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摸了半天沒有摸到什么東西,哆哆嗦嗦收了回去。
阮離四處張望,希望能找到一些可以踩的東西,可廁所內只有一個蹲坑和一個紙簍,還有一個不知從哪卸下來的木板。
她思索了一番,小心翼翼把木板掀開,她嘗試躲在木板身后,可木板實在太小,完全遮擋不了她整個身體,突然她拍了拍腦袋。她真是傻,只要把腳遮住不就行了?
門外窸窸窣窣傳來響聲,阮離用木板遮住自己的腳,側身看到廁所門下房有人正趴在地上往里看。她不由屏住呼吸,現在才有多余時間來思索。
這個世界到底是一個怎么的世界?或者說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學校?
外面這個人是誰?變態?
阮離腦袋一陣混亂,門外的人似乎沒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站起來嘀嘀咕咕走遠了。
阮離聽著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沒有了一點動靜。她想起來“高二校草”好像跟她說過,那老頭不會在女生廁所待太久。
想著,她松了口氣,把木板放回原處,正要離開廁所,突然想起來“高二校草”說過,如果老師沒有看到自己,她會認為自己在說謊。阮離腦袋莫名地疼,她拿出手機給房清發了條信息。
——錦鯉:老師,你出發了嗎?沒出發的話……
打字的動作在此時停頓,她的手機亮度調的有點暗,又是防偷窺屏幕,打字手機搖晃間似乎看到了自己頭頂有什么東西。
阮離身體一僵,腦袋機械般往上抬。
這間廁所雖有門,但門并不是直接到天花板,大約只有兩米多高。此時門的頂端,一個笑容詭異的老人笑瞇瞇看著自己,他的皮膚松松垮垮,烏黑得像長期在太陽下工作的農民工,五官丑陋,那雙眼睛向死魚一半,白色的眼白占據整個瞳孔,他露出一口烏黑發黃的牙,眼神死死盯著阮離。
繞是阮離心理素質再高,突如其來冒出來的一個人頭還是讓她嚇得忍不住尖叫起來:“啊!有鬼!”
“嘿嘿嘿,同學,你果然在這里,嘿嘿嘿……”老人一直傻笑,喉嚨像卡了半年的老痰,聲音模糊不清。
“尼瑪!”阮離瞬間反應過來老人是在耍他或者“高二校草”在耍她。眼前的老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看不見,還是故意讓她發出聲音。
她來不及多想,此時她不能再待在這里,她咬咬牙,把門把手擰開,面前老人站在人字梯上,開門瞬間身形左右晃動了一下,看著像隨時會倒下來一樣。
阮離深呼吸,立馬焯門口走去,迎面卻走過來一個提著水桶和拖把的環衛阿姨,她像看到救命稻草般跑到阿姨身后,指著慢騰騰從人字梯下來的老人道:“阿姨,他,變態,偷看我上廁所!”
阿姨好一會都沒有動靜,阮離有種不好的預感,轉身看向眼前的阿姨,沒想到阿姨也在微笑看著她,那眼神透露出濃濃的詭異。
阮離突然想起來“高二校草”說過,似乎眼前的阿姨比眼瞎的老頭更可怕。
阮離尖叫一聲跑向走廊,發現不遠處邢微停正在一間教室門口,對著教室寫寫畫畫寫什么,聽到聲音扭頭看向她,微笑將手中的按動筆按上,將筆別到上衣口袋,朝她這邊走去。
阮離看到身后也有一名紅色工服的女老師向自己走來,那人應該就是房清。
身后傳來阿姨陰測測的聲音:“同學,你想去哪里呀?”
“邢老師。”阮離快速朝邢微停走去。她記得老頭怕老師,那阿姨也應該怕老師。
邢微停笑容不減,聲音依舊溫柔:“阮離同學,你離開教室太久了。”
阮離看到阿姨在見到邢微停后,神情恢復了正常樣子,阿姨朝邢微停點點頭后回到女生廁所門口拖地。
她不由微微松了口氣。看來“高二校草”那家伙說的是真的,他們真的怕老師。
阮離暗自慶幸,忽然看到了邢微停的眼光,只好委屈道:“對不起老師,我拉肚子了,沒注意時間。”
“知錯就改就是好學生。”邢微停好像格外喜歡聽話乖巧的學生,她拍了拍阮離的肩膀,道,“快點回教室吧。”
阮離乖巧道:“好的老師。”
邢微停轉身,看到迎面風風火火走來的女人,好奇問:“房老師,你怎么來了?”
房清手里拿著一包抽紙,道:“阮離同學讓我來送紙。”
邢微停看向阮離,似乎在聽她的解釋。
阮離面色不變,胡話張口就來:“不好意思老師,我剛才以為沒帶紙巾,沒想到從口袋里找到了紙巾,本來想讓你別來了,沒想到看到有個變態在偷看我上廁所,我太害怕了,沒來得及把信息發出去。”說完她怕他們不信似的,把手機拿出來給他們看還沒來得及發送出去的短信。
房清撩了撩長發,她本就是明艷大氣的長相,笑起來更是風情萬種:“原來是這樣啊,竟然沒事了,那我陪你回教室吧,我正好要找一下你們班的秦思同學。”
阮離求之不得,立馬乖乖跟房清回教室。這節課已經過去了一大半,老班給同學們發了課堂測驗,教室里此時安安靜靜,學生們東倒西歪寫著試卷,靠窗的同學看到了兩人,立即活躍起來,一個男生吹了個口哨,班級立馬活躍起來。
老班教的是語文,本來就枯燥無味,九月的天有些悶熱,雖然是貴族學校,但無奈校長是個摳門的,學校不讓教室開空調,只有頭頂那幾個風扇吱吱呀呀地轉。都是剛進校的新生,內心的躁動還不能平靜下來,一點風吹草動都能掀起一陣風浪。
房清敲了敲門,客氣地說:“陳老師,麻煩叫秦思同學出來一下。”
阮離經歷了剛才那一遭,早就變乖了,按著記憶規規矩矩喊了一句道:“報告。”
陳秀也被這天氣搞得焉了,淡淡道:“嗯。”屁股都沒挪一下,一邊用試卷扇風一邊叫道:“那個誰,秦……思,你出來一下。”
秦思正好是阮離的同桌,她此時正趴在桌面上睡覺,老班那有氣無力的聲音還不足以叫醒她,還是阮離后桌的男生踢了一腳她的椅子,秦思才迷迷糊糊醒來,她開始以為是后桌提醒她不要睡覺,懶散打著呵欠抬起朦朧水霧的眼眸,就精準對上了老班那帶著怨氣與怒氣的眼神。
秦思瞬間被嚇醒,裝模作樣拿起筆來寫留了口水印的試卷。
“秦思你要修仙啊?”陳秀一到罵人就特別來勁,中氣十足道,“你跟你同桌不愧是同桌,一個發神經一個睡大覺,這么喜歡睡回宿舍睡去!秦思,剛才聽到沒?人家房清老師在門口等你,還不快出去?”
房清尷尬咳嗽兩聲:“陳老師,注意形象注意形象!”
“天天對著這群臭小子還要注意什么形象?不吼兩聲這群兔崽子像是沒聽到一樣。”陳秀說著長嘆一聲,“等你做了班主任你就知道了。”
秦思“哦”了一聲,淡淡走出教室。
陳秀指著門口干站著的阮離問:“你站著干啥?懵了呀?”
阮離在心里翻了個白眼,走到座位上。她的座位在第四組倒數第三排,這位置相對來說比較隱蔽,又有桌面那堆高高壘的書,秦思睡了這么久沒被發現就是證明。
她坐到座位上,盯著空白的試卷發呆。
身后的男生早就寫完了試卷,同桌是個安靜的書呆子,他正愁沒人說話,用筆蓋戳了戳阮離的后背,小聲問:“哎,你剛才去了這么久去哪了?”
阮離也愁無處發泄,她扭頭問他:“哎,我跟你說,我剛才在廁所遇到了變態,一個長得很臭很恐怖的老頭。”
“真的假的,好可怕,然后呢?”男生來了興致,催著她快說下去。
阮離突然有了逗他的念頭,搖搖頭一副神秘的樣子。
男生的好奇心被她勾起,他咬咬牙,道:“這樣吧,等會我幫你寫試卷,行了吧?你現在寫,下課前也寫不完。”
阮離她從小念書就不認真,離開學校這么多年,知識早就忘的一干二凈,試卷她本就不想寫,她還想直接不交或者交個白卷上去,沒想到這時候有人主動幫她寫,她開心都來不及。
阮離爽快道:“成交。”
她就把剛才她在廁所的事簡單明了跟他說了,男生聽完一副驚訝的神情,依照承諾拿她試卷來寫。
阮離道:“幫我寫個名字,我先睡一會。”說著她就倒頭睡下。
“叮鈴鈴……”
下課鈴聲把她吵醒,她抬起頭正好看到秦思臭著一張臉朝她走來,一聲不吭在她身邊坐下。
才開學沒到幾天,雖然原主跟秦思既是同桌又是室友,但兩人交情不深,話都沒說過幾句。
小組組長來收試卷,走來她們一桌面前,讓她們交試卷,我向后指了指:“在他那里。”
后桌男生很給力,很快就抄完了試卷,阮離就匆匆瞥了一眼,看到試卷寫得滿滿,也就不管了。
組長客客氣氣地問秦思:“秦思同學,請交一下試卷。”
“交什么交,不交!”秦思沒好氣的吼道。
組長臉色不好,依舊道:“同學,老師說了每個人都要交試卷。”
“交交交,真的是!”秦思不耐煩在空白的試卷上寫了個名字,因為寫得太快,字又大又丑,她寫完不耐煩把試卷扔到組長身上,“交了,現在滿意了?一群走狗!”
組長臉色鐵青,咬著牙把試卷疊好,去收其他人的了。
阮離才發現自己的同桌脾氣有些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