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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長椅旁的另一個人
事情發生在2022年11月23日,地點是中國的一個小縣城。
那是下午,準確說算是晚上了。我坐在城北體育廣場的一條長椅上。灰色的風夾雜著點點滴滴,時斷時續的雨。旁邊的花圃在有些蒼白的路燈下,在淡風的奚落下顯得無助,但堅實的泥土卻讓它不得不扎根在這里。
我的長椅的另一頭坐著另一個人,偌大的廣場似乎只有我們兩個人了。
我寧愿獨自待著,但不想馬上站起來走開,以免使人難堪,另一個人的手機放在音樂,比較潮流的音樂。
樂曲開頭的調子把我帶到一個熟悉的場景,像是做了許多次的夢,卻不能清楚的知道周圍的場景。當開始有歌詞時,我才猛的想起來這首曲子,聲音不是原唱,但是音調卻是近乎一樣的,我驚駭地辨出了不同之處。
我湊近對他說:“朋友,你是本地人還是外地的?”
“本地人,”他又遲疑了一下,“算是本地人吧。”
靜默了好久,淅淅瀝瀝的雨也停了。
他問我“你是住在東風西路那個觀瀾天下嗎?”我沒有回答,這是點了一下頭。
“那你呢?”我覺得確實沒話說,問到。“觀瀾天下,不過后來搬家了。”我很好奇的問到“后來搬到哪里去了?那里離市中心近嗎?房子大嗎?”我不知道為什么我會想問那么多,他用我的聲音答到“離市中心嘛,近也不近,房子一個人住倒是顯得寬敞。”他的聲音顯得有些遙遠,過了片刻我說到“其實我很疑惑,我感覺我們兩個很像,不過你的年齡比我大得多,頭發也有些灰白了。”
他看向我,深邃的顏色似乎能把我看穿一樣。
他說到“我們好像是同一個人,你房間的臥室有一幅自己畫的壁畫,一條簡化的龍,因為顏料不夠,所以顏色比較豐富。”
我回答道“是,不過這也不是什么秘密,如果我在做夢的話,你也會知道我所知道的事情。”他微笑看著我,仿佛是一只狐貍看一只兔子,玩味的笑。
但不得不說,他的話讓我開始有點動搖了。為了讓他和我自己安心,我裝作絕不存在的鎮靜,他對我說“我的夢已經持續了60多年了,說到頭,蘇醒時每次都會發現我自我,我們現在的情況正是這樣,只不過我們兩個人不同罷了。”他又接著說到“你想不想稍稍了解一下我的過去,或者說我的未來?”
我不做聲,但是點頭同意了,他嘆了口氣,接著說“我不知道你寫了多少文章,但是數量不多,你寫的詩只有你自己喜歡,寫的短篇小說又太離奇。”
我確實不喜歡聽這種話,但不得不說,說得很在理,我只能裝作一副不注意聽他講話的樣子。
他的手機音樂停了,我問到“沒電了嗎?”他看向我“只是不想聽了而已。”他問我最近在寫什么,我說正在寫一篇短篇小說,記錄以前的一些事。
他陷入沉思,接著問我真的想記錄以前的事,或者說,那些痛苦的事,那些失意的事,那些令自己不高興的事,我對他說我會記住那些我不想忘記的事。
我們不可避免的談起了其他,不過我談的無非是常向新聞記者們談的話題。他喜歡我們的想象接受了的隱喻,我更喜歡的卻是發現或發明新的隱喻。
他用連坐在旁邊的我都聽不清晰的聲音說到“近半個世紀的年齡差并不是無故的。”
我們兩個興趣各異,讀過書書又不同,通過我們的對話,我明白我們不可能相互理解。我們不能不正視現實因此對話相當困難。每個人都是對方漫畫式的仿制品。情況很不正常,不能再持續下去了。說服和爭論都是白費力氣,因為它不可避免的結局是我要成為他。
他提出第二天再見面,在這個長椅上碰頭。我立即打印了,我沒有看表,卻說我已經耽誤了時間,他對我說有人要找他。我們都沒有說真話,每個人都知道對方在撒謊。
我們沒有說什么就告了別。
第二天,我沒有去。另一個人也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