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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布木布泰來喊呼和用晚膳時,天色已近黃昏,西邊半個天空斜斜地布著暗藍色的條云,正將沉沒的殘陽把那厚重的云層底部燒得藍里透紅,暮靄輕輕飄蕩,和遠方牧民家里的晚炊融成一片。

席間,莽古斯和一位身穿寶藍色袍子的年輕男人坐在上首,明安和洪果爾分別坐在他們的兩邊下首,下面是叔伯嬸子們的座位,呼和他們這些小孩則坐在最后面,跟上首隔得很遠,只依稀見那年輕男人風流俊逸、氣宇軒昂。

呼和坐在布木布泰身邊,她的左手邊是吳克善和斯琴高娃,坐在她身后的是烏蘭和查蘇,吳克善身后坐的是寶音和牧仁,她對面坐的是那日松和其同父異母的弟弟阿穆爾,他們旁邊坐的是高云高娃姊妹倆。至于其他人,呼和一個都不認識,也就沒有細加查看。

“妹妹,這是多爾袞和多鐸?!辈寄静继u了搖呼和的手,指著旁邊那桌的少年郎道,高興得喜笑顏開。

呼和順著她的手扭頭看過去,心里甚是詫異:天啊,那不是下午在自己出浴時闖進氈房里來的白衣少年嗎?他,竟然會是多爾袞。

見到呼和,多爾袞也是一臉詫異,臉上神情極為尷尬,對她訕笑了下。

相反,呼和可就顯得大氣多了,好歹自己也是二十一世紀的新女性,在她眼里,此時的多爾袞還是一副小學生的模樣。思及此,自己不禁坐在那兒好笑地看他手足無措的囧樣兒,忍不住輕笑出聲。

“你笑什么?”多爾袞身邊的紫衣少年看著呼和一臉的不解。

想來他便是多鐸了,呼和故意逗他:“我不告訴你!”

只見多鐸撅著嘴嘟囔了一句:“哼,不說就不說,爺還不想知道。一個小丫頭片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看多鐸這副模樣,覺得他更加可愛,呼和笑的雙眼成了彎月,氣的多鐸小嘴兒撅得都可以掛油瓶了。

忽然間聽首位上的年輕男人對莽古思說:“岳父,多爾袞多鐸鬧著要先來玩,父汗命我先將他倆帶來,省得路上鬧得慌。明兒一大早我還要先趕回儀仗隊,他倆就教給您代為照料幾天。”

莽古斯聞言笑得一臉諂媚,忙點頭稱是。

呼和心下想:原來這就是清太宗皇太極??!可恨自己坐得太遠了,沒看清他的真面目。心里這樣想,身體上就開始行動了,脖子伸的老長老長,朝首位遠眺,卻倒霉得被眼尖的明安逮個正著。

明安瞪了呼和一眼,示意她安分點。

正無限郁悶的呼和滿臉不樂意地對著明安吐舌扮鬼臉,也許是今天真的走背運,這一切竟被皇太極看在了眼里,瞬間將呼和嬌俏可人的模樣刻劃進他的內心深處,并燃起了要得到這個呼和的欲望。

晚間,和布木布泰躺在一張榻上,呼和心里激動萬分:這可是日后的孝莊太后,我是何其有幸能夠跟她同床共枕啊,恐怕除了哈日珠拉和皇太極,就屬我有這個榮幸了。越是這樣想,呼和的心就越興奮,以至于徹夜難眠,第二天整個人精神不濟,差點惹出事端來。

呼和起床時,天色正臨近破曉,還沒一個地方泛出朝霞的紅暈,但東方已經露著些許魚白色的光,此時眾人幾乎都還在被窩里,草原上很是靜謐、祥和。她找出一套淡青色的漢服,梳了個丫鬟髻,就跑出氈房數百米外。

獨自一人站在廣袤無垠的草原仰首望去,它的顏色更加顯得明凈、淡雅、透澈,好似一幅賞心悅目的圖畫,一曲旋律柔美的音樂,一首格調清新的情詩。晨曦中,清凌凌的溪流蜿蜒向前,就像生活的腳步,無論遇見怎樣的困難險阻,只許前進不許退。

如此美景,不禁讓呼和想起那段難以忘卻的往事:記得也是盛夏時節,也是在內蒙古大草原上,不同的是時空的差異,如今陪伴著我的不再是前世的那個男人了。過幾天便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雖然婚禮最終成為我的葬禮,但他在我心中依然是我的丈夫,不僅是因為我們領取了結婚證,更是因為到現在我仍深愛著他。

“我一直以為能夠這樣看你到一百歲

所謂的完美都比不上在你懷里安睡我好累好累

只好用眼淚撐住了不睡好怕連夢中和你擁抱再沒機會

就這樣擦身而過如果是注定的結果何苦非要遇到你

遇到又為何愛我就這樣擦身而過難道我愛你不夠多

喉嚨都快要喊破有些話來不及對你說

我一直以為能夠這樣看你到一百歲

所謂的完美都比不上在你懷里安睡我好累好累

只好用眼淚撐住了不睡好怕連夢中和你擁抱再沒機會

就這樣擦身而過如果是注定的結果何苦非要遇到你

遇到又為何愛我就這樣擦身而過難道我愛你不夠多

喉嚨都快要喊破有些話來不及對你說

就這樣擦身而過如果是注定的結果何苦非要遇到你

遇到又為何愛我就這樣擦身而過難道我愛你不夠多

喉嚨都快要喊破有些話來不及對你說”

一首《擦身而過》唱盡了呼和的心思,也將她唱得幾乎淚如雨下。前世和姐妹淘進KTV發泄時,這首歌是她們幾個必唱曲目,不管是熱戀還是失戀,不管是開心還是傷心,都要唱,因為有太多共鳴了。

“爺,想不到科爾沁的地界上還有漢家小姑娘。”

從身后響起的中氣十足的聲音,把呼和嚇了一跳。轉過身,只見三個身材高大的陌生男子各自牽了匹高頭大馬,不知何時竟出現在她身后。立于中間的那個男子身穿絳紫色袍子,一副風流俊逸的體態,讓人覺得氣度不凡;相較之下,此人身后的二人就不怎么樣了,左邊的孔武有力,右邊的鐵骨錚錚,應該是此人的侍從。

再仔細一看,才發現他們的前腦門是光亮著的,心知這幾位是女真人。想到努爾哈赤的儀仗隊就快到了,科爾沁草原上冒出幾個女真人,也就沒什么稀奇的。呼和不想跟他們有任何關聯,自是扭頭徒步離開。

突然,那個孔武有力的男子上前攔住呼和的去路:“呦,這小姑娘長的還真是漂亮,納哲,是吧。嘿嘿!”

鐵骨錚錚的男子聽他這么說,走上前來瞪了他一眼,而后用略微溫和的語氣問呼和:“小姑娘,你是漢人?”

呼和潛意識里想說自己是漢人,可再仔細思量一番,又覺得自己現在是蒙古人了,而且后金和大明正兵戎相向,如果說自己是漢人,他們恐怕會覺得我是明朝廷派來的細作,便應道:“不是。我是科爾沁的?!?

可能是見呼和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稍作思量,他明顯不相信此話,又問:“科爾沁的人會穿漢人的衣服,唱漢人的歌?”

呼和不耐煩地挑眉:“有人規定科爾沁人不可以穿漢服說漢語嗎?”

見呼和的這句話讓自己的侍從啞口無言,穿絳紫色袍子的男子盯著呼和瞧了好一會兒,冰冷地開口:“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小姑娘既然說自己是科爾沁人,會說漢語的科爾沁人可不多,你說出自己是哪家的小姑娘,我們就不攔你了?!?

“雖說科爾沁歸順了后金,可也容不得你們女真人在此放肆!”呼和不悅地揚起下巴。

那個孔武有力的男子聞言,當下便大聲一喝:“敢對我們爺無禮,真是活得不耐煩了!說,你是誰家的丫頭!”

他太兇了,嚇得呼和不自覺抖了下身子,暗自強作鎮定后,故意將頭扭向一邊,不去理會他們。

紫袍男子沉下臉,一把抓起呼和的左手腕,一雙狹長的桃花眼,閃著犀利的光芒,居高臨下瞪著她。被一個人這么看著,呼和心里生起莫名的畏懼,可是又有一絲挑釁心理在作祟,狠狠地朝此人的手背上咬下去。

名喚納哲的男子和那個孔武有力的男子見我咬他們的主子,想要拉開我,卻被紫袍男子揮手屏退了。呼和感到自己的左手腕上傳來錐心的痛,忍不住松開緊咬的小嘴,大聲叫囔:“痛,痛,快放開!”

紫袍男子沒有立即放開呼和,而是厲聲問:“說,你是誰?”

呼和痛得不斷冒冷汗,心里怕的要命,可又不敢跟他說實話,卻也明白自己若不說出個子丑寅卯來,他一定不會放手。于是撅著嘴眨巴著淚眼朦朧的鳳眼,一臉委屈樣兒地行騙:“我是寨桑的二女兒,布木布泰。你快點放手,真的很痛??!”

聽到呼和的話,他不再用勁兒,卻沒有放手。那個孔武有力的男子笑道:“呵呵,敢情兒是‘草原第一美人’,果然名副其實!”

紫袍男子看著呼和,覺得眼前的女孩跟昨夜在席間見到的那個對明安扮鬼臉的女孩似是同一人,尤其是女孩剛剛撅嘴眨眼的模樣。原本昨夜就想派人去打聽她是哪家格格,現在聽到她自己主動報上名來,心里一陣歡喜。

名喚納哲的男子也應和著:“早有耳聞寨桑貝勒家的二格格不僅有傾國傾城之貌,更是精通漢學,難怪能唱出如此動人的歌?!?

見紫袍男子仍不放手,呼和怒斥他:“喂,我已經說了,你快放手??!”

只聽紫袍男子“哼”的一聲,放開了手,呼和見機不可失,拔腿就朝營區跑去。身后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數十米之外還能聽到,真是氣死她了,可也沒轍,而且自己剛剛騙了這些人,希望永遠不要再相見。

回到氈房里,布木布泰已經梳洗完,見呼和回來了,立即一把抱住她。原來洛宓和蘇茉兒早上進來侍候主子們起床,發現呼和不在,以為她出了什么事兒,急得來回踱步,正打算讓人出去找找看。

版權:紅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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