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明元年。
反賊黃巢自立為王,數(shù)年之間便攻陷大唐半壁江山,如今兵鋒直逼京師長安,大唐基業(yè)風(fēng)雨飄搖。
而此時,大唐最神秘的組織“不良人”突然宣布解散,所有不良人連同不良帥一起失蹤。
天下諸侯蠢蠢欲動,大亂伊始。
————
京師長安。
皇宮大內(nèi)之中。
藏經(jīng)閣瀚海如煙的藏書之間,一個披頭散發(fā),相貌俊美的白衣少年手捧一卷佛家經(jīng)文細(xì)心研讀。
他叫張源清,原本是兩千年后之人,卻意外穿越至此,由不良帥袁天罡撿到并撫養(yǎng)長大,一晃都過去了十八年。
除此之外,他還有另一個身份,那就是不良人三十六天罡校尉之一的天異星,一個沒有武功卻能成為不良人校尉的人。
而他之所以能成為不良人天罡校尉,因為他一雙與眾不同的眼睛。
天人異象,目生雙瞳,謂之“重瞳子”。他擁有與古之倉頡,虞舜,西楚霸王項羽一模一樣的眼睛。
一雙古人稱為“王者圣人之相”的眼睛,這也是袁天罡將他就在身邊的原因。
張源清放下手中的《金剛經(jīng)》,眼中神光流轉(zhuǎn),似有神異之能涌現(xiàn)。
三年前,他被袁天罡關(guān)入大內(nèi)藏經(jīng)閣,終日與經(jīng)文書卷為伴,三千道藏,萬卷佛經(jīng),以及百家經(jīng)典都被他讀了個遍。
而在一年前,張源清的體內(nèi)莫名的涌出了一股極強的內(nèi)力。
此內(nèi)力自行運轉(zhuǎn)周天,而每運行一周天,勁力便增加一分。勁力愈來愈強,四肢百骸,每一處都有精神力氣勃然而興,沛然而至,甚至頭發(fā)根上似乎均有勁力充盈。
閉目養(yǎng)息,精神可大振,體內(nèi)一股暖流,自前胸而至后背、又自后背而至前胸,周而復(fù)始地自行流轉(zhuǎn)。每流轉(zhuǎn)一周,便覺處處都生了些力氣出來,內(nèi)力每過一天便增進(jìn)一分,內(nèi)力已甚深厚,氣息仍壯,便可隨心所欲。
隨著內(nèi)力愈發(fā)渾厚,張源清便知道自己怕是天人交感之下,悟出了一門絕世內(nèi)功。
這門絕世神功,他將其取名為“神照功”。
《棋經(jīng)》上記載,大凡圍棋,必有九種品級:第一等品級曰“入神”,入得此種品級,與人對弈之時,冥冥中與天相合,一神游于局內(nèi),妙而不可知,落下的每一子都是靈光閃現(xiàn),才思天授,對手智慧通天亦難以揣度局勢之萬一,乃是一種不可名狀的境界;第二等品級曰“坐照”,神思寂然不動,萬事萬象全都一目了然,對手的每一次落子,每一個布局,皆能洞若觀火,于無聲無息間洗盡兵戈紅塵,不勝而勝,是一種從古至今都沒有人能達(dá)到,不可能敗的境界。
入神、坐照,此二者,乃是圍棋中最超凡入圣的境界;而在武學(xué)中,有一種境界也叫做入神坐照,是一種近乎于神明的境界,心神靜則寂然獨坐,遍觀芥子寰宇,心神動則神游無窮,出入青云幽冥,動靜之間,陰陽相生,沖氣為和。
此等境界,觀天下武功如掌中觀紋,俯拾拈來,信手揮灑,一竅通而萬法明,視之不可見,聽之不可聞,搏之不可得,是真真正正的陸地神仙之姿,武學(xué)之道,至此可謂盡矣。
而遍觀歷史長河,恐怕也只有兩千年前神劍天授的越女臻至此等境界。
張源清前世所知,就有“練成神照功,天下無敵手”之說,在練成之后有起死回生之效,內(nèi)力精純天下無對,一掌擊出,罡氣可達(dá)數(shù)丈,浩大剛猛,中者非死即殘;輕功無師自通,無需任何秘籍便能勝過天下所有人,實在是武林中不可多得的無上絕學(xué)。
張源清此刻所悟,竟與那真正的“神照功”不謀而合,甚至還要強上三分。
————
此時,張源清正在腦海中推演功法,卻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大人,大帥突然召集長安與洛陽所有不良人,請您于宮門外議事?!?
張源清赫然睜眼,眼中神光內(nèi)斂,氣息隱沒,完全看不出是一位中天位高手的氣勢。
“知道了,我稍后便到。”
說完,那人見藏經(jīng)閣大門瞬間一開一關(guān),緊接著清風(fēng)拂面,便再無動靜。
“人怎么還不出來?”
片刻后。
遠(yuǎn)遠(yuǎn)的,張源清就看到了那身材高大挺拔的身影。
斗笠,鐵面,青衣。
那是不良帥。
在場的還有十幾名天罡校尉,以及總舵所有的不良人。
“反賊黃巢不日便會攻陷長安,諸君可愿意與本帥一同護(hù)駕?”
袁天罡沙啞低沉的聲音傳來,明明是詢問,但言語間卻充斥著不容置疑的霸道。
“吾等愿往!”
張源清身后,身旁所有的不良人異口同聲說道。
聲音使人振聾發(fā)聵,不過這滿腔豪情的背后卻是無盡的悲涼。
九死一生?
錯,是十死無生。
就憑他們幾千人,安能擋住黃巢百萬大軍。
明知是必死之局,但此時卻無一人退縮。
救駕?張源清心中嗤笑一聲,別人不知道,他張源清還不知道?
今日不良人就要解散。而看校尉中消失的天立星陽叔子和天損星陸佑劫,張源清便知道他們已經(jīng)帶著龍泉劍上路了。
他們這些人,只是為了龍泉的安危而拖延時間的犧牲品。
不是不良人放棄了皇帝,而是你袁天罡放棄了皇帝啊…張源清眼中露出幾分唏噓道。
此時,袁天罡似乎心有所感一般,威嚴(yán)冰冷的目光轉(zhuǎn)瞬便鎖定了張源清。
目光中露出幾分訝然。
“想不到士別三日真當(dāng)刮目相看,既然天異星功力突破至中天位,那么率領(lǐng)其他不良人阻擋黃巢大軍的任務(wù)就交給你了。”
“你可愿意?”
張源清立馬單膝跪地,抱拳拱手道:“為大唐千秋萬代,屬下定當(dāng)赴湯蹈火,義不容辭!”
張源清縱使心中苦澀,但也只能答應(yīng)。
他是被袁天罡從小撫養(yǎng)長大,受了養(yǎng)育之恩;又承蒙皇帝厚愛,特許入住大內(nèi)藏經(jīng)閣之權(quán),受了皇恩…于情于理,他都應(yīng)該為皇帝盡忠職守。
如果此時他敢說半個“不”字,那袁天罡的刀下一秒就會砍下他的腦袋。
縱使他天賦絕倫,天生異人,此時被當(dāng)做棄子也無可奈何。
而張源清此話一出,意在忠于大唐,忠于李唐皇室而非他袁天罡一人威勢。
如此一言,非但沒有使袁天罡生氣,反而叫他更加歡喜。
若非形勢所逼,他又怎會舍得讓這個年僅十八歲就有中天位功力的未來不良人之中流砥柱的高手涉險,實在是麾下高手匱乏,無人可用。
見張源清如此,袁天罡眼睛里的欣慰一閃而逝,森然的目光遙望遠(yuǎn)方,道:“出發(fā)!”
張源清聞言一馬當(dāng)先,率領(lǐng)各大校尉以及所有不良人傾巢而出。
人勢浩大,如逆水洪流,向著城門方向前進(jìn)而去。
此舉名為護(hù)駕,實為龍泉。
大唐基業(yè)覆水難收,袁天罡不會看不出,如今只要確保龍泉無恙,那么大唐就還有救。
此時。
長安城宣武門城樓之上。
張源清登高遠(yuǎn)望,蒼黃天地一片蕭索。
萬籟俱寂,那隱藏于黃昏夜幕下的暗流卻是來勢洶洶。
張源清手指發(fā)涼,緊握著腰間的橫刀刀柄。
不一會,遠(yuǎn)方天際線上涌上來一道黑潮。
黃巢的大軍到了。
見黑潮滾滾而來,他仿佛都能聽到北風(fēng)烈烈下的旌旗舞動。
眼見大軍壓境,戰(zhàn)火一觸即發(fā)。
“殺——”
“放箭!”
入眼便是尸橫遍野,硝煙迭起的戰(zhàn)場上血肉橫飛。
張源清宛如瘋魔,已經(jīng)不知道揮舞了多少下刀劍,斬殺了多少敵人。
溫?zé)岬孽r血灑在臉上,濃郁的血腥味刺激嗜血好斗的神經(jīng),無窮的殺意幾乎將他吞沒。
此時他就像大浪波濤下的一葉扁舟,任由風(fēng)浪裹挾著前行。
突然,城下“轟隆”一聲。
守城門將一把抓住了張源清的肩膀,大喊道:“大人,城門破了。”
殺紅了眼的張源清下意識的提刀便砍,耳畔的叫喊讓他猛地回神,眼神逐漸清明起來。
“城門破了...”
張源清又是一刀砍死一名敵軍,沖著不良人們大喊道:“幾時了?”
他們出發(fā)前,與袁天罡約定酉時三刻可撤退自保。
酉時三刻不到城被破,他們是死罪;酉時三刻城還在,他們就是功臣。
但張源清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想活,但是對身后袁天罡這個活了三百年的老妖怪來說,任何的小動作都是致命的死罪。
張源清別無選擇,唯有死戰(zhàn)。
“酉時一刻了大人。”
聞言,張源清火速召集了一大群不良人沖下城樓。
“死戰(zhàn)!”
神照功玄妙絕倫,天下無雙的內(nèi)力全力爆發(fā)。
無聲要術(shù)施展開來,身法猶如鬼魅,潤物無聲,浮光掠影。
一柄唐橫刀在手,猶如死神奪命的鐮刀,不斷收割敵軍的生命。
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亂飛的箭矢,拋射的投石車,生命此刻被彰顯的無比脆弱。
一炷香后。
拱形的城門洞中,張源清一人一刀獨立。
身旁的墻壁均已被死尸填滿,汩汩血液如河流灌入護(hù)城河內(nèi)。
“此人如此英勇,是誰的部下?”
城外大營中,一個相貌堂堂,英武不凡的男人目光灼灼的看向屹立不倒的張源清,環(huán)顧左右問道。
“這...”
左右之人面面相覷,回答不出。
黃巢起了愛才之心,便驅(qū)馬上前高聲喊道:“那個壯士,你可愿入我麾下效力,屆時榮華富貴...”
張源清抬眼望天,努力挺直腰桿,道:“幾時了?”
“什么?”
黃巢有些發(fā)懵。
“我問你幾時了?”
張源清眼中閃過一抹戾色,緊盯著黃巢,用著沙啞低沉的聲音發(fā)問道。
黃巢看向左右,一人低聲回道:“大王,酉時三刻了。”
黃巢這才回答道:“酉時三刻?!?
酉時三刻...張源清聞言,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不僅他,其余幸存的不良人聞言皆是一喜。
忽然,城中一道明亮的沖天號升起,于天空炸響。
“不好。”
黃巢忽然意識到不對勁,眼神瞬間一變,拔劍對著城門大吼一聲:“殺!”
張源清見狀,無聲的嘆了口氣,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逃跑了。
無奈之下,他只想自己死得好看些,死得光榮一些,最好能在史書上記上一筆。
于是,張源清仰天長嘯,氣勢陡然拔高。
“吾乃不良人天異星,校尉張源清是也。諸君使命已成,各奔前程去吧?!?
說完,張源清折斷插入身體的兩根長矛,大吼一聲沖了出去。
望著他的背影,所有不良人的目光瞬間變了。
崇拜,敬重,自責(zé),同情,愧疚...在種種復(fù)雜的目光中,張源清很快便被敵軍淹沒。
城門外,護(hù)城河畔的斷橋上,一匹快馬飛躍而過。
長槍一點寒芒高舉,那掛在槍頭上的血肉模糊的人影,正是張源清。
“撲通——”
槍頭洞穿張源清的身體而過,那人槍桿一甩,將張源清甩下了護(hù)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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