不對，姜嵐看了一眼林鈳，嗯，還是要期待一下接下來的日子的。

窗外的烏云散開，陽光又照射了下來，地面很快就被烘干，知了在拼命地叫，大概是想在世上最后留下自己存在過的證明。一切都在朝未知發展。

*相處

一個月很快過去姜嵐考得還不錯，運動會和體委配合組織得也很好，成功轉了正。

姜嵐對待班上所有人都很熱情但都保持著距離。唯獨對林鈳不同，姜嵐有時都接不上林鈳的話。十六七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姜嵐很清楚也很坦然的接受了她喜歡上林鈳的事實。

林鈳是個很陽光但也很溫柔的人。待人接物都很有禮貌，但和姜嵐在一起的時候就好像把壞蛋因子全釋放出來了，他總喜歡逗姜嵐。他也不知道為什么但就是很喜歡看姜嵐臉上沒有表情，但耳朵卻紅紅的樣子。

校園池塘內的荷花都謝了露出了飽滿的蓮蓬。一個很普通的午后，林鈳摘了一把蓮子給姜嵐。姜嵐看著手里一捧蓮子愣住了，“林鈳，你搞什么，學校里的東西你也摘，不怕被李海抓啊？”（李海是德育主任）說著卻是把蓮子塞到課桌不易被人發現的角落。

“香嗎？學校里的植物也不知道有沒有打些農藥，吃是不能吃了。我想著秋老虎厲害的很，給你抓一把來解解悶。”林鈳嘿嘿笑了一下解釋道。他看見姜嵐肩上落了一根長發，他將它拾起。姜嵐并沒有覺得這個舉動有什么不對勁只是說，“小心點吧你，當心李海給你整一個破壞公物的通報批評。”

“知道了，你好煩啊。快點睡覺吧，小心老班來查午睡。”林鈳的嘴角在姜嵐看不見的地方勾起了一個漂亮的弧度。

秋風拂過面頰，好像沒有那么熱了。

*升溫

高中的時間總是這么緊湊、節奏也很快，轉眼就到了年尾，榕城地處長江以南。并不會有北方一樣的大雪，不過也冷得很。

“林鈳，你是本地人嗎？”“不是，我是錦州人，北方的。”姜嵐還想說什么卻被一聲嬉鬧打斷了。

“呀，快看！下雪了！”楊旭，一個在班里擔當搞笑成分的人喊到。

外邊果然飄起了薄雪，平日里總是喜歡學習的幾個“書呆子”也跑到教室外看雪，南方的孩子總是喜歡雪的。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哎呀呀看來我們都很有緣嘛，這可是今年第一場雪啊。”張浩朝旁邊的林夕晨拋了個媚眼。“得了吧你，酸了吧唧的！山風哥，快出來看雪啊！”林夕晨跑過來挽住我的胳膊拉著我往外走。另一只手拍了拍林鈳叫他也出去。

姜嵐是喜歡雪，可是這小雪姜嵐并不感興趣，可也被同學們熱鬧氛圍所感染。“張浩，你知不知道你念的是下半句啊？白頭若是雪可替，世上何來苦心人？好了別玩了，預備鈴都響了，過幾天就是期末考試了，回去吧。”姜嵐率先回了教室，其他人陸陸續續也都進了教室準備上課。只有林鈳在外面呆了一會兒在上課鈴即將響起的時候才回到座位上。

“姜嵐，你喜歡雪嗎？”林鈳突然來了這么一句，姜嵐感覺莫名其妙“喜歡啊，不過我喜歡大雪，嘿嘿”姜嵐轉頭對林鈳說，卻不經意對上林鈳的眼睛，清澈透亮，很好看，鼻尖因為站在外面太久甚至有點紅。啊，我想這些干什么姜嵐反應過來后在心里吐槽自己并轉回去“好了，問這干什么，上課了。”

那邊的林鈳嗯了一聲就不再言語。我想，有機會帶你回我老家看看那里的雪，你一定會喜歡。

*過年

“心肝，快起來，今天家里要大掃除，明天可不能掃地啊。”姜媽媽推開房門看見自家閨女還窩在被子里呢。“知道了，媽，我馬上就起來。”

“是啊哥們兒，我在干活呢，累死我了。”姜嵐在跟許溱她的發小打著語音，“我也在干活兒呢，大概年三十家里都得打掃衛生的吧？你最近咋樣啊？”

“就這樣唄，到是碰見一個人感覺特有意思，下次有機會給你介紹。”最近姜嵐心里總會突然冒出個林鈳來。話說回來也不知道林鈳現在在干什么，是不是在老家玩雪，哎要是我也能看看就好了…“姜嵐，姜嵐！你有沒有在聽我講話啊？你想啥呢？”“哦！沒什么，剛剛有點事…”

…………

“干杯！”席上熱熱鬧鬧的，“哎大姨坐啊你，客氣什么快吃啊。嵐嵐快來拿碗筷，你這孩子怎么傻愣著呢？”姜媽媽拿著鍋鏟圍著圍裙，鍋里還燒著菜，跑出來招呼親戚們，“來了來了，楊瑄過來一起幫忙！”說著姜嵐給了表弟楊瑄一下，楊瑄撇了下嘴，在姜嵐腦后做了一個鬼臉。姜嵐就好像背后長了眼一樣，立馬回過頭做了一個威脅的手勢。楊瑄立馬就蔫了，燦燦地對姜嵐笑了一下，手往旁邊一伸，做出個請的動作。“嘿，你看這倆孩子。”姜嵐的舅公嘿嘿一笑。

＿＿

另一邊的林鈳也在接受七大姑八大姨的“審訊”林鈳不慌不忙地應付著親戚們。

晚飯后，他和他大哥林湛走到屋外。屋外是一個屬于冰雪的天地，“要是姜嵐在這里就好了，她一定喜歡。”林鈳小聲嘟囔道，“你說什么。”林湛比林鈳大了三歲。“沒什么，哥，我有個朋友很喜歡看雪，你說以后我能不能帶她回來玩啊？”“喲，你小子什么朋友啊還想往家帶？”林湛眉毛一挑攔住林鈳揶揄到，林湛濃眉下的一雙眼和林鈳無比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林湛的嘴唇更薄，顯得更加凌厲，做這個動作顯得格外不羈。

“一個朋友而已，哥你怎么這么八卦啊？”林鈳有些不好意思，他推開林湛，到旁邊抓起一團雪。

嗯，沒錯，一個很重要的朋友他心想。

“得了吧你，我跟你穿一條褲衩長大的還看不出你在想什么？我親愛的弟弟是不是有喜歡的女孩子了？”林湛不死心地走過去打掉林鈳手中的雪又勾住了林鈳的脖子，看著快和自己一樣高的弟弟，林湛起了壞心思。“跟哥說說唄，我不告訴爸媽。”

“嗯，應該是的，反正我看見她開心我就開心。”話說出口連林鈳自己都驚了一下。

林鈳和林湛都不說話了，林湛勾著弟弟的脖子定定地站在那里，大概是想起了一些自己的往事，一時寂若無人，只聽有雪落的聲音。

是一聲貓叫打破了這寂靜，一只三花落進了雪堆，它爬不出來便喵喵求救，林湛松開了勾著林鈳的手。林鈳過去將三花抱了出來，輕輕地將粘在它毛上的雪拍落。這只三花出奇得乖巧，大概是經常被人喂吧，末了它蹭了蹭林鈳的手便離開了。

“哥，我喜歡她。”林鈳柔聲說道，他摸著松軟的雪就像是在撫摸愛人的臉龐。“那你一定要好好努力，喜歡是需要有一顆責任心的。”林湛很少這么正經的說話，林鈳有些意外，他看了看他哥，卻發現他哥一向凌厲的面孔竟有些許柔和了下來，看起來有些…悲傷？悲傷這個詞用在他哥身上實在是太過違和。林鈳看不得林湛這樣，他也勾了勾他哥的脖子雖然姿勢有點奇怪，但好在沒人會在意。“行了哥，咱們回去吧，等會兒春晚該開始了。”

其實林鈳也沒有那么喜歡看春晚，這是覺得這樣很有年味。林爸林媽都睡了，只有林鈳林湛兩人看著春晚還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林湛已經恢復了平時的模樣。

零點的時候，手機叮咚了一聲。姜嵐：新年快樂啊，林鈳。

林鈳立馬抓起手機走到窗邊打了一個電話過去。“姜嵐，新年快樂，真想帶你回我家看雪。”還有，我喜歡你。窗外的爆竹煙火聲響亮，姜嵐沒有聽清他說什么。“什么？你說什么？我聽不清，你大點聲！”隔著電話林鈳都可以感受到姜嵐的喜悅。林鈳跑到樓下，也不管會不會吵醒人。這是他第一次做這種不顧他人的事，但林鈳實在是太激動了，他很大聲的說“姜嵐，新年快樂！”“嗯，你也是！”后來電話掛斷，林鈳給姜嵐發了幾張雪的照片跟她說有機會一定要來北方看看雪。姜嵐一口答應。

林湛看他弟弟那興奮樣很嗑了藥似的也沒好意思說他，畢竟換了是他指不定更鬧。林湛囑咐了林鈳早點睡就回房間了。

林鈳想到姜嵐給他主動發祝福就興奮得睡不著覺，躺在床上的林鈳心里已經開始規劃起了未來……

＿＿

姜嵐也很開心，天知道她下了多大的決心才給林鈳發了一條消息。

＿＿

這一晚，在相隔兩千多公里的兩座城市內，有兩位少年確定了自己的心意。

上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