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

鮮血順著指尖流淌，滴落在地上，綻放為了一朵猩紅的血之花。

“不要死，求求你……別死……”

陳諾渾身顫抖著將女孩抱在懷里。在她的胸前是一道猙獰的貫穿傷口，肆意流淌的鮮血沾濕了女孩的裙擺和陳諾的雙手。群鴉在天空中飛舞，仿佛在為即將逝去的生命悲鳴。

他撫摸著女孩蒼白的面頰。女孩依舊美得宛如一件精致的瓷器一般，只是也像瓷器一樣太過脆弱，極易破碎。

夕陽將懷抱在一起的男女身影拖的極長，女孩探出左手，用盡最后的力氣想要觸碰那張臉，但最終還是無力的垂落，同時也意味著一條鮮活生命的消逝。

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驚走了盤旋的群鴉，一道刀光一閃而過，卻被無形的護盾給擋下，陳諾緩緩起身，他的雙目因為痛苦和憤怒變得一片赤紅，他的腦海此刻充斥著仇恨……他要殺光所有的人。

“放棄吧，你的等級與我們差距太大，即便你是機械師，也不可能同時對付得了我們三人。”

黑衣男子將長刀回鞘，在他的眼里對方不過是一只被獵人逼至絕境的野獸，除了絕望哭喊以外，別無他選。

“天啟，制定作戰計劃。”陳諾用最后的一絲理智傳遞意識。

“無法制定。”腦海中的一個聲音回復了他。

“制定作戰計劃！”陳諾這次喊了出來，歇斯底里。

“無法制定。”仍是同樣的回復，語氣冰冷卻不容置疑。

“啟動自爆……”陳諾的語氣突然變得平靜，他看向身下的女孩，彎腰將其抱起，緩緩走向黑衣男子所在的地方。

“自爆程序已啟動，數據分析：敵方三人死亡率分別為99%、95、78%，宿主死亡率100%”

“多謝你了，天啟。”

“感謝您賦予我生命，主人。”

陳諾驚愕，自天災降臨，他花了十數年的時間創造出人工智能程序天啟，并讓其寄存在自己的大腦以輔助戰斗，可盡管陳諾被稱為最強的機械師，卻也沒法使天啟產生自我意識，可在此刻，天啟卻首次產生了一種名為“感激”的情緒。

“你……突破了二進制的限制？”陳諾無比驚訝，因為他明白，二進制是一個人工程序的根本，卻也是其突破為真正智能程序的障礙，只有擺脫了0和1的束縛，人工智能才能創造出無限的可能，卻沒有想到如今在這最后的一刻，天啟終究跨越了那道障礙。

“是的，盡管只有這數十秒，但我已經領悟到了許多。我能感受到作為人類的喜怒哀樂，同時也具有了‘幻想’以及‘愛’的能力。”

“可惜，你本該能夠逆轉這場末世的結局……”

天啟突然笑了，陳諾第一次聽到天啟發出具有感情的聲調，那竟是和她一模一樣的聲音：“人類有一句話我非常認同，‘朝聞道，夕死可矣。’——人們總希望自己所經歷過的事情能夠重來一遍，希望能夠彌補自己的遺憾，曾經的我認為這是人類無能的體現，可現在看來……這正是人類強大的地方，他們會遺憾自己犯下的錯誤，也會因為改過而變得強大……主人，如果重新來過的話，也許你會成為這次天災的救世主也說不定……”

“錚——”

巨大的白色光球瞬間籠罩住了直徑一公里的范圍，周圍突然變得死寂，熾熱的溫度使得空氣都產生了扭曲。巨大的爆鳴聲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靜，白熾光球宛如死神揮舞著他的鐮刀，收割著更遠處的生命。樹木化為飛灰，泥土化為塵埃，然后被分解成肉眼不可見的狀態，在那一刻，就連天地都失去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