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將小小的青石村溫柔地攬入懷中。
炊煙從茅草屋頂裊裊升起,帶著柴火干燥的暖香和飯菜隱約的香氣,在微涼的晚風里懶散地打著旋兒,最終融入漸漸濃郁的靛藍夜色。
村口那株不知活了多少年頭的老槐樹,枝葉在薄暮里輕輕搖動,發出沙沙的輕響,仿佛在絮叨著又一個安寧尋常的日子即將落幕。
葉祁櫟坐在自家門檻旁的小木墩上,身子微微前傾,神情專注得近乎虔誠。
他手里攥著一塊打磨光滑的硬木,右手捏著一柄磨得锃亮的小刻刀,正一點點、極其小心地在木頭上雕琢著。
刀刃每一次落下,都帶起幾縷極細的木絲,簌簌地落在他洗得發白的粗布褲子上。
那木頭的輪廓已初具簪形,一頭似乎還纏繞著某種纖細藤蔓的紋路雛形。
他動作很慢,帶著一種與他這個年紀的毛躁少年不太相符的沉穩和耐心。
這是要送給一個經常照顧她的姐姐的。
葉祁櫟心里盤算著,再過幾天就是大姐姐就會從史萊克學院回來看他了。
他想象著這簪子簪在大姐姐那總是梳得一絲不茍的發髻上時,姐姐那雙溫柔的眼睛里會漾起怎樣歡喜的光。
他帶著前世的記憶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六年了,斗羅大陸——絕世唐門,雖然說這種穿書的情節是真的有些扯。
《阿三訓狗記》的故事……多少還是有點惡心人的……
但話又說回來……來都來了嘛,武魂應該不會太差的。
雖然說在過去的六年里,他無數次在心里呼喚自己的系統啊啥的,反正沒有回應就是了。
只不過……前世是孤兒,今生依舊是孤兒,不過,那來自史萊克的大姐姐,和村子里領養他的阿姨對他很好。
倒是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溫暖。
“啊——!”
一聲凄厲得不似人聲的尖嘯,毫無預兆地撕裂了村莊黃昏的寧謐。
那聲音里飽含著純粹的、令人骨髓凍結的惡意與痛苦,像一把冰冷的鋼錐,狠狠鑿進了每一個聽見它的人的耳鼓深處。
葉祁櫟手猛地一抖,鋒利的刻刀刀尖瞬間在他左手食指上劃開一道深口子,殷紅的血珠立刻沁了出來。
“什么13動靜?!”
他卻渾然不覺,猛地抬起頭,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冰冷大手狠狠攥住。
村口的方向,驟然騰起一片粘稠、污濁、令人作嘔的猩紅光芒!
那紅光如同活物般蠕動著、翻滾著,帶著濃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氣,瞬間染紅了半邊天空,連村口老槐樹的枝葉都被映照得像浸透了鮮血,猙獰地搖曳著。
緊接著,此起彼伏的哭喊、尖叫、絕望的哀嚎,如同被點燃的野火,轟然炸開,瘋狂地蔓延開來,瞬間吞噬了整個村莊的寧靜。
恐懼,冰冷的、帶著鐵銹味的恐懼,像無數條滑膩的毒蛇,順著葉祁櫟的脊椎猛地竄上頭頂。
試問在絕世唐門里什么東西對平民傷害性最大?
他霍然起身,手中的木簪和刻刀哐當一聲掉在腳下的泥地上。
“邪魂師?!”
他像一頭受驚的小鹿,拔腿就向自家那扇熟悉、此刻卻仿佛隔了千山萬水的院門沖去。
院門虛掩著,他撞開門沖進去,小小的院子里,只有幾只受驚的母雞撲棱著翅膀咯咯亂叫著四處逃竄。
阿姨不在家!!!
一種滅頂的恐慌攫住了他。他沖出院子,像沒頭蒼蠅一樣撞進外面那已然化作煉獄的街道。
昔日熟悉的鄰里面孔扭曲著,寫滿了極致的恐懼。
有人被無形的力量扼住咽喉,眼球暴突,徒勞地抓撓著脖子;有人被拖曳著,在布滿碎石的地上留下長長的、刺目的血痕。
一個熟悉的大叔倒在不遠處,身體詭異地癟了下去,皮膚緊緊貼在骨頭上,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和血液的干尸。
“阿姨!阿姨你在哪里?!”葉祁櫟的聲音嘶啞,帶著哭腔,在混亂的慘叫和怪笑聲中顯得如此微弱而絕望。
他跌跌撞撞地奔跑著,躲避著那些散發著死亡氣息、形貌可怖的黑影。
終于,在通往村后小樹林的那條窄巷盡頭,他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阿姨背對著他,正奮力將一個嚇得渾身癱軟的小女孩推向巷子更深處的柴垛后面。
她的背影單薄,卻挺得筆直,像一堵試圖為幼小生命擋住風暴的墻。
“躲好!別出聲!”阿姨的聲音急促而嚴厲,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呵呵呵……好濃的母性光輝啊,真是令人作嘔的香甜呢。”
一個粘膩得如同毒蛇爬行的女人聲音響起,帶著殘忍的戲謔。
巷口,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地凝實。那是一個身著猩紅如血長裙的女人,裙擺無風自動,像一片凝固的血泊。
她的臉異常蒼白,嘴唇卻紅得發紫,嘴角勾起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最可怖的是她的眼睛,眼白占據了大半,瞳孔卻縮成針尖大小的一點漆黑,里面沒有絲毫人類的情感,只有純粹的、對生靈血肉的貪婪饑渴。
她腳下,三個魂環無聲盤旋——兩黃一紫,散發著陰冷污穢的光暈。
那紫色的千年魂環尤其邪異,光暈流轉間,隱約可見無數痛苦扭曲的細小面孔在其中掙扎哀嚎。
血衣女人伸出枯瘦蒼白的手,五指指甲漆黑尖銳。她對著啊春的方向,虛虛一握。
一股無形卻沛然莫御的巨力瞬間扼住了阿姨!
阿姨的身體猛地一僵,像是被無形的鐵鉗狠狠夾住。
她試圖回頭再看自己的孩子一眼,脖子卻只能發出令人牙酸的“咔咔”聲,艱難地轉動了一絲。
葉祁櫟的世界,在那一剎那徹底失聲。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扭曲。他看到阿姨眼中最后的光芒,那里面沒有恐懼,只有無盡的擔憂和來不及說出口的告別,像兩顆即將熄滅的星辰,牢牢地、不舍地釘在他的身上。
那目光穿透了彌漫的血腥,穿透了死亡的陰影,沉重地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
“阿姨——!”一聲撕裂靈魂的尖嘯從葉祁櫟喉嚨深處迸發出來,帶著孩童最原始的絕望和崩潰。
血衣女人嘴角那抹殘忍的笑意擴大,漆黑指甲微微一動。
噗嗤!
一聲沉悶得令人心臟驟停的撕裂聲響起。
阿姨的身體劇烈地一震。一只枯瘦、覆蓋著黑色鱗片、指尖如同匕首般鋒利的鬼爪,毫無阻礙地從他單薄的胸膛正中穿透而出!
那只鬼爪上,正握著一顆微弱跳動的心臟,溫熱殷紅的血如同斷線的珠子,順著那漆黑的指尖和鱗片縫隙,大股大股地滴落下來,砸在冰冷的泥地上。
發出“嗒…嗒…”的輕響,每一聲都像重錘砸在葉祁櫟的耳膜上。
阿姨眼中的光,就在這血珠滴落的瞬間,徹底熄滅了。
她張著嘴,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無力地垂下頭,身體軟軟地向前傾倒。
就在阿姨身體向前傾倒、生命之火徹底熄滅的同一剎那——
“吼——!!!”
一聲無法用任何言語形容的咆哮,并非來自外界,而是從葉祁櫟自己的骨骼深處、從血脈最本源的地方,轟然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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