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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警察與傻子
審訊室里,除了傻哥哥,還有幾個穿制服戴大蓋帽拿雞毛當令箭的警察。楊柳的心如小鹿亂撞。做人的時候沒跟警察打過交道,死都死了還要與他們斗法。這幾個警察看秦海的眼光猶如獵豹窺伺獵物一般,他們能摒棄立功心切,放過哥哥,讓這性命攸關的大事嘎然而止嗎?
“姓名——姓名!說你呢!姓名——”
年長的警察蹙起了眉頭,兩道光如紅外線般向秦海射去。這天殺的人犯居然敢挑戰他的權威,這是做夢也沒預料到的。意外之余,怒氣遽然滋生。
“說——你叫什么名字!呵呵——好玩好玩!說說說——你叫什么名字?哈哈,好玩!”
不諳世情的秦海玩的不亦樂乎,根本就看不到那權威人士眼中的殺機。
“好啊!幾進宮了?挺油啊!想裝瘋賣傻蒙混過去是不是?你省省吧!就你這小伎倆,我王某人見多了!甭他媽的給我來這一套!”
“秦海!態度給我放端正點!收起你這滑稽的一套!我們的政策就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講——你為什么要殺死小翠,殺人的動機是什么?”
三個大蓋帽六只大眼睛對秦海虎視眈眈。小鎮上從沒出過人命案,這一次撞大運給撞上了,只要面前的人心理防線一破,還愁仕途路艱難嗎?這清水衙門撈不著油水,誰不是卯足了勁使盡渾身的解數往肥處調啊。而眼前的這樁命案就是他們的籌碼。眼前這裝瘋賣傻的慣犯就是升官的撬門磚。
“我餓了。奶奶,我要吃飯。”
強敵環伺,空氣遽然稀薄了起來。秦海的肚子咕嚕響了兩聲。饑餓的聲音此時突兀地響起,再加上秦海不倫不類的回答,即詭異又搞笑。
簡直是奇恥大辱!自稱王某的警官氣的七竅生煙。整個臉都要扭曲了。沖動地拿起桌子上的鋼筆照著秦海的臉狠狠地擲了過去。
“媽的!想找不自在是不是?”
最年輕的小警察沖到秦海面前,抬手就是一耳刮子。秦海白凈的臉上頓時浮現五個爪印。
“住手,別打我哥哥!”
楊柳和身撲了過去,企圖攔下他揮出的耳光。身子從小警察體內穿出,重重地跌坐在水泥地上。淚水在眼前劃落,無聲地飛濺。
“哥哥,哥哥——哥哥!怎么辦?眼睜睜看你挨打受人欺凌,柳兒卻無能為力。這三人擺明了要刑訊逼供屈打成招,都是我害的你啊!你說好好的我干嗎去投胎。既然投了胎干嗎又要死回來!連累你坐牢,我該怎樣彌補?天啊——誰可以幫我?“
可憐的楊柳當著眾人的面發瘋撒潑,自己拋卻矜持不顧形象哭成了淚人,房間的四個大男人還是看不到她的人聽不到她的哭泣聲。連空氣中的分子都沒有絲毫的波動。她的魂魄對于這些活著的人來講,比空氣還安分。
“啪——啪啪啪!”
小警察似乎打上了癮,左右開弓對著秦海一頓揍,血順著口角往下淌。本來被打的嗷嗷叫的秦海看到鮮血,整個人愣了愣,突然就紅了眼睛,抬腿連踹了小警察好幾腳,還用帶著手銬的雙手往他頭上猛砸。口中還憤怒地喊道:
“是你把柳兒藏起來了!還我柳兒!還我柳兒!還我柳兒!”
本來還嘻嘻哈哈的傻子突然發難,楊柳怔住了。三個警察一時間也懵了。人犯幸虧是戴著手銬,若兩手自由而且身邊有兇器,保不準惹出什么禍患。
“傻哥哥居然記得我!是暴力還是鮮血讓哥哥對人類的世界有了反應?”
“反了!反了你了!你居然敢襲警?你真是在找死!”
小警察氣的暴跳如雷。另一個戴眼鏡像書記員似的警察微微蹙了下眉頭,一幅看好戲的神情。自稱王某人的警察掛了個銜,像是個頭兒。他看到傻子突然狂燥起來,又踢又咬而且口齒清楚地沖小警察要人。立刻來了興致。
“柳兒是誰?你為什么說是他把柳兒藏了起來?”
“血——很多很多血——柳兒不見了。嗚嗚,把柳兒還回來。你把柳兒還給我!”
王警官的提問不懷好意,秦海的回答更是讓小警察五雷轟頂。楊柳心中暗暗叫絕。這官場中的爭斗,處處皆學問啊!
“不是的。頭你別聽這傻子血口噴人!我哪里認識什么柳兒!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啊!”
密集的汗珠子自小警察的臉上冒了出來。這不解釋還好,他這一解釋,本來空穴來風的事情也讓人開始懷疑事情的真偽來。
多好的時機,此時不用更待何時!楊柳吞下從鬼差處討的藥丸,向王警官走去,一直走進他的身體里。王警官有片刻的掙扎,旋即就正常了。詭異地展顏一笑。現在的楊柳,(不——是王警官)接著問道:
“楊柳的案子至今還是一個懸案,她到底怎么死的至今都還是一個謎!你舅舅全家與王麻子醫生都證實了不可能死于蛇毒。現在你指證他殺死了你妹妹,是不是你知道些什么?不要怕什么權威!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只管大膽地說出來!我們會為你做主還你一個公道的。”
豆大的汗珠子從小警察臉上滴落下來。事情突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簡單了。僅僅是因為傻子的一句瘋話,屎盆子就扣在自己頭上了。現在長一百張嘴巴也解釋不清了。自己冤啦!比那竇娥都冤!
“王所長,你得相信我呀!秦海的家人都說他只是一個傻子。傻子的話不能做數的。再說了,我今年才調咱們所里來,也不認識什么楊柳啊!”
哥哥是傻子這種話從小警察口中脫口而出。楊柳的心里樂開了花。要的就是這個結果。他們如果一致認定秦海是傻子的話,那么——即便是死了人,一個傻子是不是也可以不用負什么法律責任?喜歸喜,戲還是要做足的。挖個坑讓這倒霉的蠢蛋自己往里跳,只要拿到話柄,不愁救不出哥哥。
“傻子?你肯定?”
楊柳煞有其事的逼問。對付這種惡人,手段就要比這惡人更狠更惡毒才好。剛剛打哥哥打的挺過癮的,現在——嘿嘿!不好好玩玩他那是對不起他!
“絕對是的。頭兒,不信的話你喊他的家人來問問。眼鏡,眼鏡你給我做證啊!咱們出警的時候,村民不都是這么說的嗎?”
這個時候才想起哥們,是不是晚點?算了,同事一場,雖然這小子平常仗著家中有錢有勢在派出所做威做福,關鍵時買他個好也不錯,別讓他死的太難堪了!眼鏡微微一笑,清了清喉嚨說:
“頭,小江說的話一點不假。這個秦海的確是個瘋子,而且已經瘋了有一年多了。”
“真的?既然你們倆都知道他是瘋子,那剛才怎么不明說,我還蒙在鼓里當他是慣犯呢,還有你小江——難道你不知道,毆打犯人是違法的嗎?若審問案子都是你這樣,那得有多少屈打成招的冤案?”
楊柳的心里樂開了花。她知道自己有點咄咄逼人。但只有這樣才能收到神效。這不,馬上就扭轉了局面占了上風。
“頭兒教訓的是。我們也是懷著僥幸的心理,怕他是想逃避責任而裝瘋。”
楊柳面色一沉,冷冷地問道:
“他娶小翠也就幾天的時間吧?有沒有這個可能——他一年前裝瘋就是為了一年之后殺一個買來沒幾天的媳婦?這種殺人動機成立嗎?你們是榆木疙瘩還是腦子進水了?說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話。”
兩小子唯唯諾諾誠惶誠恐,一副心虛的樣子。小江囁嚅道:
“頭兒,那——這事該怎么辦?傻子是沒有行為能力的人,憲法上也說沒有行為能力的人是不用負法律責任的。”
“對呀,頭兒,要不放了他吧。若是把這小子交到上頭去,這小子瘋瘋顛顛的,若亂捅一氣,楊柳是我們殺的,那時候我們三個人怕是都逃不脫干系了。你想想,是不是這么回事?這傻子扎手啊!”
兩個小警察一唱一合,把秦海說成了是燙手的山芋。楊柳也順勢借坡下驢。生怕他倆反悔。
“你倆說的話也不無道理。我雖然不怕什么,但既然隱患存在,那就要防范于未然。可是——上面如果問起來的話,我們該怎樣回復?總要商量個對策才是。”
三人一魂魄正商量著對策,那傻子秦海打完也誣陷完了人,居然倒在凳子上睡著了。看來,那些人給他吃的春藥過猛,興奮之后的怠倦同樣左右了他的神智。疲憊是可想而知的了。
“這一點頭兒大可放心,局里就我叔叔的官最大。要過問也是他過問,我可以向您打保票,叔叔肯定會相信我說的話的。”
“既然如此,那就通知他的家人把他給領回去吧。”
“喂,醒醒!回家去睡!”
“果然是個傻子!”
“呵呵”
談笑間一場人命關天的大案就這么偃旗息鼓了。親手把秦海交到了叔叔手上,看著他們出了派出所的大門,懸著的心才徹底放了下來。看看時間,半個小時差不多到了,忙奔出了王警官的身體,向哥哥他們消失的方向飄去。
巷子的拐角處,叔叔正跟一個二十左右的男子在一旁竊竊私語,叔叔臉上的猥瑣與那男人眼中時不時露出的兇光,昭然若揭到不需要避嫌的地步!事情在明顯不過了,福無雙至,獲不單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