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諾林，命令羅格森將軍的騎兵在兩翼掩護，中軍向前全力壓制，等敵人暫退后，我們全體向庫巴要塞投降！”邁克爾喘著粗氣，艱難地對自己身邊的侍衛長說道。

斯諾林臉色一變，顫抖著聲音對邁克爾說道：“元帥，我們還沒有敗！我們還有一萬多人，就算最后沒法擊敗狼人和兩棲射手軍團，我們也可以護送元帥和夫人突圍，第五軍團沒有投降的士兵！”

受了重傷的邁克爾捂著胸口，望著烏拉爾大峽谷中的水澤國大軍，無數的狼人和兩棲射手如潮水般沖擊著自己的中軍陣地，而自己的身后，原本是自己最大的屏障——庫巴要塞，這個艾拉西亞帝國的邊防要塞，自己的祖國的要塞，卻再次對自己緊緊關閉了大門。原本要塞里是自己部下的五萬大軍，現在成為了水澤國狼人大軍和兩棲射手大軍的幫兇，要將自己絞殺在這片大峽谷之中。邁克爾明白，水澤國也好，野蠻國也好，艾拉西亞帝國也好，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自己的性命。想到這里，邁克爾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元帥！”斯諾林跪倒在地，大聲哭喊道：“還沒到這一步啊！”

邁克爾艱難地用已經燒得焦黑一般的右手拿起腰間的勇士令牌，無力地朝著斯諾林舉了起來，說道：“執行命令！”

斯諾林痛苦地猶豫了一下，最后不得不說道：“是，元帥！”

……

邁克爾在衛兵的攙扶下，來到了自己的中軍營帳。營帳內正坐著一個年輕貌美的少婦，正在哄著懷里一個一歲左右大小的男嬰睡覺。

“夫人！”邁克爾勉強地擠出了笑容，說道，“我已經讓軍隊準備向可把庫巴要塞投降了！”

那個少婦渾身顫抖了一下，然后繼續邊哄著懷里的男嬰，邊微笑著說道：“庫巴要塞險要，我們沒法奪取，可水澤國的十幾萬軍隊怕是擋不住夫君吧？為什么不殺出去，到烏拉爾峽谷北端的格蘭要塞？到那時候，誰還能奈何得了夫君？”

邁克爾苦笑道：“夫人，你可知道想要我命的是誰？”

少婦疑惑地問道：“不是阿拉德公爵？”

邁克爾搖搖頭，說道：“阿拉德只是實施者罷了！這幾年我們東征西討，占領的土地足以建立一個新的帝國。第五軍團在我的帶領下，成為了這個大陸最強的軍事集團，而我本來就不是陛下的嫡系，陛下怎么可能放心放任這個最強大的力量不受掌控？”

“你是說，是凱瑟琳女王想要殺掉你？”少婦渾身一震，驚訝地說道，“你為帝國開疆擴土，對凱瑟琳更是忠心耿耿，你要是有野心，早就脫離艾拉西亞獨立了，凱瑟琳難道就這么昏庸？！”

“即使女王陛下不這么想，但難免身邊的小人會揣測進言。怪只怪，我掌握了艾拉西亞帝國最強大的戰爭機器，卻不是王族血脈。”

少婦恨恨地說道：“哼，既然凱瑟琳和她身邊的人這么不信任我們，干脆我們就突圍出去，回到第五軍團大本營。凱瑟琳既然懷疑我們有獨立的野心，那干脆我們就遂了他們的愿，自己新建一個獨立的國家。這不是我們要反，而是他們逼反了我們！”

“不，親愛的！”邁克爾急忙說道，“先不不說獨立建國的難度，大陸各國勢力是不會坐視一個新勢力在他們的中間產生，必定會聯合絞殺我們，就算是我們勝利了，那也是山河浸染，伏尸百萬，這是我不愿意見到的。單就女王凱士林，她始終是我的陛下，當年我為了搶奪你，得罪野蠻國王族和森林國精靈王的時候，是陛下義無反顧地力排眾議，支持了我的做法，并全力支援我們第五軍團對野蠻國的戰爭，才有了今天這樣的局面！呵呵，陛下聽信讒言，想要我的命，我給她就是了，造反的話就不必再說了！如果我一個人的死，能換回第五軍團一百萬將士的性命，我也死得其所了！”

少婦稍作沉默，說道：“凱瑟琳陛下當年對我們確實有恩，可夫君你對艾拉西亞帝國、對陛下也是盡忠盡職，要說這恩，早就報完了！當年你為了我，不惜得罪強大的野蠻國王族和和我們森林國的精靈王，現在我們自己掌握全世界最強大的戰爭機器，反而要斷送了自己？難道夫君以為投降了凱瑟琳和阿拉德就會放過我們嗎？”

“夫人，我做不到反叛艾拉西亞，反叛女王陛下！第五軍團也不能成為艾拉西亞的叛軍！”邁克爾沉重地說道，“恐怕只有我的死，才能解決之道難題！”

“不，夫君！”少婦渾身一震，她想了最壞的結局，但沒想到自己的丈夫卻是要以死來化解凱瑟琳陛下對第五軍團的猜忌，“你做不到對你的陛下的反叛，但你對我的承諾呢，對孩子的承諾呢，你都忘了嗎？”

“咳咳——”邁克爾喘著氣恪守了兩聲，然后勉強地笑道：“親愛的，當年我在你成親的路上搶奪了你，搶奪一個即將要和野蠻國王族成親的森林國公主，我就知道會有很大的麻煩。這幾年我們朝夕相處，還有了孩子，已經是心滿意足了！”

邁克爾用焦黑的手指刮了刮嬰兒的鼻子，接著說道：“親愛的，恐怕我不能再照應你和孩子了！為了第五軍團的將士性命，為了艾拉西亞帝國不出現內亂，我只能辜負你和孩子了，親愛的，對不起！”

少婦潸然淚下，卻苦笑著說道：“夫君決定了的事情，誰也拉不回來！既然是這樣，我陪著夫君就是了，也不枉了當年的承諾！”

邁克爾憐愛地望著熟睡的嬰兒，搖頭說道：“夫人，孩子還小，不能沒有母親，他們要的是我的命，不會為難夫人和孩子！親愛的，答應我，好好活著，好好養大我們的孩子！”

“夫君真是一個自私的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卻有要管別人做和不做什么！”少婦幽怨地說道。

邁克爾用手擦了擦少婦臉上的淚水，說道：“請夫人幫我卸甲，換上元帥禮服！”

少婦點了點頭，將嬰兒放在了搖籃里，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經存了必死之心，沒人能夠阻止自己的丈夫做任何事，包括她自己。

邁克爾強忍著渾身的劇痛在少婦的幫助下，艱難地退下來戰甲，換上了光鮮的元帥禮服，最后在鏡子面前看到了自己不到三十歲就成為帝國最年輕元帥時的著裝，露出了一絲笑容。

少婦終于忍不住一把將自己的丈夫抱住，說道：“真的不能挽回了嗎？你不做什么元帥，不做什么忠臣，我也不做什么公主，我們只找一個山谷或者海島，與世隔絕，與人無爭，不共度一生，不好嗎？”

邁克爾緊緊地摟住了少婦的身體，動情地說道：“可惜我們是元帥、公主，我們有我們的驕傲！下輩子我們不要這些外衣，我再來與你相約！”

少婦含淚苦笑道：“從你劫走我的那一天起，我從來沒有后悔過！如果還能再次選擇，我還是會和你在一起！”

邁克爾推開少婦，正容說道：“我已經安排了魔法師團和精靈衛隊掩護你和孩子突圍，我現在是該去庫巴要塞了！”

說完深情地看了少婦一眼，又看了看搖籃里的嬰兒，韓磊轉身離去。

少婦看著丈夫決然離開的背影，木然地自言自語道：“夫君，我又怎么能夠忘記我們生死與共的承諾呢？”

……

庫巴要塞前，斯諾林上前向邁克爾報告說道：“元帥，水澤國大軍已經暫時被擊退，羅格森將軍正在兩翼防護，所有中軍已經集合完畢！庫巴要塞同意我們投降的請求，但守備將領羅斯曼需要提供投降的誠意！”斯諾林說著，滿臉羞憤地大叫道：“元帥，這簡直是欺人太甚！”

邁克爾點點頭，說道：“斯諾林將軍，這支中軍以后就交給你和羅格森將軍了！請記住今天的恥辱，但不要想著復仇，這個仇，我們沒辦法報！為了第五軍團的安危，為了艾拉西亞帝國不至于內亂，希望你們放下仇恨！”

“可是元帥大人！”斯諾林痛苦地說道：“我們怎么可能放下這個仇恨、屈辱，我們第五軍團就算殺至最后一個人，也一定要洗刷今日的恥辱！”

“斯諾林將軍！”邁克爾問道，“你要向誰復仇，向陛下，還是阿拉德公爵？如果你們率領第五軍團向他們復仇，不正是證實了他們的猜忌，證實了他們針對我和第五軍團是完全正確的？”邁克爾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如果你們一定要選擇，那就讓我的孩子來選擇，但必須在他成年之后才能告訴他這件事！”

“可是元帥……”

邁克爾擺了擺手，強忍受傷人體的劇痛，昂首闊步來到庫巴要塞大門前，朝著城門樓上的羅斯曼守備將軍大聲說道：“羅斯曼將軍，我就是你所要的誠意！如果你膽敢在我們投降后再行屠殺，別說陛下不放過你，就是第五軍團，也會全體揭竿而起！”說單，轉身對伸手所有的中軍將士們大聲喊道：“全體卸甲！”

羅斯曼面色如常地望著身著元帥服的邁克爾朝著自己降服，大聲說道：“元帥大人，你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你用你的勇氣表明了你對陛下、對帝國的忠誠！請元帥大人立刻進入要塞！”

邁克爾站在城門下，朝著中軍的所有將士們望去，望著這些多年來與自己出生入死，百戰余生的勇士，這些曾經在自己麾下戰功無數，歷盡光輝的將士們，從今天以后，將不得不蒙上屈辱、仇恨的影子。

“帝國從來沒有投降的元帥！陛下既然想要我的命，拿去就是了，為什么還要傷害這么多將士的性命？”邁克爾手提配劍，朝著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元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