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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論

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是社會發展的最終目的,也是馬克思主義的最高價值目標。人的發展與社會發展相互依存,相互促進,社會發展創造人的發展的實現條件,終將為人的發展積蓄力量,而人的發展乃是社會實現長遠發展的決定力量。當前,在挑戰和機遇并存的中國,農民是最大的發展主體,是現代化建設的主體力量,農民發展水平是衡量中國人整體發展程度的關鍵指標。因此,“三農”問題的真正解決在于實現和促進農民發展。然而,在城鄉二元分割的現實條件下,當前中國農民的發展狀況令人堪憂,整體發展相對滯后,與其他群體相比差距較大,與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不適應、不協調、不同步,并未達致一種理想的狀態。特別是在我國農村集體經濟體制的制約和影響下,農民群體日益成為迫切需要反哺和扶持的最大弱勢群體,其不和諧、不充分、不自由的狀態不僅是城鄉差別、工農差別中弱勢的一端,而且日益成為中國人發展的瓶頸。基于此,重溫經典導師的豐富人學理論,全面、系統地梳理和研究農民發展問題,并將其置于特定的農村集體經濟體制變遷的歷史維度和背景之中,有助于進一步拓展農民發展研究的理論視閾,進一步明晰制約農民發展的體制因素和農民發展所處的現實困境,進一步建構促進農民發展的體制機制以實現農民的全面發展,從而對“三農”問題的有效解決,中國現代化的真正實現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

一 研究的緣起

“以人為本”是社會主義本質的集中體現,標志著中國現代化進程的健康推進。19世紀德國古典哲學家康德提出,“人是目的,而不僅僅是手段”張艷濤:《馬克思哲學觀》,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8年版,第157頁。,強調的就是人本原則,表述了發展的根本目的是為了人,發展的根本動力必須依靠人,從根本上說,人是發展目的與發展手段的統一,也是創造主體和價值主體的統一。“以人為本”的發展理念的確立,“把人的世界和人的關系還給人自己”《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443頁。,強調把人的價值放到首位,重視人的主體地位。農民是當代中國人發展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和存在特殊意義的部分,“以人為本”在農村的具體體現,就是要以“三農”問題為本,以農民的發展為本。然而,伴隨著農業改革和發展的歷史變遷,特別是農村集體經濟體制的不斷改革創新,農民的發展雖整體上呈現出從傳統向現代、從依附向獨立、從片面向全面的轉型,但無論在歷史上還是現實中,由于受到諸多體制因素的困擾,農民并未獲得充分和自由的發展。因此,如何真正實現“以農民為本”,如何最大限度地滿足農民的需求,如何卓有成效地保障農民的基本權益,如何從束縛農民發展的農村集體經濟體制中解放出來,切實在農村的改革發展中真正體現農民的主體性地位就成為亟待探索的重大課題。

(一)必然性:不懂得農民,就不懂得中國

中國是一個古老的農業文明古國,農民自古以來就是中國最龐大、最特殊、最困難的發展群體,中國農業大國的悠久歷史表明農民在中國占據著特殊重要的地位,昭示著農民發展的民族性、時代性和歷史性。正如著名歷史學家克羅齊所說,“所有的歷史都是當代史”張艷濤:《馬克思哲學觀》,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8年版,第49頁。,所有的過去,并不會跟隨著時間一同消逝,都必定有其現代的延續。由此決定了今天的中國是過去中國之發展,今天的農民是過去農民之延續。在這個意義上而言,一部新中國的發展史,恰是一部農民的發展史。農民是中國歷史推演的主角,農民發展勾勒出中國發展的基本脈絡,若要掌握新中國歷史的全貌,獲得對中國的整體理解和全面認識,必須讀懂農民。

中國在由傳統社會向現代社會轉型的過程中,農民始終是一支不可忽視的依靠力量。“一個國家只有當它的人民是現代人,它的國民從心理和行為上都轉變為現代的人格,它的政治、經濟和文化管理機構中的工作人員都獲得了某種與現代化發展相適應的現代性,這樣的國家才可真正稱之為現代化的國家。”[美] 英格爾斯:《人的現代化》,殷陸君譯,四川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8頁。在中國現代化的歷程中,作為改革開放的創造主體和價值主體,農民理應占據著生產關系變革的主導地位,亦是推動農村生產力發展的核心力量,農民主體性的發揮關乎著農業現代化的向度、深度和廣度。與此同時,農民發展又是中國現代化的重要內容和主要方面,現代化進程中農民思想觀念的與時俱進,社會心理的成熟與穩定,行為方式的沉著篤定與深謀遠慮,勞動方式的現代與先進,生產技術的變革與創新等,都深深地影響和牽絆著現代化進程的實現。因此,農民發展從根本上決定了中國現代化進程的程度和方向。農業現代化、農村現代化,乃至中國真正意義上現代化的根本在于農民獲得發展,實現農民的現代化,這是基于對農民的深厚感情和現代化實現的理性分析而得出的客觀結論。而“善待”農民是“懂得”和“理解”農民之根本,作為中國農村改革之父的杜潤生,他提出“兩個‘善待’,一個是要善待農民。不善待農民,國家就不會長治久安。一個是要善待自然、保護生態環境。農民和生態是犧牲最大的,善待農民、善待環境,年輕人要有歷史責任感”。杜潤生:《杜潤生自述:中國農村體制變革重大決策紀實》,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200頁。因此,農民發展是立國之本,發展農民乃是強國之基。

(二)緊迫性:農民發展是中國發展面臨的最大難題

“由于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的雙重壓迫……中國的廣大人民,尤其是農民,日益貧困化以致大批地破產,他們過著饑寒交迫和毫無政治權利的生活。”《毛澤東選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631頁。“中國有百分之八十的人口在農村。中國社會是不是安定,中國經濟能不能發展,首先要看農村能不能發展,農民生活是不是好起來。”《鄧小平文選》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77頁。剛跨入2000年,基于對農村的深刻理解、對農業的深切體會、對農民的深厚感情,“中國最著名的鄉黨委書記”李昌平上書總理,“農民真苦,農村真窮,農業真危險”,凸顯出新世紀以來破解中國“三農”問題的日益緊迫。“從我國的未來發展看,實現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宏偉目標,最繁重、最艱巨的任務在農村,沒有農民的小康就沒有全國人民的小康,沒有農村的現代化就沒有國家的現代化。”《十六大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上),中共中央文獻出版社2005年版,第113頁。鑒于此,只有解決占人口絕大多數的農民問題,才能獲得促進中國發展的持續動力。

事實上,隨著農村基本經營制度的改革和農村集體經濟體制的變化,農民的負擔雖然大大減輕,但仍然面臨著許多的發展難題和困境,發展極不平衡且相對滯后,已“淪為”我國最大的弱勢群體。這種“弱勢”主要表現為,2013年我國城鄉居民收入差距仍保持在3倍以上,城鄉居民兩極收入更是相差20余倍,已達結構失衡程度《社科院藍皮書:城鄉居民兩極收入差20余倍》,《京華時報》, 2013年12月27日。;按照家庭人均純收入的2300元/年的扶貧標準,至今仍有1.28億的農村貧困人口在生存底線上掙扎《扶貧標準提高惠及上億人》,《中國青年報》, 2012年6月24日。;現行社會保障制度對農民群體的“選擇性”關注和“碎片化”保護,導致其一直處于有失公平的低水平生活狀態。“辛辛苦苦三百天,汗水灑盡承包田;畝產千斤收成好,年終結算虧本錢”《李昌平上書總理5年后的監利縣:鄉村債務成難題》,新浪網,http://news.sina.com.cn/c/2005-08-23/09537570531.shtml, 2005年8月23日。,這形象地描述了當前農民群體不容樂觀的生存狀況。嚴峻的事實提醒我們,當前,在我國進入了以城市社會為主的新成長階段的背景下,農民的發展是標識中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關鍵指標,也是制約中國人整體發展程度與層次的“短板”。因此,農民發展至關重要,發展農民迫在眉睫。

(三)現實性:農民發展需要多元立體反思,尋求體制性的合理解決

“一切人,或至少是一個國家的一切公民,或一個社會的一切成員,都應當有平等的政治地位和社會地位。”《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142—143頁。處于社會主義初級發展階段的中國,“平等應當不僅是表面的,不僅在國家的領域中實行,它還應當是實際的,還應當在社會的、經濟的領域中實行”。《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9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12頁。一個充滿活力和創造力的社會,應該保證每一個人都享有均等的發展機會,獲得均等的參與權利,實現均等的發展目標,因此,努力實現社會主義的公平正義,構建平等和諧的發展氛圍,是社會主義社會的題中應有之意。

當前我國仍然存在著工農差別、城鄉差別事實上的不平等,仍然無法完全消滅一切社會成員之間的差別。而農民是城鄉差別、工農差別中弱勢的一端,是中國人發展的瓶頸。重溫和理解經典導師的深刻理論,對比當下中國的國情和中國人的發展狀況,筆者形成一種強烈而篤定的意識,“理論研究應以解決現實問題為目的”,如何讓“弱勢”的農民享有平等的權利、獲得公平的地位,實現充分的發展,這是社會主義國家的本質要求和歷史使命,也是有待我們去進一步挖掘和探索的重要內容。與此同時,“理論研究應以現實經驗為出發點”,必須識民情,接地氣,于是筆者先后赴江蘇省江陰市華西村、陜西省楊凌現代農業示范區、河南省臨潁縣南街村、安徽省鳳陽縣小崗村、山西省太原市小店區親賢村和許西村、呂梁市白文鎮南街村、昔陽縣大寨村等地進行實地調研。當近距離觀察和體驗今日農民的生產生活之時,一種最深沉而又最痛苦的感情始終淤積于內心,久久未曾逝去,在思維的最深處,總有個聲音在反復地提醒自己:農民呼喚我們,農民需要我們。特別是那些被稱為中國“病灶”和“傷疤”的普通農村,發展滯后、發展無助的農民群體更加需要我們。正是偉大導師的經典理論啟發我,真實多彩的農村現實引領我,農民迫切發展的需求激勵我,以實現農民的真正發展為己任,勤奮思考,俯身躬耕,梳理中國農村改革的歷程,反思農村集體經濟體制改革的成敗,探求蘊含于其中的本質和規律,思索農村集體經濟與農民發展的趨勢與未來,以期對農民發展問題多元立體求解,尋求體制的合理性安排。唯有如此,才能夠舒緩內心的憂慮和掙扎,獲得心靈的寧靜與安守,真正體現研究的價值和責任。

二 研究的意義

農民為新中國作出了巨大貢獻和犧牲,是中國農村經濟改革的先行者和推動者,農民發展是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也是社會主義的題中之意。農村集體經濟體制的合理安排和有效運作,不僅是提高農民、發展農民的動力源泉,而且也是提升農民、解放農民的治本之策。研究農村集體經濟體制歷史變遷中的農民發展,旨在從理論上進一步豐富馬克思主義的人學理論,拓展“三農”問題的研究思路,為實踐中進一步完善農民發展的體制機制提供支持,這將為促進中國的農民發展發揮積極作用,并為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提供強大而持續的物質力量。

(一)理論意義

1.深化學界對“三農”問題的研究

近年來,國內學術界對“三農”問題的研究日趨細化和具體化,總體而言,對農村集體經濟的研究廣泛而深入,一批重新審視和評價農村集體經濟發展的作用、地位和意義的論文、著作相繼發表,成果相對較多;對農民發展問題的研究則相對薄弱,成果相對較少;而從農村集體經濟體制與農民發展關系的視角進行的研究則更少。農村集體經濟是我國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城鄉居民實現共同富裕的重要途徑。改革開放以來,農村集體經濟的理論與實踐遭到嚴重“忽視”,農村集體經濟在國民經濟中的比重、地位和作用不斷下降,日益成為效率低下、產權模糊等問題滋生的“溫床”,甚而成為多方“指責”和“詰難”的對象。對于今日農村集體經濟成為“眾矢之的”的根本原因,應從宏觀的歷史性和微觀的現實性全面著手予以客觀分析和切實把握,既要有客觀的、深遠的歷史性視野,從“三農”內部尋找其發展薄弱的歷史因素,也要有整體的、聯系的微觀現實性,從“三農”之外挖掘導致其發展緩慢的現實原因,既要注重農村集體經濟與農民發展之間的內在關聯性,也要注意影響農村集體經濟與農民發展關系的外部制度性因素。本書嘗試在現有研究的基礎上,以農村集體經濟體制變遷中的農民發展為主線,綜合運用多種研究方法,系統總結和挖掘農村集體經濟體制演變中對農民發展的影響,以深化對歷史變遷中農村集體經濟體制影響和制約下農民發展狀況的認識。

2.拓展科學社會主義的微觀研究領域

作為社會主義經濟制度的必要組成部分,農村集體經濟既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重要根基,也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根本保證。改革開放前后農村集體經濟體制的歷史變遷是社會主義實踐探索中的重要內容,這不單是一個經濟問題,一個歷史問題,更主要的是一個政治問題。它關系到“以農民為本”的價值實現和價值認同,關系到中國城鄉一體化發展的全局,關系到社會主義中國共同富裕目標和方向的堅守。農民發展是現階段人的全面發展中的重要部分,是當代中國人的發展核心。農村集體經濟與農民發展唇齒相依,相互作用,須臾不能分離。農民是維系農村集體經濟發展活力與創造力的智慧源泉,是促進農村集體經濟體制變遷的重要依靠力量,農民發展是實現農村集體經濟體制演變的主體和關鍵。社會主義制度對于人的全面發展的意義在農村集中體現為農村集體經濟與農民全面發展的關系,有鑒于此,深刻把握農村集體經濟體制影響下的農民發展狀況,重點挖掘二者之間的互動規律,有助于進一步深化和豐富科學社會主義的理論和實踐。

3.細化和具體化“以人為本”的理論研究

在“以農立國”的中國現代化發展進程中,農民以其數量的龐大性、生存的貧困性和發展的滯后性,而與國家的命運緊密相連,甚至可以毫不夸張地說,中國的轉型有賴于農民的轉型,農民的命運決定國家的命運。“以人為本”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標簽,人是發展的創造主體和價值主體,保持社會活力,實現社會進步的根本價值取向在于人的發展,由此決定了社會主義的根本任務是為致力于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就農民群體而言,“以人為本”的核心就是“以農民為本”,以農民的生存為本,以農民的發展為本,以農民的進步為本。然而,作為中國社會結構的核心和主體,長久以來數量上占據多數的農民,其發展一直處于相對滯后和弱勢的境地,因此,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宏偉目標實現中,農民的發展程度、發展水平是至關重要的衡量指標和價值尺度,也是制約中國現代化轉型的短板。當前,在農村集體經濟體制發展變遷過程中,堅持以人的發展為中心其根本就是以農民的發展為中心,這是現階段堅持和落實“以人為本”的首要內容。

(二)實踐意義

1.為破解“三農”問題提供新的思路

農業、農村、農民是“三位一體”的概念,三者之間形成了一種緊密相連、唇齒相依的整體關系,其中任何一個問題的徹底解決,都依賴于另外兩者的有效互動。“三農”問題自20世紀90年代明確為一個受到高度關注的特定理論研究對象之后,更成為全黨工作的“重中之重”。近年來,隨著“三農”問題的日益凸顯,人們越來越深刻地認識到這一問題的敏感性、重要性和歷史性。“天地之間,莫貴于人”《深入學習習近平總書記重要講話精神:人民日報重要文章選》,人民出版社2014年版,第11頁。,“世間一切事物中,人是第一個可寶貴的”《毛澤東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512頁。。中國是農業大國,也是農民大國。無論在共和國波瀾壯闊的恢弘歷史中,還是在新中國敢為天下先的改革創新中,憨厚、樸實的農民一直默默地無私奉獻和熱忱付出。但不可否認的是,與其他群體相比,農民自身的局限性和狹隘性,始終是這個群體難以擺脫的身份標簽,由此決定了其在現代化進程中的困頓和滯后。因自身知識、素質、能力等因素的限制,導致其局限的視野和狹隘的思維方式跟不上農業現代化的步伐;其“勢單力薄”的家庭經營和分散的小農生產方式也不適應激烈的市場競爭;其受到諸多體制的束縛,身份的“不明晰”、待遇的“被歧視”、福利的“碎片化”等,不僅發展機會缺乏,而且一直處于發展的弱勢。雖然改革開放以來的一系列政策和措施致力于破解“三農”問題,特別是以新型城鎮化為核心的城鄉一體化設計帶動和改變了農民的處境,但農民發展問題的解決并非匆忙的一蹴而就,而需踏實的朝夕之功。因此,“三農”的核心是農民問題,農民問題是中國問題的投射和縮影陳廷一:《天地良心:萬里在安徽》,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第53頁。,而農民問題的本質是發展問題。本書以農村集體經濟體制歷史變遷為切入點,對農村集體經濟產生的深遠歷史背景予以全面考察,對不同體制下的農民發展狀況進行評析,以期為當下破解“三農”問題提供新的參考和依據。

2.為探尋農村集體經濟新的實現形式提供理論借鑒

中國的主體是農村,中國人的主體是農民。農業興,則百業興;農民富,則國家富;農村穩定,則天下穩定。正如亨廷頓所強調的:“在現代政治中,農村扮演著關鍵性的鐘擺角色,得農村者得天下。”[美] 塞繆爾·P.亨廷頓:《變化社會中的政治秩序》,王冠華等譯,上海三聯書店1989年版,第267頁。當前,人的發展即農民發展是破解“三農”問題的關鍵,而帶動和促進農民發展的農村集體經濟又不可或缺。研究農村集體經濟在不同歷史時期的實現形式、關注其產生原因、運行狀況及體制變遷的原因,有助于全面地看待農村經濟發展過程中存在的問題,有助于制定適應農村現實需求、滿足農民真實需要及促進農民未來發展的政策。事實證明,當前農民發展程度較高和較好的群體,雖然在具體的發展思路、發展路徑、發展依托資源等方面存在著迥然不同的差異,但透過紛繁復雜的不同農民獲得發展的表面現象,可以發現基于農民群眾發展智慧和發展源泉的農村集體經濟體制實現形式的不斷創新和探索,是有效克服小農生產方式的固有缺陷,實現以規模化、產業化經營為特征的現代農業發展的根本。故而,改善農民的生存和生活條件,促進農民的發展,就必須依托于農村集體經濟新的實現形式的帶動和創新。這對于促進農村經濟社會健康發展、加速中國現代化進程、構建社會主義和諧農村,具有重要意義。

3.為促進農民全面發展提供路徑選擇

“只有在共同體中,個人才能獲得全面發展其才能的手段,也就是說,只有在共同體中才可能有個人自由。”① 對個體農民而言,農村集體經濟是有效集合、組織團體和經濟共同體,不僅能夠整合農民發展的個體意愿,表達農民渴望發展和急需發展的價值訴求,而且能夠將這種意愿和訴求通過個體農民有效地規模化、組織化、集團化,以提高勞動協作程度和增強勞動合作效果的形式順利地得以表達、實施,可見,農村集體經濟本身蘊含著促進農民發展的內在訴求,凝結著“以農民為本”的核心價值,將實現和促進農民發展放在經濟發展的首位,致力于構建有利于農民發展的平等、公平、公正的體制環境,為個體爭取更多的主體自由,促進農民個體的全面發展。反過來,對農村集體經濟而言,農民個體是推動農村經濟發展的智慧源泉、主體力量和創新動力,沒有個體農民無限的智慧和力量的支撐,缺乏農民個體意愿的有效表達和價值訴求的順利實施,農村集體經濟也難以獲得發展。基于此,探討農村集體經濟理論,總結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農村集體經濟發展的經驗教訓,提出有針對性的政策建議,對農村集體經濟帶動下的農民發展問題進行研究和探討,將為大力促進農民發展發揮積極作用,并為探尋促進農民全面發展方面提供有價值的思路和建議。

三 國內外研究現狀

(一)關于農村集體經濟體制變遷的研究

國外并無典型的農村集體經濟,因此并不存在關于農村集體經濟的專門研究,眾多學者從不同的學科角度出發,側重于對中國特定歷史時期的分析和描述,即合作化、人民公社化時期的中國農業、農村和農民,這是研究農村集體經濟和農民發展最為豐富的直接史料。但國外關于集體行動的解釋、農民專業合作經濟組織的研究,卻為農村集體經濟的發展提供了專業的理論借鑒。

1.關于集體經濟效率和集體行動的解釋

以激勵政策和集體效率為核心的整體激勵機制的構建,是阿瑪蒂亞·森(Amartya Sen)首要關注的焦點。他早期對農場工人的勞動積極性和勞動效率進行了實踐探索,強調外部因素諸如榨取性的外部環境、嚴格的層級管理、公平均等的分配方式等會引起內部的激勵問題,因此,如果能夠排除這些外部因素的干擾,特別是能夠消除阿瑪蒂亞·森所倡導和提出的關鍵因素,即影響勞動效率的外部負激勵(anti-in-centive),則合作農場與個體農場中工人的勞動積極性孰高孰低,也未有定論,甚至合作社中的勞動激勵可能會更高。這種實踐論證為農村集體經濟體制的調整指明了方向,特別是對影響集體經濟勞動效率的激勵政策作出合理的選擇與有效的制度安排。而“集體行動”理論的倡導者和提出者,美國的曼瑟爾·奧爾森(Mancur Olson)側重于從維護和保障集體組織及集團成員的合理利益出發,他認為,“組織的實質之一就是它提供了不可分的普遍的利益”[美] 曼瑟爾·奧爾森:《集體行動的邏輯》,上海三聯書店、上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13頁。,“集體行動”不僅應該存在,而且必須存在,其行動的邏輯根源在于,為保護和增進集團內密不可分的個體利益而必須采取的影響政府政策制定的一定范圍內的行動。而評判“集體行動”是否有效,則主要依賴于集體組織的有效性,即在“集體行動”中,必須有一個切實代表集團內成員利益的良好組織。奧爾森認為,“集體行動”的存在,不是為增進純粹的個人利益,而是為實現某些必不可少的,經由個人行為方式無法單獨增進,必須通過有組織的集體行動和集團行為才能實現的超越個體利益的集團利益,這可分為相容性(inclusive)和排他性(exclusive)兩類,無論是相容性的利益還是排他性的利益,區分二者的基本標準主要是看利益主體在追求個人利益時的包容性和排他性。一般而言,包容性越強,利益相容度越高,集體的共同利益更易于實現。當然,曼瑟爾·奧爾森早已認識到,“集體行動”的現實復雜性遠遠超過嚴密的理論預設分析,即在利益相容度和包容性都極強的情況下,仍然無法杜絕和避免“三個和尚沒水喝”的“囚徒困境”。對此,奧爾森強調必須通過“有選擇的激勵”(selective incentives)實現對其成員的“獎懲分明”,這包括積極的、正面的和消極的、反面的兩種,即鼓勵、誘導或懲罰、強制手段,即便如此,因為現實集團的規模性和復雜性問題的存在,也不能對這種激勵手段報以過高期望。綜上所述,奧爾森的理論對于如何在農村集體經濟組織中構建有效的激勵機制盡量排除負激勵,以形成對農民個體的正激勵,如何保障農村集體經濟組織中個體農民的利益等方面,均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2.關于農村合作經濟組織的研究

西方發達國家合作經濟的發展,特別是農村合作經濟組織的發展規模較大,利益聯結緊密,發展相對成熟,這與悠久的農村合作經濟組織發展歷史密切相關。故而,相對豐富的實踐經驗積累已形成立體式的研究成果,既包含基礎理論、發展現狀、存在問題、未來趨勢與走向的微觀研究,也包括國際性和區域性的合作經濟組織宏觀研究,國家間與地區間的對比分析。這些具有重要參考價值的成果將有助于推動我國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的完善。

(1)農村合作經濟組織研究的分期推進。農村合作經濟組織的早期關注,大多聚焦于改善農民在激烈市場競爭中的弱勢地位,認為農村合作經濟組織不僅具有增強個體農民力量、提高農民收入的優勢,而且發揮著促進市場主體提高效率的競爭作用,從而實現整體市場效率提升的目標。在此意義上而言,早期的農村合作經濟組織研究,將合作社定位于“社會公共品”角色,主要負責調節市場經濟效率、充當市場競爭標尺,因此,應鼓勵其成長和發展,特別是加大政府的支持力度。農村合作經濟組織的專業性推進是在20世紀40年代之后,主要歸功于經濟學家對合作經濟的關注和對農業合作經濟理論的推動。在這一階段,不僅合作經濟獲得了社會科學理論中獨立學科研究的地位,而且眾多的經濟學模型延伸至合作社的理論研究中,自此,農村合作經濟組織不僅作為垂直一體化的組織形式,而且作為一個獨立的企業,由此形成合作經濟組織的兩種模式。Sexton RJ. Imperfect Competition in Agricultural Markets and the Role of Cooperatives: A Spatial Analysis. American Journal of Agricultural Economics, 1990, 72(3): 709—720.20世紀90年代以來,農村合作社的研究取得了新的進展,首先,延伸了應把合作社作為一個企業的理解Albaek S, Sehultz C. On the Relative Advantage of Cooperatives. Economic Letters, 1998,(59): 397—401.;其次,深化了應把合作社發展成為一種聯盟的觀點,凸顯其最大化群體聯結的效用。因此,國外農村合作經濟組織的階段性認識有益于我國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的理論和實踐發展。

(2)農村合作經濟組織的分類。第一類是專業性合作經濟組織,主要存在于歐美發達國家,這種類型的組織在合作理念、聯結方式、組織決策、運營管理、利益相關度等方面發展比較完備,也較為成熟。如美國合作社的發展已日臻發達和成熟,不僅規模是世界上最大的,而且體現了多方利益的組織原則。法國、德國是歐洲的農業大國,作為農業社會化服務的核心,法國、德國的合作社承擔了農業生產的主要任務,為農民提供全方位的服務,已形成網絡型的聯盟體系,規模大是其最主要特點。第二類是社區性合作經濟組織,主要以東亞和發展中國家或地區為代表。如作為日本最大的農事組合法人,日本山岸主義社會實顯地是研究社會主義農村集體經濟時必須關注的資本主義制度框架內的一種集體經濟的有效實現形式,它在具體的運營機制、組織形式、社會理念等方面的特色,值得我國深思和借鑒。

(3)農村合作經濟組織的發展經驗。國外農村合作經濟組織理論和實踐經驗都較為豐碩,總結各國發展經驗所形成的基本共識,其主要觀點為:首先,厘清政府的角色和定位,注重政策的引導和服務,如政府的推動是日本農協發展的動力,為其提供大量的資金來源,日本農協并非是完全脫離于政府的獨立存在,而是有較強的政府依賴性;其次,處理好政府和農村合作經濟組織的關系,要立足于農村的自有資源,在政策傾斜、資金來源、金融信貸等予以全面支持。

國內理論界對農村集體經濟和農村集體經濟體制的研究內容較多,并體現出一定的理論價值和應用價值,學術成果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

1.關于農村集體經濟體制變遷的相關研究

(1)農村集體經濟體制的變遷。對于我國農村集體經濟體制變遷的研究,特別是對體制變遷分期研究的成果較為豐富,這一豐碩的研究體系,主要體現為三個層次:第一,新中國成立以來黨中央對中國歷史所形成的歷次決議、重要文獻和史料匯編等,如中共中央《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對新中國成立后中國共產黨如何和怎樣領導廣大農民走上了一條獨具特色的社會主義改造道路,堅持何種改造的基本原則和采取怎樣的改造形式等,均已作出了客觀的歷史評價《〈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注釋本》,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17頁。,這是梳理我國農村集體經濟體制變遷中必須堅守的理論準則。第二,黨和國家領導人的理論著述和講話精神,名人自傳、年譜和回憶錄等,如《毛澤東選集》《鄧小平文選》等“窺一斑可見全貌”,從微觀視角挖掘和探討土地改革時期、合作化時期和人民公社化時期,黨和國家主要領導人對農村集體經濟體制變遷從初級形式轉到高級形式的基本思路和歷史考量,“一大二公”的人民公社體制形成的基本背景和最終解體的歷史命運《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7冊,中央文獻出版社1993年版,第211頁。,以及改革開放后基于農村集體經濟可持續發展思路而進行的體制新發展與新探索。第三,不同學者對農村集體經濟體制變遷的分期研究和學理分析,這些獨具特色的學者研究,選取不同的研究視角,注重農村集體經濟體制變遷軌跡的探索與分析,由此奠定了體制演變的研究基礎。如趙光元、張文兵、張德元認為,從家庭經營制、合作制、人民公社制到統分結合雙層經營制的演變過程,就是我國農村基本經營制度的逐步確立過程。其中,強制性變遷過程和誘致性變遷因素相互交織,相互疊加。他們通過深入的考察,認為1978年以前的體制轉換是“由分到合”的“強制合作”過程;而1978年以后的體制演化則是兼顧統分、以市場化為取向。從歷史和邏輯的角度,理解和把握其中的變遷軌跡及各種形式之間的轉換關聯,將有助于進一步穩定和完善中國農村基本經營制度。趙光元、張文兵、張德元:《中國農村基本經營制度的歷史與邏輯——從家庭經營制、合作制、人民公社制到統分結合雙層經營制的變遷軌跡與轉換關聯》,《學術界》, 2011年第4期。閆景鉑認為,我國農村集體經濟形式的歷史變遷主要呈現為四個時期,即合作化時期、人民公社時期、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時期和改革創新時期,與此相對應,我國農村集體經濟的實現形式也大致經歷了四種類型,即個人所有、集體經營,集體所有、集體經營,集體所有、家庭經營和集體所有、多種經營,不同的實現形式適應于不同的歷史背景,當前,如何因地制宜地創新我國農村集體經濟的有效實現形式,其任務日益迫切。閆景鉑:《農村集體經濟該何去何從》,《中國鄉村發現》, 2008年第3期。麻渝生、蘇衛認為,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的產生可以追溯至20世紀50年代,具體分為形成期、調整期、停滯期、改革期和穩定期五個時期。其一,形成期。隨著農業合作化運動的開展,合作形式的不斷升級,土地產權實現了從個體私有到集體公有的歷史性轉變。其二,調整期。20世紀50年代末的人民公社化與“大躍進”運動結伴而生,不僅超越了生產力發展水平,違背了經濟發展基本規律,致使國民經濟遭受嚴重破壞,而且更為重要的是挫傷了農民的生產熱情。雖然在此期間針對人民公社體制的弊端進行過多次調整,并最終確立了“三級所有、隊為基礎”的農村集體經濟體制格局,但這種調整終究是對人民公社制度的一種不徹底的改革。“包產到戶”也曾被部分地區的農民實行,但還是未得到體制的徹底確立并承認。其三,停滯期。伴隨著共和國歷史進入“文化大革命”的十年,“一大二公三純”的農村集體所有制經濟,與人民公社時期的農村集體經濟體制并無二致,只是得到了繼續強化。其四,改革期。改革開放以來,基于農民意愿的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實現了巨大的農村經濟體制變革。其五,穩定期。進入20世紀90年代,國家對于農戶耕地承包期幾次延長,以穩定農戶的承包經營自主權,基于此,農村集體經濟體制的調整方向主要是圍繞土地產權,加快市場化經營改革步伐。麻渝生、蘇衛:《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的演變、問題及對策》,《中共成都市委黨校學報》, 2008年第6期。王樹春教授在《中國農村集體經濟制度變遷的歷史及其趨勢》一文中,則以改革開放為歷史分節點,提出農村集體經濟體制演變的不同時期。首先,改革前農業集體所有制經濟的制度演變。一是20世紀50年代的形成期;二是20世紀60年代初到“文化大革命”開始時的調整期;三是“文化大革命”十年的停滯期。其次,改革以來農業集體所有制經濟的制度變遷。一是20世紀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高度集中、統一經營、統一勞動、集中分配的農村集體經濟體制被打破,新的體制形式得以確立并鞏固;二是20世紀90年代,農村集體經濟體制在新的耕地承包政策影響下,進行因地制宜的創新。王樹春:《中國農村集體經濟制度變遷的歷史及其趨勢》,《天津商學院學報》, 2003年第1期。而董亞珍認為,我國農村集體經濟的發展歷程,在新中國成立以來的半個多世紀里,總體上可以分為兩個階段,即人民公社下的農村合作化時期(20世紀50年代初至1978年)和改革開放后的經濟要素合作時期(1978年以來)。董亞珍:《我國農村集體經濟發展的歷程回顧與展望》,《經濟縱橫》, 2008年第8期。這些體制變遷的不同劃分為本課題的完成提供了多種研究思路。

(2)農村集體經濟體制變遷的原因探討。在《當代浙北鄉村的社會文化變遷》一書中,曹錦清、張樂天、陳中亞提出“自上而下的政策導入是鄉村變化的主因。雖然實際變化過程受到傳統的制約,但不同時期的政策導入使鄉村的生產組織形式、規模及行政區劃幾經變化”曹錦清、張樂天、陳中亞:《當代浙北鄉村的社會文化變遷》,上海遠東出版社2001年版,第3頁。。其中,張樂天試圖分析和挖掘我國農業集體化的獨特性,把握和探尋農業集體化的內在肇因,他曾深刻地指出,“土地所有制及生產組織的變更并沒有導致總產量的減少,但增加也極其有限”同上書,第52頁。。政策導入會引致權力高度集中的社會,特別是下層社會發生變遷;共產主義的美好愿景激發了農民的內在意愿和勞動熱情,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想象促使農民“心甘情愿”地接受合作化。吳毅、吳帆認為,新中國成立后特別是20世紀50年代以來,黨領導的農村社會實踐,自土地改革之后形成了一個邏輯自洽的完整體系,農村集體經濟體制從低級到高級的轉化,實質上是系列性的社會變遷。吳毅、吳帆:《結構化選擇:中國農業合作化運動的再思考》,《開放時代》, 2011年第4期。林毅夫曾對制度變遷的復雜過程及內在機理進行過深入的剖析,他認為,利益分配是制度變遷的核心和動因,二者如影隨形,緊密相關。制度變遷的實質,涉及權利與利益的轉移的再分配,關涉到權利的重新界定,經濟利益的重新分割與新的分配格局的重新形成等,其中,誘致性和強制性是制度變遷的兩種典型。黃少安、劉海英:《制度變遷的強制性與誘致性》,《經濟學動態》, 1996年第4期。而劉兵對改革開放以來農村經濟社會變遷的研究,直接以林毅夫先生的制度變遷理論為依據,他認為,緊密結合農村經濟改革實踐,自下而上的、以農民為主的、自發的誘致性制度變遷是引致自上而下的、以政府為主的、強制性的制度變遷的主要因素,因此,誘致性的制度變遷不僅是對原有農村經濟體制缺陷的有效彌補,而且其不同形式從根本上決定了我國農村集體經濟體制模式的差異性選擇。劉兵:《誘致性制度變遷下的農村經濟發展與農村致富帶頭人》,《商業研究》, 2004年第8期。

2.關于農村集體經濟的相關研究

(1)農村集體經濟的概念界定。究竟什么是農村集體經濟?目前學界并沒有對此作出權威定義。截至2015年3月初,以“農村集體經濟”在中國知網上進行全文搜索,可搜集到142536篇相關文獻,以“農村集體經濟”為“篇名”可搜集文獻2000篇,以“農村集體經濟”為“主題”可搜集文獻4336篇。無論是對“農村集體經濟”歷史變遷中的不同體制的分析,還是對現實中“農村集體經濟”體制調整下的不同實現形式的探討,研究數量之多,論述內容之廣,都明確表明“農村集體經濟”本身不僅是學界關注的理論熱點和政府政策調整的重點,也是基層實踐中的難點。

無論是專門研究中國農村經濟制度和基本經營制度的著作,還是在權威刊物和非權威雜志上發表的相關文章,對農村集體經濟的內涵雖都有所論及,但觀點不一。這些沒有統一明確的“農村集體經濟”內涵,有的從所有制角度出發,有的從合作制角度出發,有的將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直接定義為勞動者以勞動聯合和資本聯合為主的經濟組織。如1999年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明確規定,勞動群眾集體所有制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經濟制度,毋庸諱言,如果“動搖”和“放棄”了農村集體經濟的根本性地位,實質上就是從經濟基礎上“瓦解”了社會主義,“放棄”了社會主義的價值取向。1982年憲法擴大和明確了農村集體經濟組織內勞動者的自營范圍,這是法律賦予農村集體經濟勞動者的權利。聊城大學世界共產主義運動研究所的魏憲朝和于學強則認為:農村集體經濟指的是區域性農村勞動群眾共同占有生產資料的一種公有制形式;在堅持統分結合的雙層經營體制和自愿互利的組織原則下,農村集體經濟是基本生產資料共有或按股份所有,以一定程度的合作經營為基礎,分配更為靈活的所有制經濟。魏憲朝、于學強:《發展我國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的幾點思考》,《當代世界與社會主義》, 2008年第5期。武漢大學的王德祥教授在《農村集體經濟實現形式問題探討》一文中認為,農村集體經濟是生產資料由農村地區部分勞動者共同所有的公有制經濟。王德祥、李建軍:《農村集體經濟實現形式問題探討》,《農村經濟》, 2010年第1期。西北政法大學的韓松研究員在《論農村集體經濟內涵的法律界定》一文中強調,農村集體經濟內涵界定的根本,即農村社區組織財產集體成員所有,通過多種經營方式實現價值增值,強調以集體公共服務、公平分配等實現集體成員利益。韓松:《論農村集體經濟內涵的法律界定》,《暨南學報》, 2011年第5期。依據資本、治理結構與分配制度等要素,在區分改革以來集體經濟與合作經濟模式的基礎上,程恩富將其歸納為四種類型,而目前的村級集體經濟是他所強調的完全或純粹意義上的集體經濟。張全景等:《新集體經濟策論》,集體經濟網,http://www.jtjj.org/article/article.php?articleid=20564, 2014年12月30日。而趙宇霞教授從所有權角度出發,認為在土地等主要生產資料出現“兩權分離”后,擁有對農村生產資料的所有權成為農村集體經濟的本質特征。趙宇霞:《論農村集體經濟與農民發展的良性互動》,《毛澤東鄧小平理論研究》, 2012年第6期。她對“農村集體經濟”的法律內涵作出了進一步的闡釋和準確界定,認為農村集體經濟的內涵極為豐富,必須結合農村集體經濟發展的歷程才能夠得到合理的說明。趙宇霞、褚爾康:《對我國農村集體經濟法律規范的思考》,《毛澤東鄧小平理論研究》, 2014年第5期。王景新教授對農村集體經濟的內涵界定,不僅立足于現實的、豐富的調研樣本,而且也側重于從集體所有制的實現形式進行概括。王景新等:《集體經濟村莊》,《開放時代》, 2015年第1期。

時至今日,學界和理論界并未對“農村集體經濟”的外延形成一致的共識,有些強調農村集體經濟與合作經濟的不可分割,因此,涉及集體經濟組織與合作經濟組織的關系,甚至認為合作經濟就是農村集體經濟的一種形式,且認為以合作為基礎的其他經濟形式也是農村集體經濟的具體表現,比如許滌新在編撰和解釋集體經濟的概念時,就強調集體經濟是包括以合作為基礎的各種類型的合作組織,如農業生產合作社、合作商店等;而宋圭武的農村集體經濟觀點,也強調與合作經濟的關系,他認為,我國農村所謂的集體所有制經濟實質是一種村社所有制經濟和合作經濟的混合,這里的村社所有制經濟既不是集體經濟,也不是合作經濟,而是一種獨立的經濟形態,而集體所有制經濟本質應屬于合作經濟的范疇;宋圭武:《農村集體所有制經濟實質及農村合作經濟發展探討》,中國鄉村發現網,ht-tp://www.zgxcfx.com/Article/23349.html, 2010年12月3日。復旦大學經濟系的洪遠朋教授在《合作經濟的理論與實踐》一書中指出:合作經濟與集體經濟有很大差異,并從建立方式、生產資料所有權和受益權、經濟原則和特性、風險承擔與成員關系等四個方面論述了二者的差異。洪遠朋:《合作經濟的理論與實踐》,復旦大學出版社1996年版,第171頁。目前,更多的探討聚焦于新型農村集體經濟,它是指以村民為服務對象,以規模經濟為特征,滿足成員共同經濟需求的合作經濟。如《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中的農民發展》一文中,對新型農村集體經濟進行了具體論述,具體表現為兩個層面的含義,即與傳統農村集體經濟相對而言的,并脫胎于傳統農村集體經濟中的新型經濟形式;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展要求相適應的,并滿足廣大農民自身發展需求的合作經濟組織。翟新花、趙宇霞:《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中的農民發展》,《理論探索》, 2012年第4期。

(2)農村集體經濟有效實現形式探究。近年來,農村集體經濟的發展和探索多聚焦于所有制實現形式的創新,因此,農村集體經濟能否實現發展,怎樣實現發展的關鍵就在于有效實現形式的帶動,這是學界形成農村集體經濟研究難得的基本共識。但在具體實現形式的探索和挖掘上,因研究的樣本村莊不一、關注的視角不同、分析的方法多樣,因而形成的有效實現成果較為豐碩。第一,農村集體經濟有效實現形式的內涵界定。有效實現形式即農村集體經濟中所有制的外在表現,如王景新教授首次正式提出這一概念,其本質上涉及以保護農民合法利益為基礎的,集體經濟實力提升、集體成員收入增加等一系列制度安排。王景新:《農村集體所有制有效實現形式:理論與現狀》,《光明日報》, 2015年1月17日。第二,農村集體經濟有效實現形式的具體探索。學界的成果多集中于此,有從經營形式進行的探索,也有從各地的多種發展模式進行概括,如王德祥、李建軍認為,雖然各地類型不盡相同,但“公司+農戶”的聯合體、農民專業合作社、社區股份合作制以及以此為基礎的復合形式等,實踐中都不同程度地有所涉及。王德祥、李建軍:《農村集體經濟實現形式問題探討》,《農村經濟》, 2010年第1期。第三,農村集體經濟探索有效實現形式的基本原則。必須注重農村集體經濟實現形式探索中的因勢利導、因地制宜、百花齊放、示范引導、自愿民主等原則。第四,探索新型農村集體經濟有效實現形式的路徑。有效實現形式的具體路徑涉及農村經濟改革的方方面面,如以徐勇教授為核心的華中師范大學中國農村研究院,圍繞集體經濟有效實現形式,形成了一系列的研究成果,即必須創新對“集體”和集體經濟的理解徐勇、趙德建:《創新集體:對集體經濟有效實現形式的探索》,《華中師范大學學報》, 2015年第1期。、加快集體土地產權制度改革陳軍亞:《產權改革:集體經濟有效實現形式的內生動力》,《華中師范大學學報》, 2015年第1期。、加強能人對農村集體經濟發展的帶動效能黃振華:《能人帶動:集體經濟有效實現形式的重要條件》,《華中師范大學學報》, 2015年第1期。、加大政府的扶持力度是集體經濟實現形式的外部推力等熊彩云:《政府扶持:集體經濟有效實現形式的外部推力》,《華中師范大學學報》, 2015年第1期。

(3)農村集體經濟發展的重要意義。自農業合作化運動以來,農村集體經濟的發展,一直是作為國家“三農”問題的要害與根本,出臺了較多的政策和文件,不僅得到國家領導人的關注和重視,也得到較多學者的理解和認同。如毛澤東對“農村集體經濟”的大力支持和發展,鄧小平的“兩個飛躍”思想,實質上是對農村集體經濟的充分肯定和對未來發展趨勢的預判。十八屆三中全會以來,更是加大了對農村集體經濟的改革與發展力度,強調加快構建新型農業經營體系,加快推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核心作用。在此期間,更多地探討集中于農村集體經濟的優勢和必要性,認為農村集體經濟是整合農民價值體系的基礎,能提高農民個體的本質力量,增強其抵御市場風險的能力,提供農民所需的生產和生活的各種服務,決定農民發展的社會主義方向。如龔云比較認同農村集體經濟的價值追求,肯定這一極具中國特色的經濟形式,不僅符合新農村建設的內在要義,也是我國社會主義新農村的發展方向。龔云:《集體經濟:社會主義新農村的發展方向》,人民網,http://theory.people.com.cn/GB/15010990.html, 2011年6月27日。趙智奎在《鄧小平的農業集體思想》一文中強調,堅持發展農村集體經濟,不僅符合我國農業發展規律,而且也是農村改革的總方向。趙智奎、彭海紅:《鄧小平的農業集體思想》,《毛澤東鄧小平理論研究》, 2007年第5期。

(4)農村集體經濟面臨的困境分析。改革以來,農村集體經濟體制的發展困難重重,舉步維艱,這種困境不僅是實踐發展中的難題,也是理論認識上的困惑,具體表現為法律地位規定混亂、集體產權模糊缺失、內部治理結構不規范、經營管理方式單一、思想觀念發展滯后等。如魏憲朝在《改革開放三十年的農村集體經濟》中談到農村集體經濟在發展中存在總體實力不足、財務管理混亂、法律地位不明確、產權模糊、組織職能弱化、對集體經濟組織認識不清等問題。魏憲朝:《改革開放三十年的農村集體經濟》,《理論前沿》, 2008年第24期。譚炳才在《當前我國農村集體經濟存在問題與解決對策》中強調,我國農村集體經濟存在諸多亟須解決的問題,不僅產權歸屬不清、產權結構不合理、法人地位不明晰,而且內在發展機制僵化,缺乏有效的激勵機制和有利的動力增長因素等。譚炳才:《當前我國農村集體經濟存在問題與解決對策》,《嶺南學刊》, 2004年第6期。如何破解困境,成為農村集體經濟發展的關鍵。

(5)農村集體經濟發展的具體路徑研究。為使農村集體經濟走出困境,眾多學者集思廣益,建言獻策,提出了多樣的發展途徑,歸納和梳理學界的主要觀點,表現在應從法律地位的明確規范、產權制度的明晰完善、管理水平的整合提高、財政扶持的力度加大、科技人才的培養任用、觀念認識的澄清提高等進一步完善農村集體經濟,使農村集體經濟成為農村穩定的基本點、農業發展的帶動點和農民發展的著力點,如張兆安在《關于我國農村集體經濟發展的若干思考》中提出,必須從思想觀念的整合和統一宏觀謀劃、農村關系的協調減輕發展負擔、政府政策的傾斜提供外在動力、農民利益的共享和重點項目的推動、加大基層組織建設和農業產業化發展等,以提供農村集體經濟發展的持續動力。張兆安:《關于我國農村集體經濟發展的若干思考》,《科學發展》, 2009年第12期。

(二)關于農民發展的研究

國外關于農民發展研究的直接文獻資料比較有限,但是人的全面發展思想有其豐富而深遠的思想淵源,這些內容繁雜、深邃的人的全面發展思想,為研究中國農民發展的問題奠定了理論和思想基礎。

首先,古希臘時期是西方人文主義思想的源頭。“在希臘哲學的多種多樣的形式中,幾乎可以發現以后的所有觀點的胚胎、萌芽。”《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87頁。從普羅泰格拉著名的“人是萬物的尺度”[法] 羅梅耶·德爾貝:《論智者》,李成季譯,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193頁。到“人啊,認識你自己”黑曉佛:《回歸生命,走向生活:當代道德教育的精神品格與價值自覺》,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33頁。,無不透露出全部希臘文明的內在價值,尊重人、相信人并依靠人,主張人是衡量一切法律、道德和制度的尺度,奠定了人的發展思想的全部基礎。也就是說,在西方早期哲學思想的發展中,就已經確立了人的核心和主體地位,在神秘莫測的外部世界探索中,不斷認識和反思人,深化對人的認識。可見,在早期希臘文明中,人和世界相互映襯,彼此照映,在二者互相依存的關系中詮釋著彼此。

其次,從文藝復興到德國古典哲學,西方人文主義思想日臻成熟。從文藝復興運動開始,在批判宗教神學和反對封建專制主義基礎上,主張恢復一切世俗的思想文化,提出了“人”“人性”“人的尊嚴”“人的價值”等人文主義思想的核心理念,具有極為重要的思想啟蒙作用。人文主義者大多對人性持肯定和認同態度,強調個性的絕對自由、追求幸福和自由的權利,并初步形成了人的全面發展的基本思想。以黑格爾為標志的德國古典哲學,注重從人的意識、人的本質、人的存在等方面全面認識人,其進步意義不言而喻。然而,在這一思想豐富和精神鑄造時期,盡管肯定人的全面發展的合理性和可能性,但認為人的全面發展只是一種理想目標,或只是一種美好追求。由于缺乏對人與社會關系的深刻理解,無法擺正人的發展與社會發展之間的關系,因而陷入“環境決定論”“循環發展論”和“虛無主義發展論”等人的發展泥潭之中。

最后,唯物史觀視閾下馬克思主義人學理論的全面構建。在對資本主義社會充分考察和工人階級生存狀況全面調查的基礎上,馬克思提出了資本主義私有制是制約人的全面發展的制度根源,不合理的分工是影響人的全面發展的根本條件,由此,形成了“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94頁。的著名論斷。他認為,未來理想社會的價值準則就是人的全面發展;在未來的共產主義社會,每個人自由而全面發展的實現將成為可能,這有賴于促進個體發展的實現條件的生成,由此決定了人的發展需經歷復雜而漫長的歷史過程。在《1857—1858年經濟學手稿》中,依據作為主體的人的生存狀況,馬克思提出人的發展三形態理論,即“以人的依賴性為基礎、以物的依賴性為基礎的人的獨立性和建立在個人全面發展和他們共同的社會生產能力成為他們的社會財富這一基礎上的自由個性”《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2頁。,這一思想無疑會對全面理解并深入貫徹落實科學發展觀、注重農民發展研究提供強大精神動力和現實理論支撐。

近年來,隨著“以人為本”科學發展觀的深入,國內學者對“三農”問題的研究逐漸從重視經濟發展到人的發展,雖然目前國內關于農民發展的研究資料非常有限,但對于農民問題的研究資料相對豐富,這為我們研究農民發展問題奠定了基礎。

1.關于農民問題的研究

(1)農民問題的重要性。悠久的農耕歷史積淀而成的農業文明,決定了農民在農業中國的特殊地位。從古到今,農民始終占據著一國發展的核心地位,對農民問題的處理在某種意義上決定著一國的興衰成敗,學界對農民問題的研究成果頗豐,由此奠定了本書的研究基礎。在中國,“三農”問題始終是國家發展的重中之重,而農民問題更是占據核心地位。進入21世紀的15年來,農民問題并未得到有效緩解,反而在不斷深化改革的進程中,愈發凸顯關注農民問題的重要性。當前,城鄉一體化進程的推進、基本社會保障均等化的推動、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中“物的新農村”和“人的新農村”齊頭并進、基層民主政治建設的改革等,都與農民問題休戚相關,可以毫不夸張地說,農民問題的解決始終是實現中國現代化的關鍵一環。陸學藝曾指出,農民問題是“三農”的核心。因為中國農民不僅人數多,數量大,而且太苦、太窮、太弱,農民日漸淪為改革中的社會弱勢群體,在發展中日益被邊緣化,日益陷入發展的困境。陸學藝:《“三農”問題的核心是農民問題》,《社會科學研究》, 2006年第1期。

(2)農民問題的根源和成因。秦暉教授在《歷史與現實中的中國農民問題》中,揭示了農民在國家中所處的歷史地位、什么是農民問題、農民問題的重要性以及農民問題存在的歷史和現實原因;秦暉:《歷史與現實中的中國農民問題》,《農村·農業·農民》, 2005年第10期。曹廷貴、孫超英在《中國農民問題的社會根源及現實困境》一文中指出,中國農民問題的根源在于中國傳統的社會結構,其基礎是小農經濟。新中國成立后,盡管政權機構徹底延伸到農村社會底層,但人民公社的失敗證明小農經濟不可能單靠上層建筑的力量來改變。龐大的農村人口決定了中國農民問題在相當長一段時期也不可能通過城市化來解決。城鄉統籌建設新農村的前提是管制型政府向服務型政府的轉型。曹廷貴、孫超英:《中國農民問題的社會根源及現實困境》,《理論與改革》, 2009年第6期。

(3)農民問題的解決。如何破解農民問題,眾多學者建言獻策,認為對農民權利的尊重、賦予、保障是解決農民問題的關鍵,如劉永佶教授認為,農民問題必須依靠農民自身的力量來解決,其內在需要和主動精神是促進自身問題解決的不竭動力,應當以社會主義民主法制的確立保證農民權利的有效實現。劉永佶:《保障農民權利是解決農民問題的關鍵》,《中國民族報》, 2008年10月10日。

2.關于農民發展問題的研究

(1)農民發展問題研究的背景。北京大學的徐春教授在其著作《人的發展論》中提出,科學發展觀內蘊人的全面發展,是中國當代社會發展理論,它包含人的全面發展維度,其價值核心是以人為本;徐春:《人的發展論》,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第284頁。清華大學的王峰明副教授在其著作《科學發展觀與人的自由全面發展》中認為,黨的十六屆三中全會提出的科學發展觀的一個顯著特征是“以人為本”當頭,把“實現人的全面發展”放到經濟社會的“實質”和“核心”的重要位置,科學發展觀是對馬克思主義創始人關于人的自由全面發展思想的當代演化,與馬克思主義人的自由全面發展思想一脈傳承;王峰明:《馬克思勞動價值論與當代社會發展》,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8年版,第269頁。山西大學的趙宇霞教授在其著作《我國農民發展的若干問題研究》中提出,科學發展觀蘊含著人的發展,農民的發展狀況是標志中國人整體發展程度與水平的重要參數。當前,將“以人為本”的科學發展觀去衡量相對弱勢的農民群體,突出體現為應創造一切有利于農民發展的機制和條件,以實現其和諧、均衡發展。趙宇霞等著:《我國農民發展的若干問題研究——基于馬克思主義人學研究視閾》,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2年版,第17—19頁。

(2)提出研究農民發展問題的內容和思路。趙立剛在《關于農民發展問題的若干分析》一文中,立足宏觀與整體,明確了研究動機和意義、界定了農民發展的內涵、構建了農民發展的系統,具體包括核心系統、發展機會、發展空間、發展大系統、系統內要素等,探索了農民發展的路徑、提出了研究農民發展問題的視角與方法,到目前為止,應該說這是國內關于農民發展問題的比較全面的論述。趙立剛:《關于農民發展問題的若干分析》,中國云浮網,http://www.yunfu.gov.cn, 2005年6月21日。

(3)農民發展內涵的界定。中央民族大學的李克強教授在《農民發展論》中以黑格爾和馬克思關于人的本質的理論、馬克思關于人的發展理論作為分析農民發展問題的切入點與邏輯起點,認為農民發展就是農民本質力量的增強,本質關系的豐富,重點關注農民意識的發展。李克強:《農民發展論》,《河北學刊》, 2007年第3期。趙宇霞教授在《論人學視閾下的農民發展》一文中指出,農民發展是人的發展在農民群體的具體體現,不僅具有一般的共性的人的發展內涵,而且彰顯農民群體的獨特個性。趙宇霞:《論人學視閾下的農民發展》,《山西大學學報》, 2010年第6期。

(4)農民發展的主要內容。不同學者從不同角度對農民發展的主要內容進行了論述,李克強教授認為,農民發展應圍繞以“素質”提升為核心的重點內容,主要關注其科技文化素質、身心健康素質、思想道德素質和文化修養、農民參政意識、參政議政能力為核心的政治素養等;而趙宇霞教授則從另一個角度強調,應從人的本質力量、個體需要和動機、社會關系與交往、知識積淀和能力素質、工作技能和職業轉換等整體關注農民群體的全面發展。

(5)農民發展的動力和條件。王喜平教授在《人的發展:內在動因和社會條件》中提出,一方面,人類特有的內在本性驅使著人不懈地追求發展,如無限增長的生存需求需要發展、與生俱來的自利本性驅使發展、理想和價值的目標激勵發展、好奇心和興趣等非理性因素誘導發展等;另一方面是外部生存環境的壓力和激勵使然,如社會實踐的超越性和創新性帶動了人的發展。社會競爭推動了人的發展、社會整合促進了人的發展、社會教化和培養造就了人的發展,歸根結底,人的發展是合力作用的結果。王喜平:《人的發展:內在動因和社會條件》,《理論探索》, 2008年第6期。而李克強教授則認為,人類需求的不斷提升和滿足是促進農民發展的根本動力,具體包括生存需求、安全需求、致富需求、精神需求、民主權利需求和個性發展需求六個層次。

(6)農民發展的路徑選擇。李克強教授認為,農民發展需要發揮兩個主體的積極性,從政府層面而言,應著力構建有利于農民發展的社會環境,減少社會歧視,加快社會流動,打破限制農民發展的體制束縛;無差別地為農民提供平等享受、自由享受、充分享受的一切發展機會,具體包括公平的教育機會、均等的社會保障、平等的民主參與權利等。從農民層面而言,必須克服小農意識,增強社會化意識,同時,必須借助于外在環境與機會的優化以進一步增強其主體性,不斷推進農民發展。李克強:《農民發展論》,《河北學刊》, 2007年第3期。而趙宇霞教授在促進農民發展的具體路徑設計中,選取獨特的研究視角,立足于農村集體經濟與農民發展的良性互動,認為二者不僅具有良性互動的前提、良性互動的可能,而且更為重要的是二者之間的良性互動可以實現、能夠實現,提出農村集體經濟與農民發展良性互動的內在機理和基本規律,即要有主體的正確選擇和完善公正的制度環境,包括國家宏觀層面的制度、政策以及農村集體經濟內部規章制度的微觀層面。趙宇霞:《論農村集體經濟與農民發展的良性互動》,《毛澤東鄧小平理論研究》, 2012年第6期。

四 研究思路與研究方法

(一)研究思路

本書主要是從農村集體經濟體制歷史變遷中的農民發展問題出發,研究的具體思路如下圖所示:

首先,研究的視角。選取農民這一中國最大的弱勢群體,并將農民發展作為研究對象,把農民發展置于中國農村集體經濟體制歷史變遷的時空維度下,以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為指導,在科學社會主義和馬克思主義人學視閾下,在系統梳理相關文獻資料和構建理論框架的基礎上,深入探討與發掘我國農村集體經濟體制在不同歷史時期的萌芽、產生、發展、演變的過程,同時,伴隨著不同歷史時期農村集體經濟的不同實現形式,分析農民在不同體制下的參與熱情和發展狀況,揭示二者之間的內在聯系,探索促進農民發展的新路徑。同時,農村集體經濟體制嵌入式的農民發展研究,有利于從農民發展的視角,進一步明確農村集體經濟體制調整的價值選擇。

其次,研究的主要內容。通過相關文獻資料的研讀和梳理,分析農村集體經濟體制在產生、發展、演變的不同歷史時期,對農民發展產生的不同影響;分析目前農村集體經濟發展面臨的挑戰和農民發展存在的主要問題;探尋農村集體經濟體制調整的價值目標和方向選擇,明確農民發展的趨勢和未來等。

(1)理論層面,在馬克思主義人學理論和科學發展觀的指導下,系統梳理經典作家的相關理論論述,明確黨在革命、改造、建設、改革等不同時期的相關理論與政策,構建農村集體經濟、農民發展的理論基礎,為農村集體經濟和農民發展研究尋求理論支撐。

(2)歷史層面,對農村集體經濟體制的探索、形成、發展、演變進行詳細的論述,分析從土地革命時期農村集體經濟的萌芽、農業合作化時期農村集體經濟的建立、人民公社體制下農村集體經濟的單一剛性演進、改革開放時期農村集體經濟的新發展、現階段農村集體經濟多樣化的實現形式,探討不同體制下的農村集體經濟對農民發展所具有的作用和意義,比較不同體制下農民發展的實際狀況,注重歷史性、民族性。

(3)實踐層面,總結農村集體經濟體制歷史變遷的根本原因,探索農村集體經濟新的實現形式,挖掘農村集體經濟體制與農民發展之間的互動因素,揭示二者良性互動的客觀規律,探尋農村集體經濟體制調整促進農民發展的新路徑和新方式。

最后,研究的重點和難點。研究的重點在于把握農村集體經濟和農民發展關系的基礎,探索農村集體經濟體制變遷的清晰脈絡,試圖挖掘不同歷史時期的不同農村集體經濟體制對農民發展造成的不同影響,探尋農村集體經濟體制調整促進農民發展的基本規律。研究的難點在于:(1)選題的宏大性與時空的廣袤性并存,內容繁多龐雜,時間跨度較大,筆者無法真實“回歸”歷史,也不可能遍數“親歷”現實,駕馭甚是困難;(2)問題的迫切性、重要性與研究的敏感性、爭議性并存,亟須提升可能招致的被“批判”和“指責”的心理承受力和堅持“真理”,追求“真理”的刻苦鉆研精神,甚感心力交瘁;(3)無論是經典作家還是專家學者都沒有專門談及中國農民發展的歷史性內容,并形成客觀的事實描述,只能從浩如煙海的文獻和史料中去歸納、分析和總結,唯恐因自身認識的有限性而形成對農民發展歷史的“誤讀”,感覺難度甚大。

(二)研究方法

本書立足于唯物史觀視閾下的馬克思主義人學理論,以科學發展觀為基本理論指導和研究背景,堅持唯物辯證地分析農民發展問題,突出歷史與邏輯相統一、分析與綜合相結合、理論與實際相聯系的具體方法,既把農民發展問題放在價值追求、理論探討的一般視野中思考和分析,也將其放在具體體制變遷的歷史環境中進行考察和研究。

其一是歷史與邏輯的辯證統一。“歷史從哪里開始,思想進程也應當從哪里開始,而思想進程的每一步發展不過是歷史進程在抽象的、理論上前后一貫的形式上的反映。”《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43頁。本書的研究,既尊重農村集體經濟體制改革演變與發展的客觀歷程和農民發展的歷史考察,又注重以經典理論為指導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力爭從紛繁復雜的歷史現象中揭示客觀規律。

其二是分析與綜合相結合的方法。理論思維最重要的研究方法,就是從客觀存在的文獻、資料出發,梳理農村集體經濟體制與農民發展的重要觀點,分析其內在的邏輯體系,形成研究二者內容的整體框架,在比較分析和綜合研究的基礎上,達到認識事物本質、揭示內在規律的目的,提煉出有益于農民發展的體制調整的價值選擇。

其三是理論與實際相聯系的方法。理論的深化伴隨著實踐的深入,通過圖書館和電子資源,查閱大量的文獻資料,主要包括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關于農村集體經濟體制與農民發展的相關理論,尤其是黨在農村集體經濟體制演變過程中的相關理論與政策,系統研讀和學習,形成論文的基本框架。通過實地走訪和調研,與相關人員進行座談,查閱村史,積累研究素材,形成研究的感性認識。通過與相關專家、學者的討論,澄清認識,奠定論文寫作的基本思路。

五 創新與局限

本書的核心內容是“農村集體經濟體制歷史變遷中的農民發展研究”,結合歷史與現實,分析農村集體經濟的性質與實現形式,探討農村集體經濟與農民發展的內在關系和互動規律,明確農村集體經濟體制調整的思路和方向,提出促進農民發展的思路和建議。希望在現有研究的基礎上有所進步,具體表現為:

第一,研究視角的獨特性。目前學界的成果多聚焦于農村集體經濟或農民發展的單一性研究,而嵌入式的研究視角是本書的主要亮點,避免了農村集體經濟和農民發展研究的一般化和通俗化,突破了以往研究的單一性和重復性,定位于從農村集體經濟體制歷史變遷的視閾和背景下對農民發展進行深入考察,重點探討了農村集體經濟的不同實現形式在農民發展中的獨特作用及存在的影響,試圖攫取不同歷史時期農村集體經濟體制調整的價值選擇和把握農民發展的未來趨勢。

第二,研究內容的新穎性。對農村集體經濟體制及其歷史變遷進行系統梳理和分析,并嘗試從有益于農民發展的角度論證農村集體經濟與農民發展之間的內在聯系,以期為相關政府部門制定農村經濟政策、保障農民基本權益、促進農民發展提供重要的決策依據。根據目前收集的文獻資料分析來看,這是目前學界“三農”問題研究較為薄弱的環節。


本書的不足之處在于,雖然是一個歷史性、理論性與實踐性都比較強的選題,筆者也試圖從紛繁復雜的歷史和現實中更加深入地加以闡述,但總體上對農民發展狀況的描述和概括,呈現出實踐性比較強而理論性稍弱的特點,對馬克思主義人學豐富理論的理解并未通透,“農民發展”這一問題的理論深入還不十分充分。由于研究精力和水平有限,把重點放在了全國統一的宏觀政策和背景描述中,側重于農民發展的宏觀性、整體性、趨勢性研究,而沒有照顧到農村地域的極其廣大和千差萬別,沒有對微觀視閾中農民發展的差異性、層次性和不平衡狀態做更為細致的論述和分析,這是比較大的遺憾。在歷史反思和啟示的研究內容上,并未提出更多具有開創性意義的促進農民發展的建議和觀點,對農村集體經濟體制調整的措施和對策也相對薄弱,這些都需要我在今后的學習和研究中努力挖掘,進一步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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