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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孽緣
鳳媱失戀了。
不是因為狗血小三,也沒什么惡毒女配。
單純的是因為那個狗男人——
他不配。
鳳媱灑脫一笑,朝身后揮了揮手。
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
“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身后的乾明宮火光沖天,內侍們驚慌失措地四處亂竄。
鳳媱頭也不回。
噢,她在走之前順手放了把火。
成年人的世界講究禮尚往來。
乾明宮的動靜很快便驚動了巡邏的侍衛,越來越多的士兵從四周趕來。
今日是新帝登基之日,誰也沒有想到會有人膽子大到火燒皇帝寢宮。
還在犯罪現場不遠處的鳳媱輕車熟路地飛上屋頂,朝著宮外飛馳。
速度之快甚至留下道道殘影。
長風扯的她束起的長發宛若一筆驚墨。
袖口翻飛,露出一個“綾”字。
那是天衡千鏡司第一暗衛的代號。
疾行中的鳳媱感受到久違的自由。
她有多久沒這般暢快淋漓了?
自從入了千鏡司,她行事便處處小心拘謹,生怕連累那狗男人。
夜色中,鳳媱自嘲一笑。
從高處望去,京都繁華,恍如昨日。
八年前,鳳媱初入京都。
彼時的她還是個小可憐。
挨餓受凍、風餐露宿,與野狗搶食,與鼠蟲同眠。
某一日被幾個惡霸圍堵,拳腳相加幾乎暈厥時,陰暗的巷口突然出現一個貴氣少年。
少年帶著仆從驅趕了惡霸,對她笑了笑。
那時,劫后余生的鳳媱四處打聽,終于打探到一個名字——
南宮澈。
天衡二皇子。
鳳媱一聽這名字便歡喜地認為此人大抵就是自己的姻緣。
復姓,皇子。
男主標配。
可惜她只猜對了一半。
確實是有緣,孽緣。
鳳媱細細回想,終于在記憶里找到了問題關鍵點所在。
人在悲慘時期遇到了帶著點“善意”的異性,便很容易將其錯認成一生的白月光。
尤其她這種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穿越人士,自動代入了美強慘女主,以至于當時傻乎乎以為遇到了真愛。
果不其然錯把青春喂了狗。
八年后,鳳媱已是天衡人人望而生畏的千鏡司第一暗衛。
而她一路暗中扶持上位的“白月光”,就在不久前證實了是個弒兄弒友的人渣。
暗夜中,于屋檐上飛馳的少女眸光冰冷。
宮內的路線她曾來回過無數次,對布防也是了如指掌,于是她很輕易便避開了戒備森嚴的禁衛軍,越出了宮墻。
兩柱香后,一道黑色的身影落在京城一處院落后門。
鳳媱輕輕推開大門,耳邊隱隱傳來一片喧囂。
有醉酒的男子放肆調笑的聲音,也有年輕女子欲拒還迎的嬌嗔。
風中飄浮著脂粉美酒的氣味,絲竹聲聲,令人沉醉。
鳳媱習以為常。
因為這座小院連接的是天衡最大的歌舞樂坊,留香閣。
偌大的留香閣坐落在帷江江畔,最西側樹蔭格外濃密,遮掩住了這方小小院落。
這里是鳳媱的藏身之處。
幾乎無人知曉天衡千鏡司第一暗衛還有一重身份——
天衡第一舞姬。
之所以說幾乎無人知曉……
鳳媱一聲冷笑。
當初違背師命取下人皮面具,以真容奪得這名頭,一來是心血來潮覺得好玩……
其次,也為了進一步扶持當時被各方勢力打壓的二皇子南宮澈。
魚龍混雜之地,更容易獲得情報。
鳳媱還記得,那日南宮澈看到她真容時滿目的驚艷。
那時她還滿心歡喜,竟以為撩地情郎無法自拔。
鳳媱打了個哆嗦。
時至今日她才看清楚,那目光背后的貪婪與算計。
她朝著院中唯一一間小屋走去。
雖然沒有燈火照路,也絲毫不影響鳳媱穿過庭院來到房內。
她打開藏在恭桶下方的暗格,取出一個沉甸甸的包袱,仔仔細細地背在胸前。
踏出房外時,鳳媱留戀地看了一眼這個不大卻陪伴了她三年的房間。
再轉頭時目光霎時冷冷沉了下去。
漆黑夜色里,少女筆挺的身影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
不遠處留香閣的喧鬧不知何時已經消失。
空氣中充斥著不安與淡淡殺氣。
少女手中寒芒微露,一道劍氣便凌厲無比地劈向院子一角。
黑暗中響起一聲悶哼,接著是數十把刀劍出鞘的聲音。
“陛下!”
院落四周瞬間燃起層層火把,火光照亮了早已埋伏在院中的天衡禁衛軍。
而一眾禁衛軍簇擁著一名捂住胸口的華衣男子。
鳳媱瞥了一眼南宮澈。
二十出頭的男子,年輕、貴氣。
眉目謙和溫潤,長身玉立,著一身明黃冰蠶錦鶴氅,系一條素白祥云紋金帶,俊美非凡。
鳳媱:長得確實人模狗樣。
也難怪讓她一不小心三觀跟著五官跑。
這一般人誰頂得住?
鳳媱吹了個口哨:“萬歲爺好雅興。”
南宮澈大概是被那道劍氣傷的狠了,半天沒接她的話,只是給了個手勢讓禁衛軍退下。
鳳媱收回手中重劍,劍尖輕易便沒入青石地面
這把名為伏澤的重劍,劍身漆黑如墨,折射著火光。
也映出禁衛軍如臨大敵的臉龐。
新帝登基,今夜皇宮設宴,歌舞升平,他們也能分到一桌好菜。
精神緊繃了一天的禁衛軍以為終于能休息片刻。
誰知道筷子都還沒捂熱,統領便匆忙召集了隊伍中的精銳,下令讓他們換裝成平民模樣,包圍了京城第一樂坊的后院。
領頭的竟是新帝,曾經的二皇子殿下。
而他們奉命包圍的,竟然是綾大人。
那個傳聞中年僅十八歲便成了千鏡司第一暗衛的女子。
陛下難道與這位有什么恩怨嗎?
綾大人又為何出現在此地?
“萬歲爺不在宮中好好參加慶典,怎的來了這粗鄙之地?巧了,正好為在下送行。”
少女笑意嫣然,禁衛軍卻被她周身的殺氣逼出了冷汗。
南宮澈順了順氣息,聽到鳳媱這話,目光落在她背著的包袱上。
瞳孔微縮。
“阿媱,你要走?為何不與我說?”
南宮澈眉頭皺起,沒有自稱“朕”,語氣親昵又著急。
鳳媱一聲嗤笑。
不知道的還以為責怪老婆離家出走呢。
“不走?等著陛下卸磨殺驢么?”
鳳媱百無聊賴地踢了踢伏澤,堅硬的青石地面頓時被劍尖挑起許多碎石來。
南宮澈不著痕跡地往后退了一步,語氣更是嗔怪:
“阿媱,你這是什么話?這些年我待你如何,你不是最清楚的么?今日宮宴,我還同母后提起你,你不但不陪在我身邊,竟還如此不信任我?”
禁衛軍幾人瞬間支起耳朵。
陛下竟與第一暗衛有私情?
這是什么驚天八卦?!
“這些年。”鳳媱滿面不屑,“你利用我千鏡司暗衛身份,網羅情報打壓異己,掌控朝臣動向。”
“又利用我第一舞姬身份,引誘太子,噢,是前太子,酒后失言,被你們父皇親耳聽見。”
“那傻蛋自以為走上絕路,又受你挑唆,率親衛逼宮,結果被誅殺于宣武殿外。”
火光中,手拄重劍的鳳媱嗓音清亮,娓娓道來,像是與人分享什么趣事。
南宮澈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面前戴著人皮面具的少女語氣譏諷:
“而我們護駕有功,大義滅親的二皇子殿下,成功上位。”
禁衛軍聽得心驚。
半月前,前太子與先帝不合的傳言在京中悄悄傳開。
起因是前太子賑災不利,受了陛下責罰,整日悶在太子府。
不久后的深夜,先帝寢宮外竟傳來喊殺聲。
那場逼宮來勢洶洶,誰也不知道為何防備森嚴的宮門竟輕易被破開。
前太子率著幾千名親兵重重包圍了宣武殿。
接著形式急轉而下,宣武殿外竟早已埋伏好無數弓箭手。
一聲令下,那位庸碌無為的前太子當場斃命。
在那之后不久,先帝病重駕崩,二皇子南宮澈登基。
眾人便對前太子一事諱莫如深。
鳳媱直視著南宮澈雙眼:
“南宮澈,那晚宮變,信是你報的吧?宮門是你開的吧?”
“信任?你那傻蛋皇兄信任你,被你射殺當場。你那忠誠發小信任你,被你毒死一家老小。”
鳳媱像是聽了什么天大的笑話,笑出隱隱淚光:
“我信任你,便被你從頭利用到腳,險些失身于你那皇兄。”
“南宮澈,您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