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新宇要徹底跟這個地方說再見了，雖然有那么多的不舍，他必須走了。

蔣新宇在一個叫窯山的小城鎮停了下來，他不想再走了，有點累了。

他的工作就是做老師，是中學語文老師，偶爾的時候，還會打電話給云馨。

因為他覺得那個女人總是讓他去思念，他停止不了。

在一個辦公室里的女老師里，有一個當地人，膚色較黑，但是文氣十足，蔣新宇很喜歡跟她聊天，她正好就坐在自己的右手處，每天都能看到她，她說話很是溫柔，聽不出一點家鄉味。蔣新宇等待著向這個女子求愛，但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說出那句話，他在猜想這個女子有沒有男朋友呢？應該沒有，因為一般女子很喜歡炫耀自己的男友。而這個女子似乎從沒有說起過。

秋天到了，學校組織秋游。再去秋游的前一天晚上蔣新宇終于說出了那句話，可是對方說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不過我們可以做朋友。蔣新宇掛了電話若有所失，可是他并沒有戀愛啊？其實人世間的愛與不愛有時候取決女男歡女愛，但是年輕是的愛情更多的是想愛而不得的，當你心中有了愛，就是戀愛了，當你心中不再愛一個人時就是失去。愛情的存在與否不僅肉體的有無。

第二天秋游，他們去的地方是桐廬。古人說自桐廬至富陽，一百許里，奇山異水，天下獨絕。去了之后確實如此，山勢柔和，水色澄碧，天色蔚藍。流連其間真不愿離去。在一座寺廟里，那座寺廟叫龍隱堂，相傳是劉秀為躲避追殺，在此修行的。有個和尚問他是一個人來的嗎？他說是，和尚卻說，不，施主你心里還帶著一個人，她就在你們之中。所有的人都笑了，但是只有兩個人笑過之后，臉上現出了嚴肅，因為他們不禁佩服大師的眼光之銳利。等所有人走后，蔣新宇走回來又跟大師聊了起來。大師告訴他，那個女子不屬于他。那哪個女子屬于我呢？快了，你不要再盲目了。大師的話正中新宇下懷。大師送了蔣新宇一串佛珠，掛在左手上，蔣新宇感覺自己的心靈仿佛洗過一次。出來的時候確有出塵之感，對寺廟蔣新宇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每當在勞累之余他聽著誦經的聲音走進寺廟坐在浮屠上，他的心就異常的安靜，沒有雜念，也不想有雜念。他總認為自己的歸宿就是寺廟，這也需要在五十歲之后。那么他的女人呢？他沒有想過，也許會給她一個更好的歸宿。那如果不能呢？那就不結婚。蔣新宇就是這樣打算的。所以有時候他自己的話都會忘掉。還有哪個女孩子愿意嫁給他呢？

走過樹林，是一片沙灘，叫金灘，旁邊就是紫溪，是酈道元曾經記載過的。接下來就是漂流了，這是他第一次劃船，所以他很是興奮。等他劃完之后感覺還沒盡興。隨后就是進餐，蔣新宇喝了很多酒。別人都嚇壞了，沒想到他是這樣的能喝，其實沒有人知道他心中的愁。喝過酒之后，很多人在打牌，他自幼就沒有牌癮，有點醉，就一個人來到龍隱堂后門處的石凳上躺下就睡著了。他感覺在青山綠水之中睡去是人生的一大幸福，醒來的時候，他以為所有的人都走了呢，可是放眼一看，都在那片草坪上玩呢，他中意的另一個女子和另一個男老師在玩呢。他感覺就那天很幸福，于是從書包里掏出筆記本，寫了一首小詩：

風的起源

霧的起源

山的婉轉

水的纏綿

你像一只金色的船

從彼岸到此岸

駛向遙遠

金灘遙遠

遙遠里只有金灘

云中的金灘

夢中的金灘

金灘如我

永恒的狂歡

寫完之后，爬了起來，跟著隊伍回去了。一個人的日子就是這樣的簡單，再夾雜些淡淡的憂傷。

假日過后，就是按部就班的上課了。很多老師來給他說笑，問他來這兒干嗎的。蔣新宇不說話，這兒工資這么低，肯定不是來賺錢的，那就是為了女人來的。蔣新宇不說話，隨便他們怎么說都行，因為他覺得沒必要為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耽誤時間，他不爭。沒有女人的日子，蔣新宇喜歡一個人逛書攤，游山觀水，當然這山水限于附近的，遠了就需要花錢了。女人，他想是不能輕易碰了，如果有，就去追追，追上了是好事，追不上感傷一會再繼續尋找新的目標。但是更多的時候還是一個人行走讀書寫作，寫作不是為了吃飯，而是為了讓讓自己清醒一些，免得失去了最初的一切夢想。

該回家了，春節快要到了，放假的時候，蔣新宇想還是回家看看。工資再少也要買些禮物回去，不然很對不住家里人，他將工資的一般買了禮物回去了。他穿上了自己喜歡的唐裝，還有納底鞋。這些裝束可以說是很古老的，一定會被人笑話的，但是他不管，他覺得這樣穿著很舒服。

春天到來的時候，蔣新宇春心萌動了，到婚姻介紹公司介紹了兩個，談了一段時間，都沒有成功。而且蔣新宇感覺自己是受騙了。那晚他又在書店看書，感覺書架上的所有文字都不如自己寫的好，他要寫了，再不寫等到什么時候呢？占領網絡，發表自己的觀點和對這個世界的看法。自己早已申請但很少使用的博客，現在也用了起來。在網絡上遇到了很多人，這些人喜歡他的文字，于是就成了網友。但是有一個女子引起了他的關注，這是一個來自北方的女子，人長得很秀氣，文字也是非凡。很多人都愛讀她的文字。他的名字叫翠羽黃衫，就差加上霍青桐三個字了。時間久了，蔣新宇知道了對方的QQ，兩人互加了朋友。于是聊了起來，很是火熱。對方才氣十足，用語老道，很是客氣。年齡雖然大，但是樣子卻很漂亮。秀發如瀑布一般流暢，少有的飄逸。蔣新宇表達了向她自己的愛意，女的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只是說了句模棱兩可的話，機遇總是青睞時刻準備著的人。而蔣新宇卻認為這句話是委婉的默許，于是欣喜若狂起來，這種毛病害他不淺，可是他自己卻越陷越深，每個晚上都去網吧，與她交談。翠羽黃衫告訴蔣新宇，如果愛她就寫情書給她，蔣新宇二話沒說，當晚就寫了一封情書。電話號碼早就給了，于是女的在收到電子郵件認真讀了之后，立馬就給蔣新宇打來電話。

兩人這一聊就聊了一個多小時，女的告訴蔣新宇，愛她會很辛苦的。她需要房子車子。女的說自己曾做過很大的生意，最后都虧了，所以現在什么都不做，等待著機會去工作。女的不論說什么蔣新宇都信，這下可完了。可是蔣新宇沒有感到這一點，他認為自己未來的生活充滿了希望，而翠羽黃衫就是他一切的希望和動力。女的問蔣新宇有錢嗎，講信譽說自己錢不算多。又問他有存款嗎，蔣新宇說有的，五萬多。其實蔣新宇兜里只有上個月的工資的一半，這樣說不過是想讓那個女子對他有好感。說完之后，蔣新宇也知道紙包不住火。

女的要出門遠行了，說是會一個朋友。但是日后蔣新宇才知道她是去會情人，可憐蔣新宇當時被蒙在鼓里。那個暑假過得并不開心，蔣新宇在暑假即將結束的時候去看了她，因為他想在七夕情人節趕到翠羽黃衫的家鄉。

他去的那個地方也是一片平原，與自己的家鄉無異，路兩旁全是楊樹，然后就是一眼望不到邊的玉米田。汽車顛簸了很久，蔣新宇下了車。翠羽黃衫發來信息，告訴他，哪兒也別跑，就在車站等。大概有半小時，蔣新宇感到有一片粉紅色的云朵在向自己飄來，漸漸接近的時候，他才知道是翠羽黃衫來了，她將自己的長發高高挽了起來，像一座美麗的小山峰，高聳的鼻梁，總讓蔣新宇想到西域的美人，眼睛有些異樣的藍光，海一樣明快，很明顯化了妝，但是蔣新宇還是癡癡地看。她背著一個雙肩包，背帶牛仔，粉紅色體恤衫。翠羽黃衫帶來了牛奶，讓蔣新宇喝下，蔣新宇喝下了。隨后兩個人離開了車站，向前走去。邊走邊說話，蔣新宇問她，你們這兒除了產扒雞之外，還有什么特產嗎？有啊，小棗。除了這些之外呢？我啊！兩個人都笑了。

緊接著兩個人去逛商場，蔣新宇有些拘謹，總感覺自己放不開。翠羽黃衫在看電腦，接著又看衣服，一件一件的試，蔣新宇悄悄的問她，買還是不買？她說不買，蔣新宇真傻，女孩子是不會說的。出了商場，兩個人又在街上逛了逛。隨后翠羽黃衫把他帶進了一家賓館，入住之后，兩個人聊了起來，也許是太累了，翠羽黃衫躺在床上睡著了。蔣新宇看著這個女子，有些心動，但是他還是能克制住自己的激動。等翠羽黃衫醒來，說自己今晚先回去了，明天帶他去玩。蔣新宇當晚，很早就睡下了。

第二天是七夕情人節，翠羽黃衫來得很遲，不過還是帶他去了這兒最有名的景點。這個景點跟唐僧有關系。也許只是傳說。不過路上的另一處景點，讓蔣新宇很是欣喜，那就是北海公園，原來這兒是李之儀的家鄉。于是蔣新宇情不自禁地背起了那首詞：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背誦完之后，翠羽黃衫問他這個世上有真正的愛情嗎？蔣新宇說有，只不過真正的愛情都太短暫，短暫的你還來不及回味就消散了，正如這河水，說這話的時候，他們正坐在一座亭子上。眼下是滔滔東去的河水，相傳這條河是大禹治水的其中一條。在中國似乎到處都有大禹的傳說，這個人無處不在。中國人愛情似乎與水是分不開的，牛郎織女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尾聲為了等情人的到來，洪水來了，也不愿走，抱著石柱死去。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杜十娘怒沉百寶箱。想著想著，夕陽已經在山，翠羽黃衫說，自己也曾相信過愛情，現在只想一個人安靜的生活，沒有人來打擾。那我呢？蔣新宇這話問的很幼稚，你，哼，再說吧。我們畢竟不了解啊。是的，來日方長。你要自信。蔣新宇聽翠羽黃衫說這話很是感動。回去的時候，經過另一條河，落日正圓，蔣新宇看到了傳說中的長河落日，還有那即將枯黃的蘆葦，很是蒼茫。

翠羽黃衫當晚沒有回家，因為很累了，她洗澡的時候把門關上了，蔣新宇在看電視，兩個人就這樣共處一室，但是什么也沒發生，蔣新宇有個底線，就是這個女子如果還不能確定給自己結婚，他不能要這個女子，這樣對雙方都好交代，不管這個女子曾經如何。翠羽黃衫起初睡不著，但是漸漸的就睡著了，早起的時候，蔣新宇已經把早點買了回來。翠羽黃衫想，這個男人雖然有點幼稚，但是還算體貼。自己雖然騙過很多人，但是這個男人不能騙，因為盜亦有道。那么她為什么愿意見見這個男人呢？也許是因為文學的原因吧，不管現在她在別人眼中是怎樣的一個人，但是在這個干凈的人面前，應該干凈一些，因為這一面也許是最后一面。她倍加珍惜。

蔣新宇還沉浸在對未來的設想之中，他想如果真的愛這個女子，就應該舍去在南方的一切，到這兒來發展，雖然他知道這兒沒有什么發展。但是如果為了自己愛的人，他還是愿意的。蔣新宇日后也沒有嘲笑自己的這些想法，因為當時他是真誠的，沒有半點虛假，他不后悔，他畢竟愛過，雖然別人是騙他。如果愛過了沒有得到而不后悔，這樣的愛就是真愛了。

蔣新宇走的那天早上，翠羽黃衫來送他，分別的時候，翠羽黃衫顯得很感傷。當他看到蔣新宇的錢時，眼神很是可怕，仿佛要把錢吸走，蔣新宇日后回憶起來才感覺得到，日后才知道，那時的翠羽黃衫，已經窮到家了，但是為了讓他相信自己的富足，所以假裝有錢。想一想也很痛的，畢竟她熱情款待了他。這點是別個女子沒法比的。也許這是成熟女性的表現吧，也許這是真正的老江湖。可是蔣新宇當時不知道，所以后來借了她很多錢，也不覺得后悔，欲想取之，必先予之。但是翠羽黃衫也不是惡到極致的人，最后還是把錢還給了蔣新宇。這些是后話。但是蔣新宇還是很開心的回到了南方，如果記住往日的青翠，何必在意今日的枯萎？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會過去的，年少時的再大的愛恨情仇，到了壯年之時，也不過笑然處之。

蔣新宇又要遠行了，次去的目的地是廈門，這個島嶼，令他很是向往。在此之前，他又去了一次上海，崇明島上一家小型的教育公司，剛剛起步，蔣新宇看不到希望。也許是為了躲避一種憂傷，所以他才不斷的逃亡，不知何處是故鄉。汽車在廈門停下她走出車門的一刻，被這個“島國”的風吹得打了一個哆嗦，這哆嗦能讓他記一輩子。天太熱了，他趕緊脫去了棉衣，不然會把它熱壞的。他面對著“島國”，很是驚奇，北方包括江南還在冬天的陰影里，但是這兒似乎已經是夏天了，難怪叫廈門，哈哈，他就是喜歡穿鑿。高大的鐵樹到處都是，還有那魂牽夢繞的“鳥的天堂”—榕樹，他也看到了。他要去的那所學校，要經過集美，這兒有集美中學，集美大學，這兒跟一個人有關—陳嘉庚。只不過今天他沒有時間停留，廈門的一切都讓他著迷。到了學校，感覺這個學校有一種不安分的因素，他在這兒似乎也不能久長，他似乎迷戀一個地方，那個地方他必須回去，所以他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道：

剛才還是晴天，轉眼又陰了。四周是高高矮矮的山，這兒沒有冬天。剛才走出教學樓，一股暖暖的春的氣息。這個北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心靈上的四季永遠是北方的，雖然這兒是嶺南。廈門是一個島，而這兒是廈門島外同安，不是荒郊，卻是野外，雖在校園，更像牢監。這兒的風吹在身上有點冷，因為心靈上的冬天還沒過去。不如把那未完成的小說寫個究竟，真的，魯迅在這兒完成了《朝花夕拾》的定稿，這兒是適合寫小說的。但是這兒卻不適合我，我感到少有的孤獨，感到許多東西都必須重新來過。

不知為什么，他總覺得必須要接著走。他感覺自己像一個流浪漢，在尋找什么呢？金錢，女人，還是文學？好像都是又都不是。為什么，自己的一直這樣的薄弱？他問自己。為什么在困難面前總是退縮，不斷的退縮，難道就沒有勇往直前的那一天，為什么會這樣？

接著他又去了另一個地方，戚繼光抗倭的地方—臨海。去的第二天，他就登上了江南長城，古臺州府的城墻，眺望余杭。在上面徘徊了很久，望括蒼山的主峰，久視不動。也許這就是崇高，高山仰止。這是他第一次仰望這么高的山峰。但是這個美麗的山城還是不能讓他安心。他仍是感到孤獨，雖然有個女老師對他有些好感。但是他對她對他沒有好感。還是回去。他又是不辭而別，回到了那個小城鎮。租了一間房子，可以安靜的讀書寫作了。他的文字仍是動情的：仿佛一支久遠的筆，擱置太久，今晚撿起來繼續抒寫自己的迷誤。

年來的蹤跡頗覺可笑，濟南——上海——杭州——廈門——臨海——杭州。似乎在尋找什么，找到了嗎？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還是拋不下杭州，還是回來了，回到了蕭山，還是在一所中學教書。住的地方和學校隔一條河，河邊有幾株老樟樹，河里很多農婦洗衣洗菜，聞得見犬吠雞鳴，我的心也很寧靜，河水的清香與柳樹的清苦味道總會讓我留戀。仿佛那位少壯之時猛志常在的陶潛短短的出仕生涯就使他倦怠了，他回去了，我回來了，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因為那是他所求的。

似乎總能找回自己，找回自己的方向，迷途只是暫時的。屋子里只有我的衣物和書，水泥的地板被我鋪上了彩色的泡沫板，進屋來席地而坐，無非讀寫。這樣的日子如果沒人打擾也許就到永遠了，用心營構自己的文章，不迎合什么熱，也不避諱什么冷，寫自己的，在這條路上繼續求索下去，愿意讀的就是我的朋友，不愿意讀的也無妨。

有位妹妹說喜歡讀我的文字，希望我寫，于是我就寫一篇文字。我是一個遍嘗人間五味的浪子，但對于原初的美好不愿放棄，所以能茍活到今天，如果你愿意讀我就會寫下去。

她說，讓我多寫寫生活，多寫寫工作，老師的工作都是一樣，剛才我還在寫教案。我要對她說，我住的地方就是鄉村，益于寫作。換地方了，我可能不能像以前那樣每天更新自己的博客了，但只要寫就好了。不論何時，遠方都有一個人給你沏上一杯茶，等你歸來，品讀靜美的文學。

寫完了這篇文字，蔣新宇感覺自己的一生似乎就要定格了，他不愿再愛上誰了，他知道自己的命是如此。不能再去掙扎了。但是很快的，他又迷上了這個學校的一位女老師。但是這個女孩子太小了，兩個人像哥哥對妹妹。無奈又是不行。

他還是走，接著走，不能停。在一所學校總算安住了，因為這兒各方面都很好，女老師很多。經過很久的了解打探，但是還是沒有成功。暑假之后，他感覺那位大師說的那個女孩子似乎要到來了，于是他寫了一篇《我的情人從秋天走來》：

一

學校里來了一大批年輕的女同事，可惜都太小，我又太老，比我大的嫌我小，比我小的嫌我老，剛剛好的早已結婚了。傍晚，第一個與我有史料記載（所謂史料就是我至今保留的第一封情書）的女孩打來電話，說自己生了個女兒滿月了。我聽了之后靜靜的落淚，只感覺心中很美。像一首老歌雖然有幾個調子唱不準，但是每次哼的時候雙眼都會濕潤。就像我每次聽《獻給愛麗絲》的時候總感覺有幾個音符彈奏者似乎有些生疏一樣，似乎忘了，繼而又想起，熟悉起來，這樣的情懷難道貝多芬也有過？

二

終于可以坐下來，做屬于自己的事情了，所謂自己的事情無非就是讀書寫作幻想發呆偶爾的遠足一下下。我的新辦公樓后面是一片竹林，透過竹林能看到竹林身后的村莊，還有一條隱約的小河，可不是約旦河。可是一坐下來我似乎能聞見硝煙的味道，越來越近。

三

有一天，我真的老了。老的連自己都不認識了，那一天也許明天就會到來，也許永遠不會到來。下午，一個女同事說我老了，問我怎么老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老的，大概是小時候，裝著裝著就真的老了，當我再想年輕的時候已不能夠。

四

秋日里，我喜歡在天龍寺的山洞旁靜坐。因為洞中一股寒氣吹來讓人不自覺靜下心來，我獨坐許久，寺里的人認識我，見我來了只是笑笑，他們不知我在悟道。因為在這兒一切雜念頓消，只剩下了人心甚至人心也沒了，空空如也，洞察覺解一切。就像生病的時候，只剩下了對生命本身的關照，道念頓生。無患子樹上的小黃花簌簌地落下，落滿了一地，落滿了我的肩頭，落得天涼好個秋！在這里，只有在這里我才能感受到秋。日影漸漸西移，腹中漸餓，遂下山到八卦田瞧瞧今年的莊稼，黑米白米清香淡淡，紅薯有的也開了花，圍田一周又走了走，遂登玉皇頂。山道清靜，只我一人，不亦快哉！

五

她是我一個老鄉，那天她問我什么時候回去。我也不知什么時候回去，總覺得故鄉漸漸離我遠去，我不知用什么樣的心態來面對她，面對故鄉我總會感覺到童年的羞澀，回到故鄉感覺自己還是很多年前出來時一樣的心態。歲月改變了我容顏，改變了我的心態，不變的是那份不加修飾的天真。

六

晚飯后我總喜歡在那條小路上走來走去，不為別的，因為每天這個時候總有一位秀麗的女子遠遠的從遠方走來又向遠方走去，我靜靜地看看她，偶爾她也會瞥我一眼，感覺就是幸福的，也許我永遠也不會知道她的名字，這也不必要。這樣已經過了很久，歲月流金，她應該是我的一粒金。

七

老媽問我準備什么時候找個什么樣的女子是不是心細如發，貌美如花？我說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給我生一個胖娃娃，媽媽一聽樂得笑出了淚花，春天的時候，有位僧人告訴我我的愛情已經不遠了，可是我沒有看到海上的桅桿，沒有看到地平線，沒有感到丘比特在我的心里躁動，佛說放下放下，可是我不曾舉起。朋友說，你要轉身，轉身就會來了。我時代遠未到來，我的情人在我死后方生，只要她叫我，我死后也要還魂。

也許是真的，那個女子向他緩緩而來了。這個女子是他生命中的真正屬于他的女人。他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了這個女子。這個女子并不相信。這讓蔣新宇感到吐血。這個女子很是體貼，但是最終還是因為家庭的原因兩個人沒有走在一起。

蔣新宇想看來，自己只能適合一個人走，這條路沒有盡頭，接下去他要去北大旁聽。

讀完了這篇文字，書中的我還是沒有醒來，我想任何人的一生都有不同的版本，而這一個我也不能全然說是真或者是假，只能說他是另一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