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仙好可愛，好想陪著她一起長大，然后原地結婚啊！”

泥頭車：“……”

……

刺眼的光線襲來。

洛伊澤緊緊閉上雙眼。

“恭喜，是個男孩，母子平安。”

很陌生的聲音，他試圖睜開眼睛，但眼皮沉重得像是被縫在了一起。

“讓我看看……”一個有些虛弱的女聲從遠處傳來。

洛伊澤被移動著，放入更加柔軟的懷抱中，鼻腔處縈繞著甜美奶香，他本能地朝那溫暖源頭拱去。

“他怎么這么好看？”

聲音近在咫尺，帶著疲憊和掩不住的喜悅。

補充完能量后，洛伊澤終于睜開了眼。

光線很刺眼，不過已經能夠忍受。

眼前，除了模糊的色塊外，什么都看不清楚。

但當他眨了幾下眼睛后，光點就慢慢地聚焦成兩張俯視而來的面孔，一個棱角分明，一個柔和溫婉。

巨人！

不對，是自己變小了，嬰兒？自己似乎不應該是嬰兒啊。

好熟悉的臉，不過完全不記得在哪看過……

“你看，伊澤在看我呢！”

”不愧是我兒子，一睜眼就知道找爸爸。”

“……”

洛伊澤的視線在他們之間游移，聽不懂他們的話，卻能感受到話語背后的情緒，好親切。

……

幾天后。

當洛伊澤再次睜開眼睛，一股異樣感席卷心頭。

周圍有很陌生的氣息在靠近。

這讓他本能的感到危險，張開嘴想要哭喊，卻被一只大手捂住口鼻。

黑暗籠罩視線，洛伊澤被迅速抱起，塞進一個充滿怪味的狹小空間里。

他的精力撐不起長時間的哭嚎，多數時間都是在睡眠中度過，偶爾醒來幾次，看到的人也總是變來變去。

洛伊澤不知道自己會被帶往何處，只感覺身體一直顛簸不停。

不知過了多久，刺耳的剎車讓車輛停住，外面爆發出嘈雜聲。

車門被猛地拉開。

新鮮空氣涌入，洛伊澤大口呼吸著，同時聽到幾個嚴厲的男聲和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

“老實點，別動！”

感覺到自己又被抱了起來，洛伊澤睜開眼，看見的是一個高大的中年男人。

“各位，我們是打拐組的，接到群眾舉報……”

簡單說明情況后，中年男人環顧四周：“有沒有人愿意幫忙抱一下孩子，跟我們去一趟醫院？”

路邊，剛從菜市場回來的姥姥一家三口特別顯眼。

“大姐，您過來一下。”

姥姥小跑著上前，“咋啦這是？”

中年男人解釋道：“大姐，這孩子是被拐賣的，需要送去醫院檢查，您看能不能幫忙抱一下？我一糙漢子，別不注意給揉壞了……”

“哎喲，造孽啊！來來來，給我抱著。”姥姥趕緊伸出雙手。

洛伊澤被傳遞到她手上，這雙手粗糙卻溫暖，帶著蔥花香和陽光曬過棉布的氣息。

一個稚嫩女聲突然在極近處響起：“姥姥，這是誰家的小寶寶呀？好小哦，像個小玩具！”

“這是個小可憐，剛剛被警察叔叔救下來的。”

洛伊澤努力睜大眼睛，眼前是一張近在咫尺的小臉——蘋果臉，大眼睛，扎著兩個小辮子。

她好奇地打量著洛伊澤，忽然皺起鼻子：“姥姥，他好丑哦，連眉毛都沒有！”

“小孩子剛出生都這樣，你剛生下來的時候還皺巴巴的呢，像個小老太婆。”

“我才不信！我小時候肯定比他好看多了！”

這些對話中的某些字眼在洛伊澤腦海中激起漣漪。

“小時候”，“出生”，“好看”本該理解的詞匯，卻又隔著一層阻隔，模糊不清。

接下來的日子像一場朦朧的夢。

洛伊澤被帶到一個陌生房子，那里有溫暖的燈光以及永遠飄著食物香氣的廚房。

那個叫“姥姥”的女人總愛哼著奇怪調子給他洗澡；

叫“劉曉麗”的年輕媽媽雖然糧倉很貧瘠，卻會用溫柔的聲音講故事，哪怕洛伊澤一個字也聽不懂；

而叫“安風”的小女孩則總是圍著他轉，時而好奇地戳戳他的臉，時而因為他弄臟尿布而夸張地捏著鼻子跑開。

“媽媽！洛洛又拉了！”安風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茜茜，你是姐姐，要幫媽媽照顧弟弟啊。”劉曉麗的聲音里帶著笑意。

“我才不要！他老是盯著我看，怪嚇人的！”

洛伊澤確實喜歡盯著安風看。

她的一舉一動都那么鮮活，總會對他做鬼臉，然后跑開，過不了多久，又會偷偷溜回來，把臉湊到離洛伊澤只有幾厘米的地方，小聲說：“看什么看，小笨蛋。”

三個月大的時候，洛伊澤發現自己能發出一些簡單的聲音了。

“啊，啊—”、“哦，哦—”這樣的音節讓他著迷，不斷練習，直到有一天——

“媽～媽～”

這聲音從洛伊澤嘴里冒出來時，連他自己都吃了一驚。

劉曉麗手中的奶瓶“啪”地掉在地上，她沖過來抱起洛伊澤，眼睛里閃著驚喜：“洛洛！你會叫媽媽了！”

洛伊澤被她緊緊摟在懷里，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雪花膏香氣，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從那天起，“媽媽”成了洛伊澤最愛說的詞。

無論高興、難過還是單純想引起注意，都會不停重復。

直到某天劉曉麗揉著太陽穴求饒：“小祖宗，你能不能消停會兒？媽媽耳朵要起繭子了。”

安風對他只會叫媽媽很不滿，也蹲在洛伊澤面前，指著自己鼻尖，一字一頓地說：“姐—姐—！叫姐姐！”

洛伊澤瞅著她認真的小臉，突然咧嘴笑了：“老—婆—”

這詞不知何時儲存在他的大腦里，叫得那叫一個順口。

安風瞬間跳起來大喊：“媽媽！洛洛學壞了！”

劉曉麗和姥姥笑作一團。

安風氣鼓鼓地站在那兒，小辮子都快翹起來：“不許笑，這不好笑！”

姥姥低下頭，笑瞇瞇地說：“茜茜，他喊你‘老婆’，說明他喜歡你嘛。”

“我才不要他喜歡我呢！”安風嘟著嘴，一臉嫌棄。

洛伊澤似乎聽懂了安風的話，咧開嘴笑得更加燦爛，“老婆……”

劉曉麗無奈地抱起洛伊澤，坐到沙發上輕聲說道：“洛洛，你再這么說，姐姐要生氣了。”

洛伊澤眨了眨大眼睛，突然安靜下來，小臉蹭著劉曉麗，軟乎乎地哼唧：“媽…媽…”

這誰頂得住啊！

劉曉麗心都化了，忍不住親他一口：“算了，隨你叫吧！反正你還小，等你長大，姐姐再好好收拾你。”

一旁的安風只感覺天都塌了：“媽媽，你怎么能這么慣著他，我才是你最愛的寶寶！”

“是是是，你是我的大寶貝~”劉曉麗笑著摸摸安風的頭，“但是茜茜，你是姐姐，要多讓著弟弟嘛。”

安風撇撇嘴，小聲嘀咕：“我才不要，他只會喊我‘老婆’，煩死我了。”

看著安風生氣的樣子，洛伊澤笑得更歡了，口水都流到了圍嘴上。

“噫——”安風露出嫌棄的表情，卻還是拿起繡著“洛伊澤”名字的圍嘴給他擦口水，嘴里嘟囔著：“臟死了，小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