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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救命啊!
“喂,我要報警!我家進賊了!……我不知道有沒有同伙……不是從大門闖進來……我住14層門窗關得好好的,我不知道是怎么進來的,我一覺醒來這個人就在這里了……快來快來!”電話里,一名男性呼吸急促地求救,盡管他已經努力克制,可是說話的聲音仍在顫抖。這個快要嚇到尿褲子的人正是當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以張揚跋扈著稱、惡貫滿盈的流量王權文鐘。
權文鐘是當下流行樂隊THE BAND的隊長,27歲,官方身高182,創作型歌手,跟5位成員剛結束為期一年多的世界巡回演出,大街小巷鋪天蓋地走到哪都能看到他們的消息。
在此之后,公司給了他們一個月時間的休假。張勝利、primo兩個熱衷于打卡各國特色夜店的成員,直接在巡演的最后一站一個飛瑞典、一個飛馬爾代夫度假去了。年齡最大的王石頭家親戚眾多,家人間交往密切。他又是團中最重情義的,簡單的告別后便回了廣寧老家。
權文鐘已經一年多沒有見過爸媽,也十分想念老家的親人,可是原本定于下個月發行的單曲至今還沒有著落,無奈之下只好飛回京都的家里潛心搞創作。
大圣是他們成員中年齡最小的一個,也是思想最簡單神經最大條,是沒有經紀人和助理操心,很大可能會把自己餓死的那種人。也正因為他的單純可愛理所當然地成為了組合里的團寵。
在其他成員一個個都飛往早以安排好的目的地時,大圣才意識到自己又落單了。面對突如其來的假期,他竟然荒唐地陷入苦惱。
他來自于一個十幾線小城鎮,思想陳腐的父母從小就打壓他的熱愛,認為整天唱跳不是正道,這也就導致他和家人的關系十分冷淡。他并不想回家,可一時拿不定主意要怎么度過這難得的假期,只好跟著權文鐘先回京都再做打算。
結束高壓狀態工作的兩個人像放了氣的氣球,松松垮垮地輾轉回到京都。休息了沒幾天,權文鐘又打起精神,重新進入工作狀態。對于他來說,創作是沒有假期的,甚至是熬通宵找靈感,撐不住時就直接倒在工作臺上睡,這種工作模式幾乎成了他的家常便飯。
又一個通宵后,權文鐘趴在工作臺上流著哈喇子,陽光從窗外細細灑進來,房間里光之所及的一切都被罩上一層溫柔的光輝。當然這幅景象是與每個普通的早上都相差無幾。
然而事發當天,與每個普通的清晨與眾不同的是:房間門口詭異地站著一個女孩,她穿著一件白色衛衣,淺色牛仔褲,頭發散亂地披在肩上,眼神空洞地映著初升的日光。
女孩像雕像一樣佇立許久,突然緩緩地轉動頭,隨之身體像是被開啟一般恢復了生命的律動。
她的神態就像是初到的訪客,用滿是新奇的目光在房間里仔細地打量一圈,最終落在壁櫥里一排排獎杯上。
好奇心驅使她朝著壁櫥走過去,可是就在剛剛把它打開個縫兒細的時候,警報器便被觸發啟動,警報聲尖銳蠻橫的地充斥了整個房間。
“啊!”權文鐘隨之被驚醒,大叫著蹦起來,膝蓋順勢碰到桌板,突如其來的疼痛從膝關節延神經一路傳遞到大腦,整個人便通透清醒。
女孩也被刺耳的聲響吵的頭痛,雙手捂住耳朵痛苦的尖叫起來,比警報更尖細的嗓門讓噪聲傷害增加了一倍。
權文鐘揉著膝蓋困難地站起來,另一只手從桌上摸起手機劃動幾下后,警報聲戛然而止。女孩也漸漸消停下來。
權文鐘顧不上喘口氣,迅速地抓起躺在地上的電吉他直指女孩,大吼道:“你怎么進來的?你同伙呢?幾個人?”
女孩兩只眼睛瞪地大大的,半張著嘴,好像是要說的什么卻突然忘記,就這么卡在了嘴邊。
權文鐘雙手像握槍那樣舉著吉他,用余光把房間各個角落掃視,警惕地走向門口,所幸房間擺設不多,沒有可以容納藏身的角落。但是為了防止外面有同伙突然闖進來,他輕輕地把門反鎖上。用手機打了110,目光卻一刻都不放松地緊緊盯住面前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孩。
掛斷電話,權文鐘稍稍有了些底氣,這才開始仔細打量起這位闖入者:拋開闖入身份,她看起來普普通通,眼神里更多的反倒像是迷茫,整個人看上去也是無精打采,就像是人在剛剛睡醒意識還不清醒的狀態。再說她兩手空空,也不像是盜竊,畢竟賊也不會蠢到專挑有人的房間去偷東西吧。
穿著簡單,一個白色衛衣一條淺藍牛仔褲,似乎也藏不了什么作案工具,難道是私生?可是反應也不對阿,如果是私生,早在睡著的時候就撲上去了。倒是還從未見過如此冷靜的私生。想到這權文鐘不禁打了個寒戰。
女孩看著權文鐘的反應非但證實了她并非私生的想法,她看上去甚至是壓根不認識面前這個人。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一會。權文鐘實在忍耐不了,就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好一會,并沒有發現有可疑的聲音,決定壯著膽子去客廳看一看。
“你敢動一下我就對你不客氣。”權文鐘揮動手里的吉他做出假裝擊打的動作,對女孩毫不客氣地說著,他輕輕擰開把手,打開一條縫隙,從門縫里確認安全以后才躡手躡腳地走出來,再把房門重新鎖上,防止她跑出來。
又漫長地等了將近十多分鐘,門口終于有了動靜。首當其沖的警察一進門就看見鬼鬼祟祟站在門后,頭帶鴨舌帽,口罩、墨鏡把整張臉遮得密不透風的權文鐘,嚇得警官一個機靈,反手就把他利落地擒下。
“錯了錯了,抓錯人了!這是我家,剛剛報警的人是我。”權文鐘痛苦地求饒。
門外一位年輕干警上前一步摘下墨鏡,扒開口罩后愣了一下說:“權…權文鐘?”
權文鐘回答:“是我是我,我是權文鐘。”
年紀稍大的警察松開手,權文鐘轉動兩下肩膀緩解疼痛,然后指著工作間說:“那個人被我鎖在房間里了,不知道她是怎么進來的。”
年長的警察讓兩名年輕的成員去檢查其余房間,再轉過臉對權文鐘說:“我是山城分局民警張國豐,你待在這不要動。”
權文鐘把鑰匙拿出來交給他,自己乖乖地站在原地等著。
張警官掏出警棍,擺好架勢,一腳把門踹開沖了進去。
明明女孩就在那,可是在他的視野中,房間里卻空無一人。
女孩被踹門聲嚇得往后退,可是卻被沖進來的張國豐視為空氣般從她的身體里直穿而過。她被這個舉動嚇得瞪大了眼睛,驚恐地摸著自己的身體,跑出工作室,闖進對面的臥室里。
然而此刻,同行的王志鵬正在臥室仔細地檢查,絲毫沒有察覺到突然闖進的女孩。
女孩把手放在王志鵬眼前晃了幾下,可是他卻不為所動,關上衣柜,迎面從女孩的身體中穿出,走出了房間。女孩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么,眼中卻飽含驚慌失措的淚水,抱著自己癱坐在地上。
王志鵬回到客廳,正在跟權文鐘問話的張國豐投來詢問的目光。王志鵬搖了搖頭,雙手交叉站在張國豐身后。
“你看見的闖入者長什么樣子?”張國豐繼續問。
“眼睛大大的,皮膚很白。頭發散開了,比肩膀長一些。看樣子大概二十歲左右,穿著白色的衛衣,藍色牛仔褲。個子...”權文鐘在下巴處比劃著,“大概到我下巴這里。”
“現在請你回憶一下,看有沒有這種可能。她會不會是你曾經認識但不熟悉的人,你不記得了?”張國豐自認為已經把話問的很婉轉。
權文鐘十分堅定地回答:“不可能,我不認識。”
小張從餐廳走過來說:“隊長,里外都檢查過了。沒有發現被闖入的痕跡。”
“外面呢?”
“門窗都完好無損,沒有被闖入的跡象。”
權文鐘有些惱怒,“怎么可能。”邊走向工作室邊說:“我明明把她鎖起來了。”話音剛落,眼前空蕩蕩的房間卻讓他傻了眼,十幾層的高度幾乎沒有從窗戶逃走的可能。
張國豐跟著再次來到工作室門口說:“權先生,您放心,現在您的家十分安全。我們也會多派警力在附近巡邏。”
這時的權文鐘還沉浸在人怎么就消失沒影兒的懵圈狀態中,顧不上仔細聽張警官說的話只知道點頭附和。
“好,收隊。有新情況請及時聯系我們。”
“啊?你們這就要走了?”權文鐘一聽說要收隊立馬慌張起來。
“你放心,該做的我們都做了,情況也大致了解了。稍后會派同志去物業調取你們小區的監控。如果發現有附和您描述特征的人會立即跟您聯系。”
權文鐘心里沒底,但是折騰了一陣他自己也拿不出女孩確實來過的證據,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只好送走了張警官他們,馬上給大圣打電話求助。
張警官一隊人剛走進電梯,一個年輕的隊員便忍不住好奇問:“隊長,你相信他說的話嗎?一個女孩能自己闖進這么高檔小區?他不會是做夢魔怔了吧。”
王志鵬不滿地回懟:“你才做夢。”
張警官樂呵呵地問:“小王,你剛才怎么沒給偶像要簽名?”
小王氣勢瞬間弱下來:“剛剛執行任務,是工作。”說完小王的臉微微泛紅,手不自覺攥了攥口袋里的手機。回想起剛剛檢查權文鐘臥室時慌亂偷拍下的照片心虛不已。
“我看阿,估計是你的偶像昨天帶回家的人,酒醒了就不認識了。”一個女隊員不懷好意地調侃小王。
“你別胡說!”小王瞪起眼睛氣鼓鼓地說。其他隊員都被小王逗的哈哈笑起來。
一隊人走出電梯,張國豐走到門口保安大叔面前敬了個禮說:“您好,這棟樓住戶報案說懷疑家里進了賊,我們的小王同志需要調取近幾天的監控。勞煩您多加警惕。一旦發現有可疑的人請立馬跟我們聯系。”
王志鵬向保安大叔點頭示意,“您好,我是王志鵬,您叫我小王就行。這是我的聯系卡片。”
保安大叔連連點頭。
“還用上名片了,剛才怎么沒給偶像留一張?”剛剛還昂首挺胸一本正經的年輕隊員轉了身又開始調侃小王,而小王單純地總是一逗就上鉤,“我…忘了…”
“哈哈哈……”
權文鐘看著樓下一路歡笑離開的警察叔叔苦不堪言。真真切切站在那的一個大活人人怎么就沒了?難不成還能像翅膀飛了?總不會是遇上靈異事件了?他心里越想越害怕,還是去睡一覺等大圣來,大圣這個陽剛二百五,什么妖魔鬼怪都擋得住。
想到這,權文鐘勉強有些心安。殊不知,那女孩不知道從什么時候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后。
權文鐘轉過身,瞬間像通了電,頭頂似乎吹過陣陣涼風,每根汗毛都豎立站起來。
“臥槽!槽槽槽槽槽槽…”權文鐘的大腦史無前例地飛速運轉“剛剛警察檢查完每一個房間都把門鎖上了,她不可能出來。就算撬鎖也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覺察,外面也根本沒有能夠容納她又躲過警察搜索的地方,她是怎么做到憑空消失又神秘出現?”。
女孩抬腳向權文鐘走過去。權文鐘渾身一顫,瞬間回神,慌亂地抓起桌上的保溫杯扔過去。
“啊!”女孩叫一聲捂著被砸到的胳膊蹲下來。
權文鐘趁機撒腿向門口跑去,鞋都顧不上穿就奪門而出。
“千萬別跟來,千萬別來。”權文鐘雙手摁著太陽穴哆哆嗦嗦地念叨著。直到電梯打開的瞬間并沒有那女孩嚇人地蹦到面前,這才出一口長氣,急匆匆跑出電梯向保安大叔求救。
權文鐘語無倫次地跟保安大叔解釋來龍去脈,大叔費勁地提取主要信息,“您意思是…家里鬧鬼了?”
權文鐘重重地點頭,哆哆嗦嗦地說:“對!”
保安大叔一臉無奈,“好好好,您先去休息室歇著,我給您想辦法。”
“休息室有人嗎?我不想一個人。”權文鐘的模樣宛如一只受到驚嚇的貓咪。
“有人有人。老李頭在吶,讓他給您泡杯茶定定神。”
“嗯!”權文鐘委屈巴巴地看著保安大叔,就像小孩子看著為自己伸張正義討回公道的鄰居叔叔。
大叔嘆口氣,從雜亂的抽屜里扒出小王的名氣,戴上老花鏡,照著號碼撥過去。
王志鵬趕到的時候,權文鐘身披保安大衣,雙手捧著熱騰騰的水杯跟李大叔看曲藝雜壇。
保安大叔一臉擔憂的問:“小王阿,你們不是說他家是進賊了,怎么你們前腳走這后腳就變鬧鬼了?”
小王面露難色忍不住也開始懷疑自己偶像是不是真的像傳聞那樣精神分裂?這件事要是被外面那些狗仔知道可就變成石錘了!
“大叔,權文鐘他是大明星,剛剛結束全國巡演,累著了。早上家里報警裝置出了問題八成是受了驚嚇。”小王努力地為偶像辯護。
“那應該趕緊送醫院去呀。”
“大叔,謝謝您通知我,他就交給我把。”小王憂心忡忡地看一眼此時坐在保衛室里跟平時鏡頭下形象天差地別的權文鐘,心中升起些許失落。
權文鐘看見王志鵬進來,像見著救命稻草一樣蹦起來握住他的手,“警察同志,你可來了,我家里…”權文鐘湊近小王壓低聲音,“有不干凈的東西。”
王志鵬皺起眉頭,“權先生,出于為您聲譽考慮,我不建議現在把您帶回警局,容易被媒體盯上。要不您先聯系您的公司讓他們帶您去..看看”小王咽了咽口水,硬生生地把“醫院”兩個字吞了下去。
權文鐘收回緊握王志鵬的手說:“你什么意思?你是不相信我是嗎?我也不想相信,可是你們剛走她就出來了,就在客廳一直盯著我,要抓我,你不知道多瘆人!”
王志鵬打斷情緒激動的權文鐘,“權先生,您需要好好休息。”
權文鐘泄氣地坐下,“我知道這種事沒幾個人能相信。那你能上去幫我拿幾件衣服、錢包、手機下來號碼?給你們添麻煩了。”
“好,不用客氣,這都是應該的。”
雖然王志鵬心里不相信這些光怪陸離東西的存在,況且自己還是名血氣方剛正氣凜然的人民警察。但說到底他也是剛滿26歲畢業沒多久的小青年。輪到自己孤身一人去“靈異現場”難免忍不住緊張。一路上都在默念:“”給自己打氣。
樓上的女孩聽見開門聲快步跑向門口,還沒停住腳,就被推門而入的小王直徑從身體中穿過去。
她看著小王東翻西找,緊緊跟著他任憑怎么喊叫都無法引起他的注意,最終失落地坐到地上。
“我是怎么了?我為什么在這?為什么他們看不見我?能看得到我那個人呢?”女孩帶著一肚子的問題把頭埋進膝蓋,期盼著再次睜開眼時能結束這場噩夢。
小王拿完東西后又每個房間檢查一遍這才安心進了電梯。
伴隨著電梯“叮”的一聲,周遭最后的聲音也被帶走。偌大的房子只剩下她自己,就像只剩下一副空蕩蕩的軀殼一般。胸中似乎有很多疑問,卻又無法具體說出它們都是些什么。不知道該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整個人被迷茫吞噬,像是陷入沒有邊際的夢。想要醒來卻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