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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一眼誤終生
北魏,孝文帝末年,夏六月。
河南滎陽,山西大同等境內先是鬧水災,又是鬧蝗災,幾十萬畝莊家盡毀,百姓苦不堪言。
都城,金墉城內,四處皆是乞討為生的流浪者,有老人、婦女、孩童,他們身著破破爛爛,坐在各個大街小巷中,渴望的眼神來回的數著來來往往的路人。
在這樣的局勢里,城北的金玉坊內,每天都是堂客滿滿,樂聲肆意,生意非常火爆。
“我們不要聽這些嘔啞嘲哳的哀鳴身,我們要聽蝶舞姑娘彈唱。”
臺上,一位身著紅色紗襦的姑娘賣力的彈奏著琵琶。
臺下,一群魁梧白丁大聲叫喚:“對,我們要聽蝶舞姑娘彈唱,把蝶舞姑娘喊出來。”
為聽蝶舞一曲,他們有人賣妻鬻子,有人夫婦反目,有人整天沉迷酒色,有人家庭支離破碎。
相傳這蝶舞姑娘是九天神女下凡,顏能勾魂,曲能勾魄,舉手投足能攝走人的心魂,讓人見上一面,就能念上一輩子。
“各位客官息怒,蝶舞姑娘今日身體不適,不方便演出。”
說話的是樂坊的老板娘,姓牛,人稱牛媽媽。
“我們花錢來看蝶舞姑娘的,既然蝶舞姑娘身體不適,那我們改天再來。”
一位手持白色折扇的青年男子站起身,手里的扇子“唰”一下合在了一起,轉身離開了。
隨即其他客人也跟著要走,一時間急壞了牛媽媽,牛媽媽一手攔住客人,一手知會下人去請蝶舞。
“蝶舞姑娘,媽媽讓你下樓去演出,那些客人不聽見你彈曲說不肯罷休。”
少女坐在杌子上,對著青銅鏡里的自己涂口紙。
聽門外丫鬟的叫喚了好幾聲,她這才回了句:“媽媽準我今日休息,怎可出爾反爾?”
屋內少女嬌翠欲滴的聲音傳出,丫鬟又回道:“那些客人像是要把這樂坊拆了一樣,若不見到你,他們指定不會走人。”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話音落地,那丫鬟提著裙儒下樓去了。
“蝶舞姑娘來了沒有啊,再不來我們就走了,真是浪費本大爺的錢。”
一位粗漢等不及了,吵著要走。
“誰在喚我?”
場內一瞬間鴉雀無聲,只見少女懷抱一把酸梨木琵琶,嘴間蒙著一條紅色面紗,身姿輕盈的一步一步往樓下走。
她上身著一件紅色繡花霓裳,下身著一件緋紅色齊腰襦裙,身披一件繡有牡丹的赤色大袖衫緩緩走了下來。
堂客皆以為是仙女下凡,目光迎著蝶舞一路走到臺上坐下彈起了曲子。
曲子一響起,臺下瞬間安靜了下來,堂客們安靜的欣賞著優美的曲子,再無鬧騰之人,牛媽媽臉上僵硬的表情,也逐漸緩和了下來。
此時,門外來了一群身穿盔甲的士兵,為首的像是一個大將軍,一個身材魁梧高大的男人,男人長相英氣,渾身散發著一股陽剛之氣,手持一柄長劍,身后跟著幾個士兵,士兵也同樣身形挺拔,手持長劍。
蝶舞手里的琵琶瞬間停了下來,牛媽媽見狀趕忙迎了上去:“哎呀官爺您來了,奴家有失遠迎實在該死。”
牛媽媽手指間夾著一條粉色鴛鴦絲巾,見到將軍,趕忙迎了上去。
將軍看連未看一眼,拿出手里的劍,將牛媽媽擋在了一米開外:“經人舉報,你們這里做不正經生意,攪亂市面,本將軍特意前來查看。”
將軍名叫拓跋騰,是北魏三軍統帥,曾北破突厥,西打柔然,名聲遠揚周邊各國。
那些來聽曲的人們看見威嚴四射的大將軍,慌忙逃竄的一個不剩,只留坊內眾人。
“我們這里怎么可能做不正經生意呢,將軍您一定是聽錯了。”
媽媽甩著手里的帕子說道。
“誰說我們這做不正經生意了,將軍說話可是有證據?”
臺上的蝶舞突然出聲,她說話的聲音如畫眉鳥般婉轉動聽,清脆中帶有憂郁,有種扣人心弦的感覺。
臺上蝶舞的話,成功引起了臺下將軍的注意,將軍打量了下蝶舞,跨步上臺拿起手中的劍輕輕挑起蝶舞嘴前的面紗,又輕輕一撥動,面紗飛走了,露出了少女攝人心魂的玉容。
見到蝶舞真容的將軍大為吃驚,心里一陣感嘆:這世上竟有如此美麗的面容,小巧,精致,白皙透亮,這種女子,他只有在畫里才見過吧。
“你叫什么名字?”
將軍緩緩開了口,他語氣比剛才的溫柔了許多,大概是被蝶舞的美貌給鎮住了吧。
“奴婢蝶舞。”
蝶舞楚楚動人的小臉,眼神里飽含淚水,讓人看了有種要擁入懷中的感覺。
“蝶舞是吧,本將軍記住你了!”
話音落地,將軍揮了揮手,轉身離開了,他的屬下也跟著一起撤了。
坊內之人終于松了口氣,也因今日一見,拓跋騰在蝶舞心里種下了深深地情種。
那日之后,拓跋騰再也沒來過金玉坊,而蝶舞每日盼望的是他能來見她一面,這一盼,就是一年。
“蝶舞,你十八了,我依你娘所愿,也該找個好人家把你嫁了。”
蝶舞是從八歲起就被母親賣到了金玉坊,而她母親也跟牛媽媽簽過協議,等蝶舞十八歲時自己不能來給她贖身,就讓牛媽媽給蝶舞找一個好人家給嫁了。
蝶舞“咚”跪了下去,抓著媽媽的裙擺哭求道:“媽媽,求您別把我嫁出去好嗎?我一定好好給您掙錢,好好孝敬您!”
牛媽媽嘴角翹了翹,扯開蝶舞的手說:“等你過了十八就不值錢了,別人不要你了,到時候客人不來看你,掙不了錢誰養你?”
說完,她屁股一扭走了,留下蝶舞一人在空蕩蕩的屋子里絕望的哭泣。
“他可能已經忘了我了吧!我是不是傻,就因為見了一面就要記住,那他一天不得記好多人。”
蝶舞坐在杌子上,看著青鸞鏡反映出的自己,滿臉的憂傷。
驀然間,聽見門外有敲門聲,蝶舞以為是媽媽又來催她唱曲,不耐煩的回了句:“誰呀?”
直到聽見門外的回應聲:“我!拓跋騰!”她興奮的打開了房門,看見是他,猛然撲到了他的懷里,哭訴道:“我以為你再也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