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初，銀杏樹換上了黃裝，一片片扇葉在北風中簌簌飄落，給百年老校一中鋪上了一層“金毯”。

現在是下午5點半，一中的雕花鐵門緊緊閉著，門口卻已圍了許多家長。

席漾站在離門不遠不近，但是最醒目的地方。

雖已快入冬，她依舊穿著露肩短裙。栗色的秀發燙成時下最流行的梨花卷，一張小臉畫著厚厚的妝，若不是她露出的皮膚實在雪白，幾乎要懷疑她是不是涂了三層粉底。

染發、燙頭、過于成熟的衣服、渾身散發的濃烈而劣質的香水，像個十足社會的小太妹，使得不少人朝她背后指指點點。

席漾一點兒也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風吹在單薄的身上很冷，但是她絕不會縮起身體。也不學其他家長，探頭探腦地張望門內，她筆直地站立著，如秀美提拔的白樺，靜靜地等待下課鈴的響起。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席漾一眼就看到了他。同樣是天藍色的校服，他卻穿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今天，他還在校服外面套了一件駝色風衣，立領的設計，更襯得脖頸修長。

她們學校也有這樣穿的，但純粹是為了在女孩子面前裝酷，席漾看得很仔細，他領子的側邊是塌著的，很顯然是放學的時候著急離開，匆匆披上。

此刻他正拿著課題本，邊走邊跟一個柔柔靜靜的女生講著什么。

女生的劉海不時被風吹亂，她邊認真地聽著邊將擋住視線地秀發刮到耳后。紅暈爬上臉頰，少女心事一覽無余。

“沈仲元，今天我們去哪兒！”席漾跑到他身邊，抓起他的袖子，問。

那個柔柔靜靜的女生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席漾，又十分驚訝沈仲元沒有推開她的手。

他沒有回答席漾的話，而是合上教材，看著女生紅紅的臉，“還有什么問題嗎？”

女生本來想看沈仲元如何作答，沒想到他問起了自己，其實她并沒有什么問題，只是想借此機會和沈仲元親近罷了。

他的眼睛清澈如泉，透著一股認真，自己的居心叵測如何說得？只能搖搖頭，磕磕巴巴地道：“沒、、、沒有了。”“謝謝、、、學長。”

“不客氣。”沈仲元云淡風輕，他雙手插在衣服的口袋里，頗有些玩味地看著席漾抓著他袖子的那雙手。

席漾立刻松開手，露出狡黠的笑。

沈仲元一刻也沒有多停留，撥開人群往外走。席漾已經習慣了他的忽視，無視，哪怕她跟了他一年，一直是看著他上公交車，或是被他父母接走，一句話也沒有與他聊上。

他邁開步子，才剛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了下來。明明周圍很嘈雜，席漾卻只聽的到他的聲音，“還不走？”她不敢相信他是在跟自己講話，一時之間愣在了原地。

“不是要去哪兒嗎？”

風似乎靜止了，行人似乎靜止了，只有他和她兩個活物。

他慢慢地轉過身體，就像電影里的特寫鏡頭，朝她伸出手。

“原來你喜歡那樣的女生啊？”羞羞答答的，不敢看別人的眼睛，連說句話臉都要紅上半天。

沈仲元知道席漾存心揶揄，握著她的手不覺一緊。“你說呢？”

他忽地停下，席漾差點撞上他的背。

她問他問題，他卻把問題丟了回去。沈仲元看著她夸張的打扮，不覺皺起了劍眉，最后無可奈何地輕嘆一聲，脫下風衣蓋在她裸露的肩上，“不冷嗎？”

“什么？”席漾再一次怔住。

這是他第一次關心她吧，從來都是她匆匆跟著他的腳步，他從不曾為她停留，也從不曾為她披衣，擁她入懷，“下次不要和別人說你是我女朋友，很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