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醫院出來的程慕肖，臉色灰敗，眼神無光。手中握著的最后通牒讓他心如刀割。

白血病，他笑了，緊捏拳頭，二十五六歲的年紀，人生剛開始就要結束，誰甘心。可憐他是家中獨子，經濟條件差，他又遭遇這事，留下年老的父母他如何安心。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手機鈴聲從褲兜里面傳來，程慕肖深呼一口氣，將病歷折疊胡亂塞進包里，摸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

江小小？

手指頓了一下，他還是按了接聽鍵，將聲音努力恢復到正常。

“喂！”聽出來還是有些沙啞，活像哭過的老樹藤一樣。

那頭似乎松了口氣“老肖，咋地了，我給你發的微信也沒有回，在忙工作嗎？”

他笑了，聽著那清麗的聲音，心里的那些難過暫時隱去了。

他溫柔道“沒有的事，再忙也要回復你的微信，剛睡了一覺，沒看手機呢。”

“哦，忘記了，今天你休息，剛好，微信我發你了，你給我參考參考。哎，我這邊忙，先掛了，晚上一起討論。”

他看著掛掉的電話，差點沒回神，咧嘴笑了一聲“這丫頭還是沒變，總是這么急急躁躁的，也不知以后誰受得了她。”說完他沉默了，那種沉痛的感覺又來了。

他開了流量打開微信，彈出來的是一個男人的面貌，長得一般，比他大一些，帶個眼鏡，看上去有些沉穩。

再往下看，程慕肖臉色一白，幾乎狼狽的關掉手機住處走。

“我家里給我找的相親對象，小時候見過，一個縣城里面的，你給我看看，覺得如何？”

用男人看男人的眼光來看，這個男人確實一般，長得沉穩，容易吸引女性，女生常說的男性魅力。

江小小將照片發給他，可見動了心思，以前兩人大學一塊讀書，見她只對網絡計算機感興趣，也沒談個男朋友，他是電商專業，兩人興趣相投，感情維持到現在，大部分原因還是兩人都在同一個市，有事沒事聚一聚都比較方便。

要追究其他原因，程慕肖暗戀她，跟她做了四年的同學，感情已經變了質，不過對方不知道罷了。

回到住處，程慕肖感覺累及了，高考那時都沒有這么累過，身心疲憊，還有七日，醫生讓他住院接受治療，他想了想，心煩意亂，癱在沙發上，閉著眼睛想睡過去。

可剛才的事情一直縈繞在心間，讓他呼吸一重，差點哭出來。

“叮！”微信彈出來一個消息，他拿起看了看，是江小小的。

“覺得怎么樣？家里說他條件不錯，跟我又在一個縣城，我工作的地方離他家很近，在一起也比較方便。”

他面無表情的盯著看了一會，手指敲打回復道“你喜歡他嗎？”

那邊稍作猶豫，回復道“年紀不大了，談不上喜歡，只是想找一個依靠的又了解的人，他人還可以，我見過幾次了，想試著了解一下，改天一起見一面？”

他的心臟驟然停了一會，又砰咚砰咚跳了起來，然后一抽一抽的疼。

“可以！”

那頭似乎活躍了起來，想到有人跟你分享自己的事情，怎么想怎么高興。

“他晚上八點讓我去樓下等他，你說我們這樣算不算約會了？”

“他表白了嗎？”

“好像沒有，反正還早，還沒打算結婚，如果可以的話，早點定下來，了解個一兩年。”

程慕肖回復了一個嗯字，說要去做飯，餓死了。

“天，你還沒吃飯，都一點多了，趕緊去吧，我這邊休息一下，兩點上班了。”

“嗯，午安！”

關掉手機，程慕肖覺得靈魂都累及了，各種事情壓在心頭，沒想到就這么睡了過去。

等醒來時，天已經暗了下來，肚子咕嚕咕嚕叫他沒理會，而是打開手機看著微信消息。

沒有，看時間，那丫頭還沒下班。

他們是如何走到現在的呢？程慕肖想了想，心里喜歡上她后，他總是有意識的蹭在她身邊，各種幫忙各種照顧，那丫頭大概是習慣了吧，所以什么都跟她傾訴，連未來對象也要他參考。

他無聲的笑了，凄涼慘淡，有點可憐。

起來弄了點吃的后，程慕肖打電話到公司辭職，老板很好說話，讓他遞一份辭職上去。原因沒說，他生病的事情不想任何一個人知道，包括父母。

吃過飯后，程慕肖不知道要做什么，辭職后好像整個人都閑了下來，至于身體上的毛病，他好像很釋然，人固有一死，心里反而輕松了一些。

微信沒有消息彈出來，彈出來是晚上九點后，一個男生抱著一捧花跟一個女孩告白，那個女孩就是江小小。

好殘忍！程慕肖呼吸不順，心臟都要炸了，眼睛酸澀，卻哭不出來。

他躺在床上，全身無力，鼻子有點癢癢的，這一手摸才發現流鼻血了。

“艸！”好不容易止住了鼻血，那頭在等消息，全是征求意見。

“我今晚出去就覺得不對勁，你看吧，他跟我表白了，可能是真相上我了，我怕他尷尬，還是把花接了，我還沒做好準備呢。”

那頭好像在解釋，可緣由怕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程慕肖卻是真的要哭出來了，生平好不容易喜歡一個人，不敢表白，卻白白便宜了這個看上去讓他非常討厭的男人。

要不是他的病，他鐵定表白了。

程慕肖心臟有鈍了一下，有些可笑，為什么生病前沒有表白，難道是因為太熟不好下手？

都不是，而是他壓根沒想到戀愛方面，覺得現在的關系就很好，可現實給他上了一課，以前還有可能，現在嘛，更加不可能，光是想想，他就將心底的萌芽壓了下去。

不合適，那丫頭估計將他當成無話不說的閨蜜了，他現在身體不適，更加不想給她帶去困擾。

“挺好的，處處看吧，這么好的男人現在很少了。”

那頭沒回復，估計去約會去了。

程慕肖抱著手機想了想，還是去洗澡睡覺了，身體有些痛，藥也沒買，就在噩夢連連之間，度過了這個難熬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