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開門大吉

國歷二十二年八月十四日。

昨晚，下了一夜雨。

太陽終于升起來了。

早晨，天橋下鉆出來一個青年。

前幾天，一匹馬馱著他出現在天橋附近。

流浪漢丟給他個餿饅頭，他嫌餿，不吃，當場又餓暈過去。

再次醒來后，一個國字臉大叔，給他分了半份炒面。

接過炒面，青年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

大叔也住在天橋下，精瘦的國字臉，頗有幾分風骨。

看著青年吃的急赤白臉，大叔苦笑：“小伙砸，莫錢了哇？”

“慢嗲恰，鱉噎作咯，你呀是粗來棗活兒咧哇？”

大叔看他不說話，繼續說道：“我也是粗來棗活兒跌，現在疫情剛消停，活少，鱉挑，我昨天，從早上干到晚上十點多，才賺咧一鼻五。”

“我大兒呀擱你著么大，這趟粗來賺頂錢，明年老大該娶媳發咧。”

大叔黯然的眼神中，泛出溫柔的淚光。

大叔發現青年身體健壯，就是有點呆笨。

不太放心青年自己呆著，接下來幾天，大叔帶著青年上工地干了兩天苦力。

這幾天，青年逐漸緩過來，嬰兒啟智一般，常識慢慢蘇醒，基本可以正常交流了。

青年想不起來自己叫什么名字，身上也沒有證件，大叔就一直稱他小伙子。

大叔幫青年買了個不知道幾手的手機，教會了他怎么用，還用自己的身份證給他辦了張電話卡。

現在健康碼管得很嚴，青年沒有手機，去哪兒都不方便。

“油帶8咧號碼沒油？”

營業員看了國字臉大叔一眼說：“有，選號費一千。”

“油不要錢咧嗎？”

“這里都是不要錢的，自己選吧。”沒錢還窮講究，服務員說著，拿出一張表，上面都是些44、48、748、438的尾號。

兩人查找起來，青年一眼指向一個號碼，1****538438。

“這個啊？這個好，這個好。”

營業員辦理完，充完話費，逸筆俠的工錢又花光了。

這天，干活的地方有點兒遠，大叔帶著小伙砸去坐公交。

乘客們看見他們穿著臟兮兮的衣服，都退避三舍。

“滴……支付成功”

“滴……滴……，支付成功……成功”

一串支付聲響起，大家刷完手機，排隊往里走。

小伙砸往投幣箱里投了兩個硬幣，也許被紙幣墊著了，靜悄悄的沒入箱內。

滴聲到小伙砸這斷了，司機下意識轉頭喊：“這位乘客，你的手機沒刷上。”

“嗯？”國字臉大叔也往里投了兩元，見司機誤會了，解釋道，“投咧，塔投咧陰幣。”

“你先別管他，你投你的。”

“我投完咧。”國字臉大叔錯愕，見自己也被誤會了，趕緊解釋道。

司機問后面的乘客：“你們看見他投幣了？”

“這師傅好像是投了，那小伙子不知道。”

“行，你投了，你進去。”司機沒好氣的看了國字臉大叔一眼，作勢往投幣箱里看看，接著跟小伙砸說：“這面兒上哪兒有硬幣啊？”

“媽媽，那個叔叔為什么要逃票，他是壞人嗎？”一個小女孩躲到媽媽懷里。

“噓，悠悠別亂說話。”婦女趁機教育孩子，“這是農民工，不是壞人，他們幫助我們建設城市，干著最辛苦的工作。他也不想逃票，只是……可能他沒好好上學，找不到好工作，買不起新衣服，就穿的臟臟破破的，連公交都坐不起，真可憐。悠悠你要好好學習，長大了才能買的起漂亮裙子，知道嗎？”

這時，一個扎馬尾的姑娘從臨近的座位站起，‘滴’的刷了一下。

“司機大哥，我替他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