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顧，我要當導演！”

“你一攝影系的，當什么導演啊？”

“攝影系怎么了？年初憑著《瘋狂的賽車》第四位擠進億元俱樂部的寧昊就是攝影系！”

“嘿，雖說當初送你進北電，是打算培養你當導演的，但你這才剛畢業……”

“不早了，老謀子畢業兩年就拍上電影了！”

“口氣不小，還敢跟老謀子比？”

“這么跟你說吧，老謀子現在是國內導演的上限，但只是我未來成就的下限。”

2009年，老謀子剛剛因為前一年執導奧運會開幕式被稱為“國師”，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

顧東陽的話不可謂不狂妄，但他不是瞎咧咧。

因為這位北電攝影系2005級畢業生是重生回來的。

這一行僧多粥少，一畢業就失業是常態，不過顧東陽一點都沒蹉跎。

他嘴里的老顧，顧衛國，在杭城開了一家夫妻店的影視公司，借兒子的名兒叫作東陽影視。

這家公司成立以來已經投資了不少電視劇，在業內小有名氣，但沒有自家的制作班底。

21世紀的前十年，國劇黃金時代，杰作迭出收視爆表，市場一片大好。

錢倒是掙到了，但是跟在后面喝湯，怎么可能不眼饞前面組局的大口吃肉？

所以，老顧把顧東陽送進北電學藝，對他寄予了厚望。

上輩子顧東陽仗著爹媽瞎混，正好趕上行業大爆發，很是過了幾年浪蕩的日子。

然后19年影視寒冬一來，公司經營困難負債累累。

他的生活也一落千丈，原本身邊圍著的狐朋狗友和鶯鶯燕燕全都翻臉不認人。

所以一朝重生，顧東陽大徹大悟。

男人還是應該搞事業！

別的都靠不住！

眾所周知，這年頭重生都是帶掛的。

顧東陽發現，他腦海中自帶放映機，但凡上輩子看過的影視劇全都歷歷在目，跟拉片似的能定格到每一幀。

作為一名專業人士，他的閱片量還是很深厚的。

哦吼，那還等什么？

兩父子嘴上吵吵，其實顧東陽畢業之后開始參與影視制作也算是早就做好的職業規劃。

于是一家之主宋冬梅在旁打圓場。

“你有志氣比肩老謀子，我們當然要支持，只是也不知道你在北電學了幾成本事。”

“我們之前只投資過電視劇，還沒拍過電影，不如你從電視劇開始練練手。”

“最近我們跟于征工作室合作比較多，下部戲商量下讓你當導演，正好他是個編劇。”

電影跟電視劇細分起來是兩個行業，普通人看來可能差不太多，演員也相互流竄。

其實這年月，電影演員地位還是高于電視劇演員的。

再過十年，劇集制作成本越來越高，電影演員相繼“下凡”，這界限也就淡了。

“電視劇就電視劇吧。”

顧東陽對此不挑，但對某人很嫌棄，“不過于征的戲我可不拍啊！”

“于征怎么招你惹你了？他的戲賣得不錯，我們一直長期合作的。”

“于征抄襲屢教不改，早晚要臭大街，以后翻出來都是黑歷史！”

顧東陽這都不算預言。

于征那貨在某港島編劇手下偷師幾年，發現他們出活快的秘訣就是抄來抄去。

從此他打通了任督二脈，就像逆練九陰真經的歐陽鋒。

你說他練成了吧，他把經書念歪了。

你說他沒成吧，又很少有人能打得過。

總之，自從于征單干之后，抄襲的案子就沒斷過，現在身上就背著官司呢！

只是還沒那么火，所以不出圈。

老顧嗤之以鼻：“我們是生意人，賺錢就行了，抄不抄的關我們屁事？”

“反正要告也是告他！”

“你現在年紀小，正義感泛濫，再混幾年你就知道了。”

顧東陽可不小。

其實這道理很簡單，在賺錢和要臉之間，是個人都會選賺錢。

但是，這不是個單選題。

“我宣布，從今天開始，我們可以站著把錢掙了，用不著跟于征那廝眉來眼去。”

《讓子彈飛》還沒上映，“站著把錢掙了”這話聽著新鮮。

顧衛國笑道：“憑什么，就憑你？”

顧東陽理所當然一點頭：“昂！”

年輕人就應該氣盛，不氣盛還叫什么年輕人？

這回顧東陽沒有被潑冷水，宋冬梅想了想又給出個建議。

“既然你不愿意跟于征合作，我這里倒是還有一個機會，說不定可以發揮你的特長。”

“什么機會？”

“明年2010年，魔都要開世博會知道吧？”

“怎么著，世博會也差個開幕式總導演，你能把我安排進去？”

“別瞎說！也不看看籌備組名單上都是什么級別的領導，你爹媽要有那能耐還開什么影視公司！”

臭貧兩句，宋冬梅給他介紹。

“籌備組那邊要拍一支魔都宣傳片，在開幕之前放出去，為世博會做預熱，我們給攬下來了。”

“我尋思你學攝影的，拍個宣傳片應該拿手。”

顧衛國先跳出來了：“這活能給他干嘛？”

顧東陽一聽這個不樂意了：“老顧，你這話什么意思，瞧不起人是吧？”

顧衛國一本正經：“你先別著急生氣，且聽我解釋。”

“拍個宣傳片，沒準你心里還在嫌棄活小，但事情不是這么算的。”

“給公家干活，有的時候能掙錢，有的時候不能掙錢，這事一定要分清楚。”

“這一單就是不能掙錢的，掙的是表現。”

“要把活干漂亮，給領導長臉，讓領導滿意咯，這樣下次有掙錢的機會才可能想著你。”

“實話跟你說，我們的預算根本不是籌備組給那仨瓜倆棗，本就打算貼錢拍的。”

畢竟親兒子，有話他們是真說，一點都不藏著掖著。

10年的魔都世博會，是08奧運之后規格最高的國際盛會，往大了說是國家戰略。

這種場合，要是把事情辦砸了，不說腦袋搬家，這行是別想混了。

顧東陽聽完一點不怵，反而愈加興奮。

活大好啊，堂堂一個重生者，活小了都不好意思見人。

甚至可以再搞大點。

顧東陽腦瓜子一轉，坑爹的思路瞬間計上心來。

“行，這活我接了。”

他的選擇在二老意料之中。

顧衛國和宋冬梅打定主意，要是兒子拍出的東西實在交不了差，大不了重新找人再拍過。

兩人剛才一唱一和，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與其說是反對不如說是提醒。

事情就這么定了下來，顧東陽還提前埋伏了一手。

“給多少錢啊？”

“嗐，拍個宣傳片能花多少錢？你只管去拍，預算上不封頂！”

老顧為了表示對兒子的支持，慷慨豪邁地一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