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08年,后梁開平二年,滄州被圍第十天,劉守光所部攻城甚急。
“嗚————”,低沉雄渾的牛角號聲響起,數千名披掛整齊的士兵簇擁著攻城車緩緩地靠近了城墻。
“敵軍上來了!”
“弓弩手上前!”
“把金汁準備起來!”
軍官們大聲呼喝著下達命令。“郭達,你他媽的還磨磨蹭蹭干什么?快點過去射死那幫逆賊!”
“高元珰.......高元珰!”
陳誠從昏沉中清醒過來,就見到一個頂盔貫甲的武將正沖著自己大吼,“帶著你的人去城垛那邊!”
唾沫星子噴在臉上,滂臭!
陳誠花了點時間接受這具身體的記憶,他現在就是高元珰,一個滄州本地的小軍官。至于現在的這場戰爭,簡單來說,是盧龍鎮劉家兄弟的內戰。
去年朱溫由唐宰相張文蔚率百官勸進之后,接受唐哀帝禪位,正式即皇帝位,更名為朱晃,改元開平,國號大梁。升汴州為開封府,建為東都,而以唐東都洛陽為西都。盧龍鎮節度使劉仁恭聽說朱溫稱帝,自己也想要當皇帝,但還沒來得及舉辦登基大典,就被兒子劉守光派兵抓了起來。
劉守光派部將李小喜、元行欽等人夜襲大安山,捉住了劉仁恭之后,將其幽禁在一間小屋子里,并自稱盧龍軍節度使。
劉仁恭的大兒子劉守文是義昌軍節度使,得知弟弟搶了幽州,還把父親給關了起來,大怒,發兵討伐劉守光。二劉交兵,互有勝負,戰事焦灼,劉守文見一時間不能取勝,便暫時罷兵。等到今年,也就是公元908年,劉守文花費重金向契丹借兵,契丹國主耶律阿保機發兵數萬,和劉守文南北對進,夾擊劉守光。
沒有契丹兵馬的時候,劉守文跟劉守光打了個平手。有了契丹兵幫忙,劉守文被打得落花流水,連他自己都被俘虜了。
劉守光擊敗并俘虜了劉守文之后,乘勝帶兵攻打義昌軍首府滄州。滄州守將推舉劉守文的兒子劉延祚為帥,拼死抵抗。這就是戰爭的由來。
劉仁恭?劉守光?朱溫?看來是穿越到了五代十國。
五代十國不像是三國、明末和清末那樣廣為人知,陳誠對這個時代也不是很了解,不過對于主要事件還是記得的。李克用死之前給繼承人李存勖留了三支箭,其中一支就是用來討伐燕王父子,后來把劉仁恭、劉守光的腦袋都給砍了下來,并滅亡了燕國。此事在《伶官傳序》中亦有記載。
燕國滅亡的時候,死的是劉仁恭和劉守光,劉守文去哪了?課本上沒有寫,多半是在那之前就死了。
滄州之戰是什么結果也沒寫,看城黑壓壓的敵軍,估計滄州這邊沒有能頂到最后。
“還發什么呆?快上去射箭!”
陳誠帶著幾十名士兵和民夫沖到了城垛邊上,士兵們朝著外面的敵人射箭,民夫則是準備著石塊檑木等。陳誠現在所占據的身體之前是世襲軍官,從小打熬氣力鍛煉武藝,拉弓射箭不在話下。
拈弓搭箭,將一石的良弓拉滿,再將準心對著一個敵人,松手,“嗡”的一聲響,箭矢便釘在了敵人的身上。
沒錯,作為穿越者,自然是有系統外掛的。屬性,技能,射擊準心這些一個不拉。有了準心輔助瞄準,陳誠射箭有如神助,幾乎每一箭都射到了敵人的身上。
守軍中擅長射箭的弓弩手有不少,城墻上箭矢、弩矢有如雨點般落下,敵軍的攻城車還沒有推到城墻下來就已經傷亡慘重。前后不過半個時辰,攻城的劉守光所部傷亡數百人,狼狽地退了下去,被射殺同袍的尸體和那幾臺匆忙趕工出來的攻城車都扔在了城下。
盧龍鎮中也有許多擅長弓弩的士兵,但是守軍有城墻保護,居高臨下,在對射中大占便宜,兩邊的傷亡比達到了驚人的1:10。
要是繼續強攻,不等把城中守軍的士氣消耗光,劉守光的兵馬就要先完蛋了。
見到部隊再一次撤了下來,囚禁了老爹的盧龍節度使劉守光面色鐵青,卻沒有多說什么。在這個時代,攻城就是如此的艱難。滄州是義昌軍的首府,城墻高大厚實,倉庫里面軍械充足,雖然守軍只有三千精銳,但是有不少的城防軍、團練兵,以及潰散后重新收攏的兵馬,還可以征發城中的男丁,再拉出上萬兵馬不成問題。
自從黃巢作亂以來,北方連連戰亂,各地都有尚武傳統,不光是男人們大多都會武藝,甚至連一些女人也能拉弓射箭。
劉守光一方面要留兵馬防守與契丹相鄰的邊界,一邊要派兵鎮壓新占領的各地城池,能用于圍困滄州的兵馬只有五萬。要是野戰,劉守光能把滄州軍給打出屎來。但是滄州軍躲在城墻后面,無論他怎么引誘就是不出來,這該怎么辦?
連續強攻數日,損兵折將卻沒有半點收獲,劉守光沒了辦法,只能在城外外挖掘塹壕,筑起壁壘,將滄州城給圍困起來,準備用饑餓打垮城中的守軍。
城外攻城的盧龍軍撤退了,城墻上的守軍大聲歡呼起來,“賊人敗了!”
“萬勝!”
“劉守光狗賊吃屎去吧!”
聽到滄州城那邊傳來的各種污言穢語,劉守光的面色變得越發難看,他咬牙切齒地下達命令,“晝夜不停地挖塹壕,不許一粒米運進去!我倒是要看看,這幫逆賊能抗多久!”
城中的滄州軍罵劉守光是逆賊,劉守光同樣罵城中的滄州軍是逆賊。誰是逆賊不是嘴上說的,而是要戰爭的結果。誰輸了誰就是逆賊。
這邊劉守光在發狠讓軍士們連軸轉挖壕溝,另一邊,陳誠給幾個被流矢射中的部下包扎了傷口,然后被告知他們可以暫時回家修整幾天。已經在城上守了五天了,可以在家修整五天,然后才輪到他們這個都上城防守。
五代兵制跟唐朝初年時相去甚遠,跟唐朝末年相比也有了不少的變化,總體上來說,正規軍是軍,都,指揮,營等混著用,兵力多少也不一。此外,還有地方軍,鄉兵,團結兵,團練兵等。
各地的節度使還喜歡給麾下的士兵黥面,就是在士兵們的臉上刺字,讓其無法逃亡。劉仁恭組建過定霸都,其中士兵的臉上都刺著定霸都多少多少。劉仁恭還強令手下的文士在胳膊上刺“一心事主”這四個字。
刺字有一定的效果,但“一心事主”這個就搞笑了。劉守光抓住劉仁恭之后,那些胳膊上刺著“一心事主”的全都投了新主,事實上,定霸都的士兵也投了劉守光,沒有想著把劉仁恭給救出來的。
滄州軍沒有臉上刺字的,反倒是拼死不肯投降。
陳誠解散了部下,讓士兵和民夫各回各家,自己也回到了家里。高元珰的家里。
高家世代從軍,并與將門子弟互相聯姻,到了高元珰這一代,算不上大富大貴,也稱得上是家境殷實。他是家中長子,上面還有個姐姐,嫁給了都指揮使孫鶴。孫鶴就是之前那個沖著他大聲呼喝的武將。
此外,高元珰還有兩個弟弟,高元琯和高元璞。
陳誠回到高家時,兩個弟弟出了大門在街道上,見到兄長,便上前來幫他拿弓箭和刀矛。
高元琯今年十七歲,長得跟高元珰很像,就是個頭挨了一點,瘦弱了一點,他左手拿著弓,右手拿著箭袋,頗為興奮地道:“大哥今日殺了幾個賊人?趕明日也帶我上城墻去殺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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