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理論選取：市場的社會結構

把“市場當作一種社會結構”，是經濟社會學研究市場的主導理論。但這也來自社會學的核心議題——如何理解結構與行動有效結合的挑戰。挑戰如汪和建提出的，主要基于以下三個方面：

 

首先，認為市場的社會結構理論過度強調社會結構的因素。

其次，忽視行動者的主觀性及其可能的行動策略。

再次，認為社會結構的分析方式是一種靜態的分析工具。

汪和建，2012: 369—371

 

據此，市場社會學的近期發展，另外拓展出了市場的新制度主義理論以及市場制度的社會建構理論等。但我們發現，社會學一直致力于把“社會結構”當作一種分析社會現象工具的同時，基本上對“什么是社會結構”卻一直沒有一個統一的解析，且對“社會結構”一詞的應用都是在功能主義和結構主義文化語義學上被普遍使用的。

基于“什么是社會結構”的理解，我們在究其源、探其意中努力加入社會學當前理論發展的有益見識，把“社會結構”理解為是構成社會元素的組成方式和關系格局。認為，社會結構指向社會構成方式中的三個層面：制度結構、關系結構和建構結構，并且從“個體性的社會秩序”方法論闡明了主體行動者承載以上三個社會結構層面一體化的互構互納關系問題。基于這種理解，我們闡明了：

 

——制度結構：表征的是組成社會的觀念、信仰、價值、符號、期望以及規則等。在這里，制度結構是被行動者（agents）理解為能夠把握彼此的行為且組織起相互之間的一種可確定性的國家政策、制度、規范或某種文化模式等。

——關系結構：表征的是社會的“型構”與“機理”。在這種觀念當中，社會或社會組織被看作是由社會關系自身所組成的，表明的是行動者和他們的行動之間的相互獨立性、因果聯系以及他們所占據社會位置的模式。

——建構結構：這個視角探討的是賦予主體行動者一種具有創造力且有自我反省、自我轉變的能動能力，強調的是行動者根據稟性經驗和產生規范控制的主體行為的實踐能力。在這個意義上理解的建構結構它既是主體行為的中介，又是主體行為的產物。

 

我們把社會結構分解為可操作分析概念的“制度結構、關系結構和建構結構”，是一種對社會學研究進行反思并意欲創建一個統一理論的可能而做出的努力。且通過實證研究，把中國市場經濟發展載體之一的“特定有形市場”看作是一個“社會結構的單元”，并以此有效解析當前中國經驗的市場實踐問題。

致力于將“制度結構”“關系結構”和“建構結構”的分層概念應用于對“市場”的分析，而且認為“建構結構”本身內含有“制度結構”與“關系結構”作為基點的理解，是借助于社會建構論、實踐論和中國傳統哲學對“身心”行為所理解的意義，并接納它們的研究方法對其進行技術上的處理得出的。由此，提出了市場研究的一種社會學綜合理論：“市場的社會結構”。

運用對社會結構的解析，我們就“市場的社會結構”做一分析層面上的界定：

 

——市場的制度結構：市場作為一種社會的經濟組織方式，它是以一種社會建構的制度存在。作為一種制度的市場，其理解方式得益于對“制度的社會建構性”的理解。市場這種組織形式它既是一種正式制度（國家政策、法律與規則的制定等），又是一種在市場中形成的如習慣、風俗、慣例以及行動者嵌入具體社會情境的反應方式等非正式制度。在歷史進程中，市場制度是被行動者各方利益追求與相互影響所建構出來的。

——市場的關系結構：我們認為，經濟社會學對市場的研究不僅是對構成市場本身關系型構中的行動者之間的一種社會網絡分析，同時又要探索市場中社會學關注一些更深層次的主要問題——如市場中的權力關系/威權結構、社會位置/地位、資本資源占有關系以及在這種關系結構中分析市場變遷的動力機制等。

——市場的建構結構：從“行為稟性”出發理解的市場其如何被建構的過程是一種測量市場本體論的維度。行為稟性成為市場社會結構中被定位的結果，是銘刻在特定市場里的行動者身體上的，并塑造著行動者的思考、感覺和行為方式（策略）等。經商稟性和商人存在的形成成為市場中社會結構生產、再生產和轉換的中心，市場的制度、關系結構其虛擬秩序就“具體化”在行動者的經商稟性之中。但同時強調，在方法論上，我們承認“行動與結構是一種互構關系，更是表明了市場的制度結構與關系結構對行動者行動的強影響作用”，于是提出“市場的建構結構”概念，以闡明這種方法論意義上的一種表達。

 

總之，我們認為，市場是在特定的正式與非正式制度建構中，行動者根據經商稟性習得的內生實踐能力所構建的一種有其內部社會性型構關系特征的經濟社會組織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