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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活命的稻草

在我掉入深淵的時候,我看到眼前有一棵稻草,上面帶著甘露,我舔食甘露,暫時忘卻自己所處的險境。

今天換休,剛好是星期天,陽光很友善的對我微笑,這次他總不能說沒有時間見面吧!他不想見面難道是因為向我借了錢,覺得見了面不自在?給他學校打電話,宿舍管理員說他不在,那我就去學校找他,看看他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樣子。我收拾好租住的小屋,就出發了,一路上,一邊騎著自行車一邊甜蜜的想念男友。

林亭是我的高中同學,也是我的男朋友,因為家里的事我高中沒有讀完就來城里打工,沒想到兩年之后他來附近的技校讀書。自從離開學校,我們一直書信往來,有時想我們會何時重逢,想像的情景總是過于詩情畫意,卻沒有想到第一次見面,他著急得向我借500塊錢,沒有時間多說一句話。我痛快的答應了,因為他欠著我的錢讓我覺得我們的關系更親密了,給姐姐說我去找他更有理由了。

思想在甜蜜的風中馳騁,再遠的路都變成了短途。從這個城市的西郊到東郊,等于穿過整個城市,騎自行車得一個小時,可這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要能看到他,就是再遠一點又如何。我按照他留的地址尋到他的宿舍,敲開門是和他一樣年紀的男生,他卻不在,宿舍里的同學很客氣,請我在里面坐會,我也想看看他的生活是怎樣的,如果不是家里的情況太糟,自己現在也應該在學校里和同齡人一起讀書吧!沒辦法不羨慕!宿舍里放著四張架子床,門口是一個墻柜,靠窗的下鋪是他的床,這個床單是我們一起選的,蔚藍的色彩是我們的最愛。沒事我就坐在床沿翻看他床上放的幾本課本,課本里寫的上層建筑、關稅壁壘、復雜的函數,是什么?

走廊里傳來熟悉的笑聲,我也準備了一個美麗的笑臉站起來,林亭進來了,卻驟然凝結了笑容,冷冷的說:“你怎么來了,怎么不打個電話,不是告訴你電話號碼了嗎?”

“你跑那么快干嘛?”進來的是李艷,也是我的同學,她手里捧著透明的水晶海豚,她今天穿得很漂亮。她見了我也不笑,很客氣的打招呼。我問林亭:“你倆出去了?”他說:“是的,李艷今天生日我們去吃飯了。”他閃躲著我的目光,把門口的墻柜打開又關上。我突然知道為什么他急著向我借錢,不告訴我拿錢做什么,我站在這里真是多余,十八歲的我還沒有學會控制情緒,眼淚不受我的指揮流下來,我跑出他們宿舍,林亭跟了出來。

我坐在他們學校花園的石凳上,我想也許是我多心了吧。

他平靜的說:“我們還是做朋友吧,我和李艷已經在一起了。”我凄慘的笑了,“很好啊,我就說過我們不適合的。”真想揍他,不過誰稀罕這樣的男人,我又驕傲的安慰自己。我轉身要走,他卻拉住我的手。用我熟悉的溫柔語調說:“不要生氣,李艷主動的,我沒有辦法,我們還可以做朋友。”他的手竟然還是這么溫暖有力,我用粗暴的話語告訴他和自己,我們不再有任何關系,他似乎驚醒了,放開手。“你借錢是為了給她過生日?”“是的,以后我會還你的,李艷一直想要那個水晶海豚。”真想把他撕成碎片,這么惡心的話也能說出口。“你不是以前問我要分手費嗎,就當是我給你的分手費好了。”我也心疼自己的辛苦錢,但是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牽連。“我會還的。”“還什么?你有什么?誰稀罕?”我說著不屑的話,眼淚卻不爭氣的噴涌而出,我快步跑開了。

回去的路還是來時的路,那些剛剛對我展開歡快笑臉的雛菊,此刻變成了嘲諷和譏笑。媽媽為什么生了我,卻不養我。有人說人生就是承受苦難的過程,可是林亭的出現讓我看到了希望,讓我相信這個世還有美好的東西,還有純凈的感情,他就是我活命的稻草,前半生的不幸遭遇又算得了什么,只要換來后半生與他共度的幸福。我把他形容成稻草,但是他卻主宰著我的生命。他載著我飛到了天堂,又重重得打回人間的煉獄。

對他的熱愛伴隨著我對愛情的信仰,那是在許多獨自承受內心傷痛的夜晚給我力量的信仰,今天卻坍塌了。一座被拋棄的城爆破了,所有的建筑傾刻倒塌,不管那些建筑里的故事如何感人。他說他要給我一生的幸福,讓我不再受到傷害。我并不是一個輕意相信誓言的人,因為這世界變化快,我覺得我們都太小,不應該有這種感情,我提出分手,他卻像個游魂一樣,消瘦的身影,失神的眼睛,讓我害怕,害怕毀了他的一生,他送我一把匕首說是離別的禮物,其實他是想讓我收回分手的話,我很堅定的說,我想分手,他就拿匕首刺我,我沒有閃躲,他最終也沒狠下心,只是劃破了一點皮膚。我把這些當成了癡心,我為自己的不忠貞羞愧,在他的死纏爛打下我屈服了,我決定和他走走人生之路,看到那個小傷,我心痛卻也感覺幸福,必定他是這么執著,愛有時就是用痛苦來加深的,為了他我傷心太多次了,以為我們終于可以苦盡甘來,沒想到等到的卻是這個場面,他是為了報復嗎?報復我有過放棄他的決定?還是只因為近水樓臺先得月,還是因為我們的愛已成了往事,我聽說人會變心,卻忘了他也是一個平凡的男人,這一刻讓我死掉算了,這么想著我胡亂的騎著自行車,能踩多快就踩多快,似乎前面就是天堂,那個極樂世界。

版權:紅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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