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夕陽染紅了一片天，九道天雷從天引下，一道神光逆著天雷飛升而上。

南天門前，一名身著玄色衣衫的女子手執仙劍站在云端，神色冰冷，她容貌生得絕美，膚若凝脂，紅潤白皙，黑眸沉沉，看不透她在想何事。

“這——”兩個駐守南天門的天兵，看見她的出現，揉揉眼睛，確認自己沒看錯，跪在地上，“參見姬上神，眾仙都說，都說姬上神已經戰死，我等天天盼，終于等到了上神歸來……”天兵說著說著，竟然開始拭起眼淚來。

饒是她這么遲鈍的人，看見他們的眼淚，也有些不知所措，只好站在原地，十分冷漠地看著他們在她面前要死要活。

“上神，我等愿意誓死追隨上神！”不知是何事觸動了他們，他們抹掉最后的眼淚，朝著她拜了兩下。

你們這是要我折壽啊？她看著這一幕，終于有點繃不住，“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口中所說的姬上神是誰，但是我的名字，你們要記好了，我喚沐楚，剛飛升成仙，并不是你們口中所說的姬上神。”

姬上神？她皺眉，一道身著紅衣衫的身影緩緩出現腦海中，頭痛欲裂。

“不可能。”他們仍不相信，盯著她仔細看了兩眼，異口同聲，“姬上神的模樣我們是不可能認錯的。”姬上神名喚姬如冰是天界有名的戰神，英姿颯爽，與帝君帝凌天可謂是一對神仙眷侶，不過可惜啊，可惜……

等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哪里還看得見沐楚的身影。

……

數日之后，沐楚被玉帝指定跟隨司命仙君，幫忙處理凡間仙界的命理。

沐楚到司命仙邸報道的時候，司命正在處理一份十分棘手的案子，是托塔李天王在凡間歷劫的命理，他透過乾坤鏡看著那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在自己喜歡女子面前害羞的模樣，就感覺難辦，他還記得李天王歷劫前說想要一個能和他匹敵的媳婦。

這個——略微漂亮了一點吧？司命拖著下巴，左看看右看看，覺著不妥，按著李天王的意思，為他安排了一個能與他匹敵的媳婦。

司命執筆，想了想，在折子上寫下第一個字，一陣冷風吹過，沐楚走了進來，她身著玄衣，看起來不近人情。

“你你你是何人？”司命看著她，微微皺眉，十分不滿意她的裝束，“來我這司命府邸有何事？”司命放下筆，走近一看，立馬嚇得在地上滾了一圈，雙膝跪地，“上神駕到，司命有失遠迎。”

“我喚沐楚，是你府邸新來的仙使。”沐楚皺眉，最近老有人動不動朝她跪拜，這個習慣不是很好，必須要改！

“嗯？”司命抬頭，愣住，“新來的仙使？”

“嗯。”沐楚點頭，作揖，“全憑司命仙君安排。”

司命聞言，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輕咳一聲，“那個……那個……你今天就替我磨墨吧？”

“是。”沐楚面無表情，站在桌案旁邊，拿起墨錠，衣角不小心跌入墨盤，沾上一些墨汁。

“沐楚？”司命執筆，又看了她一眼。

“有何吩咐？”沐楚垂眸，看著墨汁在墨盤里翻滾，幾日前發生的事情開始在腦海中消散。

“無事。”司命搖頭，開始為李天王安排能與他匹敵的媳婦。

又過了幾日，沐楚一身玄衣，站在司命的院子里，手執玉蕭，看著落花漫天飛舞。

“我幫你問過了，你是有病，三魂少一魂，許多事會記不清甚至忘記……”經過幾日的相處，司命再也不拿她當做仙使了，“不過也你別擔心，我這里剛學了一個訣，快忘記之前，捏個訣便可記起你想記得的事情。”他看著她，不知從何時開始，他把她當成了朋友。

“多謝。”沐楚橫執玉蕭，看著面前的落花，一曲自然流出。

司命看著她，愣住，這首曲子，在他做小仙童的時候聽過一次，當時他還是司命仙邸的小仙童，子夜時聽到后山有蕭聲傳來，他情不自禁地跑到后山去看了一眼。

眼前，一位紅衣女子直立在懸崖之上，只一眼，他便無法忘懷，后來他才知道那是姬如冰上神。

“司命仙君。”沐楚收起玉蕭，“今日我想下凡去看一看之前歷劫飛升前的屋子。”

“前塵往事，何須執著？”司命一改方才的溫和，語氣強硬。

“我需要三日去確認一些事情，還望司命仙君答應。”沐楚抿唇，風輕輕吹起衣角，“只需三日，三日之內必回。”

“三日？”司命見她點頭，語氣漸漸溫和了下來，“也罷，了斷紅塵也便了無牽掛。”

風揚起落花瓣，司命望著那一道身影，神色怔忪。

南天門一出，玄衣褪色，變成了一身紅衣，沐楚按照記憶中的畫面，來到了一處風景如畫的地方。

玉蕭拿出來的一瞬，記憶在深處開花，以往的一幕出現，那首曲子就是那時候作的。

玉瓣紛飛，樹枝發著熒光，螢火蟲在樹枝間飛舞，這一帶不知為何長年籠罩著一層薄霧，綠草如茵，比她去過九重天的蟠桃園還要好看。

沐楚手執玉蕭，站在薄霧外面，一些畫面在腦海中閃過。

“來者何人？”一道冰冷的聲音從薄霧深處傳來，隨之而來的是一把古劍，劍身斷了一截，上面銹跡斑駁，年代久遠。

“有些疑問，需要解答。”沐楚拿起玉蕭，輕點古劍，古劍便變了方向，深深地插進泥土中。

周圍安靜下來了，漫天的玉瓣飛舞，一名玄衣男子旋身而下，出現在她面前。

“如冰？”男子看見她，控制不住自己，伸手將她攬在懷里，他身著面容絕美，棱角分明，雙眸狹長，朱唇薄厚相間，“你終于回來了。”

“我喚沐楚。”這些日子以來，沐楚已經習慣有人會將她認錯，只要他不跪下，不讓她折壽便可。

男子聞言，身子一怔，放開了她，眼眸恢復平靜，“對不起，是本帝君認錯人了。”

“你喚何名？”沐楚看著他，心如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