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中會經歷許多十字路口,當做出了錯誤選擇的時候,可能這就是一條作死之路。
楚御不喜歡作死,尤其是選擇這條路的時候還是被強迫的,所以他想及時抽身而退。
畢業于耶魯大學的楚御,同時擁有神學、宗教藝術,以及神圣學學位。
原本的他應該留在海外工作,可也不知怎么,腦子一熱回到了國內,剛下飛機,就被一個人給劫持了。
劫持他的是一個很美麗的女人。
這個女人對他講,他被組織錄取了。
組織?
錄取?
楚御當場就懵逼了,因為他根本沒投給任何公司投過簡歷!
“我不能就這樣屈服了,我要反抗!”楚御如是說。
而最終,在經歷了一輪砂鍋大的拳頭與他的靈與肉親密接觸后,他屈服了。
如同游街一般,他被一個壯漢抓著命運的后脖頸子強行熟悉了一下工作環境,緊接著被宣告成為了公共事務安全局的一員。
在剛接觸公共事務安全局的時候,楚御如同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顛覆了對這個世界所有的認知。
公共事務安全局的工作只有一個,那就是調查處理國內所有超自然事件!
這個神秘的部門,可以說是國內權限最高也最為神秘的部門了,總部大廳上,掛著耀眼的五個大字——隱秘而偉大!
干滿了一年后,楚御漸漸明白了這五個字的意思了。
這工作隱秘是挺隱秘的,房東到現在還以為他是天天擼高炮的老賴,天天早出晚歸不說,除了身份證,任何資料證明都查不到,干什么都用現金,出門鴨舌帽加口罩,房門還多加了三道鎖,免費WIFI不用,單獨扯了條加密的網線。
好不容易處了個女朋友,就因為整天神神秘秘的,最后也分手了。
女朋友是網上認識的,楚御騙人家說他是農業局的,結果這女的也隱瞞了身份,說她是飯店后廚專門洗泥鰍的,誰知其實是在足療店上班。
這就是所謂的隱秘,無法和任何人成為朋友,更別說找女朋友了。
至于偉大,說的也是別人,因為他不是一線人員,也從未碰到過任何危險。
看了一眼時間,楚御微微嘆了口氣,隨后從懷里拿出了辭呈。
關于辭職這件事,他考慮了好久,他希望今天可以修改自己無聊的人生道路,希望自己變回那個躁動不安的年輕人,也希望自己擁有正常人的生活,所以,他準備辭職。
嚴格來說,他的工作不是不好,更不是薪酬低,主要是因為工作內容太奇葩了。
工作很簡單,看報紙、看電視、看新聞、以及加入一些精神病患者聚集的聊天群和論壇,然后搜集任何不正常的信息,最終進行分析辨別真假,如果是假的,一笑而過,如果是真的,那么就要第一時間上報給上級領導。
上報后,其他的事情則與他無關了,會有A類事件組里那群膀大腰圓的壯漢們去處理。
至于楚御的工作,美曰其名數據分析員。
誰誰誰突然騰空而起啦、哪里發生非人為的大爆炸、哪個醫院的太平間詐尸了等等。
總之,任何常人難以理解的事情他都需要分析,需要辨別真假。
可是整整一年了,一件超自然事件他都沒發現過,通俗點來說,那就是業績為零,白領了一年的工資。
除此之外,他也見過太多太多奇葩的事情。
比如精神病集中的論壇里,膽結石患者聲稱修煉出了內丹。
也比如有人說見到了超能力者,結果最后卻發現是個八流魔術師。
更離譜的則是有白癡去醫院做個人流,非說她元嬰被打掉了等。
楚御覺得這群人瘋了,他自己也快瘋了,所以他必須辭職。
拿著辭職信,楚御來到了領導的辦公室門前,敲了敲門,惴惴不安的走了進去。
領導姓孟,大名孟勇,任職公共事務安全局南港分局A類事件組組長,也是公共事務安全局在本地分部的負責人,對外身份,則是農業局的副處長。
在南港市,所有公共事務安全局的成員,腦袋上頂著的全是農業局工作人員的身份,便于掩人耳目。
楚御同樣如此,工作地點也在農業局的地下改裝過車庫,對外身份就是個普通的小科員。
孟勇人如其名,長相的確挺勇的,一米八的身高,體重至少二百斤,渾身腱子肉,真正稱得上是胳膊上能跑馬的猛男。
正在摳著腳丫子的孟勇抬起了頭,聞了聞手后,從煙盒里抽出來一支煙扔了過去。
“咋了,有事?”
楚御尷尬的將散發著咸魚味的香煙放回到桌子上,牽強的笑了笑。
“領導,想和您說點事。”楚御鼓足勇氣說道:“我不想干了,想辭職。”
“辭職?”孟勇的兩條大濃眉緊緊的皺了起來:“壓力太大了?放你五天假行不?”
“不是休息不休息的事,我不想干了。”
“那提薪,每個月多發八百塊錢呢?”
楚御搖了搖頭:“也不是錢的事...”
沒等楚御說完,孟勇打斷道:“再分你套房子吧,兩居室的,一百平以上,帶電梯那種。”
楚御一臉懵逼。
公共事務安全局到底是不是政府部門啊,這待遇提升的也太隨便了吧。
見到楚御不吭聲,孟勇試探性的問道:“要不,再分你個女朋友,房子裝修費和結婚花銷之類,局里都出了,咋樣?”
楚御張大了嘴巴,試圖分辨對方是否在開玩笑。
放假、加薪、分房子,裝修費結婚費全包,連女朋友都管?
楚御滿臉狐疑。
他甚至懷疑孟勇在坑他。
因為孟勇有個閨女,長的和煤氣罐子修煉百年得道成精了似的。
難道這家伙是為了讓她閨女嫁給自己?
要知道自己才工作滿一年,就算工作性質再特殊也不可能有這么優渥的待遇吧。
再說了,也沒聽說過局里哪個經常出生入死的前輩享受過這個待遇。
A類事件組的老方,半年前出任務發生了意外,整整在醫院躺了四個月,別說房子了,現在還天天瞪著自行車上下班呢,該領多少錢還是領多少錢。
“領導,您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吧?”楚御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他怕孟勇在說反話,然后暴起傷人,因為很多同事都挨過揍。
工作了一年,楚御雖然如同個小透明似的混著,可是對身邊每個同事都非常了解,尤其是他的頂頭上司孟勇。
說白了,這家伙就是個走路連紅綠燈都不看的莽貨,而且脾氣還特別的暴躁。
之前因為他家閨女考試不及格,孟勇有氣沒地方撒,然后特意跑到火車站將錢包插在屁股兜里,而且還露出了一半,深怕沒有小偷盯上他似的,然后...就沒有然后了,孟勇去了四五次后,南港火車站的治安空前的好,再也看不到任何一個小偷或者非法團伙。
而且這貨還是出了名的怕老婆,在家一受氣,來到單位就開罵,見誰罵誰,就沒一個他看的順眼的,當然,楚御也沒少挨罵。
“老子沒工夫和你開玩笑。”孟勇漸漸沒了耐心,熊掌似的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楚御嚇了一跳,剛要開口,孟勇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一臉蠻橫的吼道:“條件隨你開,只要你說的出來,我能做到就做,做不到我上報給總部,總之你不能走!”
楚御愣住了,確定孟勇真的是不想放自己走后,滿心的困惑。
不說總部,即便是他所在的南港分部,那也可謂是人才濟濟。
有軍中特招的精英,也有從民間籠絡進來的能人異士等,不到五十人的部門可以說的上是臥虎藏龍。
像他這種海龜,要是放在了外面或許還勉強算個高級人才,可是在公共事務安全局,那就屬于存在性為零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廢物。
可就是自己這個廢物,居然讓孟勇開出無數條件挽留,這實在是令他費解不已。
雖然有些心動,可是一想到未來幾十年都要這樣的無聊下去,楚御的臉上再次變的堅毅。
“領導,我必須辭職。”猶豫了片刻后,楚御陪著笑解釋道:“這個工作環境真的不適合我,前天的時候我去醫院掛精神科了,大夫說我可能病了。”
孟勇神情大變:“病了,啥病?絕癥?”
“大夫也說不出個一二三,總之最近兩個月里我一直在做噩夢。”楚御不再隱瞞,一五一十的說道:“躺在床上后,我就會一直做噩夢,夢里的場景光怪陸離,而且還有很多人追殺我,就是那種各種各樣的怪胎追殺我,那種超出了我認知范疇的怪胎,然后他們用各種匪夷所思的手段來弄死我,整整兩個月了,我就沒睡踏實過,大夫說再這樣下去,我的精神遲早會崩潰。”
孟勇半信半疑:“連續劇似的噩夢?還有怪胎追殺你?”
楚御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
孟勇沉默了。
這種情況以前發生過,很多同事因為接觸了太多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開始做噩夢,甚至出現了幻覺。
不過他無法理解的是,楚御只是一個分析員,而非一線組員,按理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接觸超自然事件的機會,怎么可能會做噩夢,而且這噩夢一做就是接連兩個月?
沉吟了半晌,孟勇道:“這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會通知總部的。”
楚御喜出望外:“那我辭職這事,您算是批了?”
“批個屁,老子讓總部派心理醫生過來。”
楚御:“...”
“愣著干什么,滾回去工作吧。”
“哦。”楚御聳拉著腦袋,不情不愿的走出了辦公室。
望著楚御離開的背影,孟勇煩躁的點燃了一支煙,抽了兩口后暗暗罵了聲娘。
“他娘的,這煙怎么一股子咸魚味。”
罵完后,孟勇聞了聞剛摳過腳丫子的手指,隨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呵呵一樂,美美的吸了一口。
其實組員離職并不是沒有先例,負傷的、心理出現問題的、甚至懷疑人生以及精神崩潰的,數不勝數,畢竟他們的工作太過特殊。
孟勇雖然是一線組員,可他還是團隊領導,所以他很清楚,像楚御這種分析員的工作并不比他們輕松多少。
一線組員處理A類事件時危險無比,可畢竟不是常態,幾個月碰上那么一回就算倒霉的了,可謂是養兵千日用在一時。
可分析員不同,他們每天如同大海撈針一般搜集著信息,然后辨別真假,最終匯總上來,工作量很大,而且乏味無比。
這種工作對一個年輕人來說,無疑是一種折磨。
至于他剛剛說加薪分房子甚至分女朋友這件事,并不是開玩笑,雖然局里沒有這個先例,他更沒有這個權限。
可是對楚御,他必須開這個特例。
因為在一年前,也就是楚御剛剛加入公共事務安全局的時候,他也是同時從總部調過來了。
臨行之前,他見到了局里的最高領導。
孟勇在局里干了二十多年,那是他第一次單獨被大領導召見。
領導告訴他,去了南港只需要做兩件事。
一個是要務必留住楚御。
至于第二件事,則是要必須保證楚御的安全。
除此之外,第二點要比第一點更為重要!
而這,也是孟勇區別對待楚御的主要原因。
至于領導的深意,孟勇不敢問,也不愿意去想,照做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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