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海清的其他聯系方式你還有嗎？”

一名警察一邊做著筆錄，一邊詢問。

“真的沒有了。。。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我確實。。。。確實什么都不知道了。”

說的話人是一個年輕的男子，帶著一副黑框眼鏡，頭發油膩在了一起，兩眼無神。看樣子已經在局子里呆了一段日子了。

警察寫完了最后的筆錄，將一杯咖啡遞到了青年的面前。

“我這邊已經問完了，外面的律師也等了很久了，讓她跟你談談吧。”

說完，拿起筆錄走出了房間。

不多一會，鐵門再次被推開，一位身穿黑色職業套裝的女人走了進來。

她重新調整了下折疊椅的位置然后坐下，將一摞文件放在了桌上。

“你叫文羽，林森游戲公司的股東兼公司的技術總監？”

文羽點了點頭，并沒有說話。

“我是上面派來的顧問律師，這次主要就談一下你最后可能會面臨的處罰。雖然你對當事人卷款潛逃一事據不知情，但由于你是他的合伙人，你同樣要面臨處罰和賠償。現在林森已經宣布破產，我來給你大概算下需要賠償數目。”

文羽并沒有說話，只是在聽到賠償二字的時候，身體不自覺的開始輕微的抖動起來。

“余海清總共卷走的風投是812萬，公司的勞務費用賠償總共是86萬，然后是甲方的違約金，總共220萬，公司所有財物拍賣后大概是22萬。”

文羽聽到這里已經臉色發白，咽了一口唾沫。

女律師并沒有給文羽喘息的機會，翻開另一頁文件繼續說道：

“跟據你持股的比例，和其他情況來看，你大概需要承擔300萬左右。”

“什么?三?。。。。三百萬？”

文羽兩眼一黑。

“砰”

頭重重的砸在了桌面之上。

“喂！喂！。。。。不好啦！警察同志！快來人啊！”

10天后，文羽拿到了最終判決書。幸運的是，文羽對此事毫不知情，避免了牢獄之災。可由于股東的身份卻必須償還應該承擔的費用。

當天晚上，文羽來到了公司大樓。這個自己夢想的起點此刻已經是人去樓空，空蕩蕩的辦公室就只有幾塊破損的鼠標鍵盤散落一地，墻上還剩幾張被撕碎的海報。甚至連墻邊的飲水機都不翼而飛。

文羽拾起地上的半張動畫海報，當看到海報的頂上印著的三個字母SAO時，不禁流下了淚水。

SAO《刀劍神域》，潛入式游戲一直是他的夢想，這也是文羽選擇開發游戲的契機。雖然SAO那樣的夢想遙不可及，但他對游戲的熱愛是不變的。

如今，這份夢想，這份熱愛，就這樣簡單的破碎掉了。

打開手機，游戲圈內的微博，朋友圈早就炸開了鍋，雖然事件已經過去了十多天，可微博，圈內的留言卻無法抹去。

“你們就是游戲圈的敗類！拿了錢就跑路！和小偷有什么區別?”

“簡直就是強盜！”，下面居然還配有文羽在法院出庭的照片。

“滾出游戲圈。”

“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人！這個行業才會被誤解！”

“討薪!還我血汗錢!!”

“哎!簡直給同行丟臉!以后還有哪個大佬敢給游戲行業投錢？”

看著一條條的評論，文羽再也忍不住了。

這就是華夏合伙人！去TM的合伙人!

自己在局子里呆了一個星期!壓抑了10多天的怒火，此刻終于爆發了出來。對著地上的鼠標就踢了過去，接著又開始猛踩地上的鍵盤。

鼠標被踢的四分五裂，鍵盤的鍵帽被踩的散落一地。在猛烈的發泄一通后，文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幾滴淚水掉落在了地上。

望著燈火輝煌的窗外，再想想一無所有的自己，一種尋死的念頭油然而生。

當這種一跳了之，一了百了的念頭開始占據文羽大腦之時，電話卻響了起來。

而來電顯示上出現了兩個字，

“母親”

文羽按下了接通鍵。電話那頭頓時出現了一個焦急而又關切的聲音。

“小羽啊！是小羽吧！你沒事吧，我才看了新聞。現在。。。。現在怎么樣了？”

焦急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我。。。我沒事。”

“人沒事就好，人沒事就好。。。。。在警察局有沒有受什么委屈，有。。。。有沒有吃好飯啊？”母親的聲音開始有一些哽咽。

文羽低著頭，聽著電話，母親壓根就沒有提公司的事兒，而只是一個勁的詢問文羽的安危。

“媽。。。。。我沒事。”

“沒事的，你不要想不開，大城市其實也沒什么，干脆這次你就回縣里來吧，我去找找縣里的領導，看能不能給你安排個工作什么的。”

不虧是自己的母親，就在自己萌生輕生念頭的同時就打來了電話。

文羽的父親走的早，是母親含辛茹苦將文羽一手拉扯大。文羽也還算爭氣，學習也很努力，初中以全縣前10的成績進入了縣里的重點高中，3年后的高考，又以663的高分進入了北上大學，并且進入了當時最好的電子信息工程系。

母親為了讓兒子安心上大學，走遍了親朋好友，好不容易才湊夠2萬元的學費。之后，又在縣里的皮鞋廠打零工，以此來貼補兒子在城里的生活費。

文羽現在都記得，在自己上火車前往北上的時候，母親還塞了一雙200元的新鞋在自己手里。文羽當然知道，母親是怕自己在大城市里被人看不起，才花了一個月的生活費為自己買了雙新運動鞋。

母親的聲音，歷歷在目的回憶，讓文羽心中羞愧不已，他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懦弱與膽小。自己這么一死了之，瀟灑解脫。可母親怎么辦？這個養育自己，辛苦供自己上大學的母親怎么辦？母親一天天老了，到時候誰來照顧母親？

死并不可怕，活著才需要勇氣！。

“活下去！活下去！像個爺們一樣的活下去！”

文羽緊緊的攥著拳頭，牙齒咬的咯咯做響！

作為一個華夏人，百善孝為先！自己怎么能不敬孝道就撒手人寰？

“別人可以對我無義，但我不能做一個不孝之人！就算是搬磚！我也要把債務搬完！贍養母親！”

文羽定了定情緒。

“媽，我知道了，我過兩天就回來，你放心吧，我真的沒事。”

“嗯。。。其他的就沒什么了，只要你人沒事，什么都好！”

文羽掛了電話，走出了那個曾經的夢想之地。如今夢想已碎，剩下的就只有悲涼，憤怒與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