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琛一下臺，就回了休息室。

陳朝念也剛好過去，不管剛才發生了什么，出于一個職業道德，她都沒辦法在這個時候甩手不干。然而，盡管她做足了心理準備，在休息室門口，和蘇琛迎面碰上的時候，陳朝念還是破天荒地詞窮了，媽蛋，根本就沒有辦法正常相處嘛！

蘇琛剛才算是跟她告白了吧？是吧？那她現在是裝不知道還是拒絕？在線等，挺急的。

兩人四目相望，兩相無言，陳朝念是不知道該說什么，雖然她有些放不下蘇琛，可也不是他隨隨便便地說幾句話，她就屁顛屁顛地跑上去的人，何況，蘇琛素來不是個會將自己的私事往外說的人，在廣大媒體朋友前說出這么一番話來，陳朝念總覺得的，這不像是蘇琛的作風。

蘇琛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他當時其實也就是腦子一熱，難得感情表露，他習慣了隨意，想說就說了，等說完之后，到了臺下，再看到陳朝念，忽然就不知道該怎么辦了。他會不會把人給直接嚇跑了？現在都嚇得不會說話了。

旁人不知內情，可周城心里跟明鏡兒似得，一看兩人的氣氛，當即琢磨過來什么，笑呵呵地說：“那個，我們先進去再說？后面的計劃，陳小姐你看，我們是不是再商量商量？”

陳朝念能說什么？簽了合同，不想付違約金，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只能硬著頭皮做下去了。見陳朝念點了點頭，周城松了口氣，他真怕陳朝念會直接甩手不干。

作為旁觀者，周城看得很清楚，蘇琛對陳朝念是念念不忘，陳朝念對他家蘇琛，也并非無動于衷，但當年陳朝念選擇不告而別，時隔六年之后，這感情，還真不好說，這事，估計有得磨。

一行人進了休息室，化妝師很快上前給蘇琛卸妝，陳朝念站在一旁沉默著，沒說話，周城自然也不敢多嘴，一時之間，休息室里安靜地有些詭異。

陳朝念在想，在這件事里，她到底要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上，公事公辦？那是必須的，可是私事上呢？互不聯系？不不不，就算她能做到公私分明，但是她覺得某人就有可能以公謀私。不對，這以公謀私的前提是蘇琛真的想要追她，蘇琛真的想要追她嗎？

陳朝念有些疑惑，他真這么在意自己，早八百年干嘛去了？總不至于她離開一回，他就醍醐灌醒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了吧？謝謝，這不是小說，這個理由她拒絕。可是這幾日，蘇琛的行為，似乎也的確有那么點意思？

其實別說，她還是有些心動的，不過想想當初自己犯得蠢，那么點少女心當即消失得無影無蹤，陳朝念假意咳嗽幾聲，開口：“蘇琛你知道你這樣胡亂改劇本，會給我們造成多大的工作量嗎？你這樣不配合，胡亂做主意，有跟我們商量過嗎？你是個成年人，你已經需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了。”

蘇琛蹙了蹙眉，正想開口，周城卻搶先一步，說：“陳小姐，雖然蘇琛這次是擅作主張，但是我覺得蘇琛的這番話，比我們原定計劃的效果要更好？”

陳朝念：……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蘇琛的這個理由，加上他在場上的表現，的確要比他們先前的計劃要好，一下子把一個黑料纏身塑造成了一個瑪麗蘇光芒大放的癡情男，而且蘇琛以前的不配合，今天的難得好態度，讓他的那番話的可信度又上了一個層次，再加上現在誰還沒有個少女心，蘇琛這么一來，估計不少女粉絲們會全盤接收。

效果的確很好，可是誰來考慮一下她的心理陰影面積？自己的客戶突然廣而告之地向自己表白，雖然他沒說出她的名字……

陳朝念想了想，說：“雖然效果比預想的好，但是在簽合同時，當時說好蘇琛會配合我們團隊行事，他這樣擅作主張……”

“你想解約？”陳朝念的話還沒說完，蘇琛就搶先截了話頭，說話的時候，眉心蹙在一塊。

陳朝念自然不會想去解約，雖然蘇琛擅作主張，可是如果單拿著這一點要求對方解除合同，顯然不大可能，而且做他們這行的，要是跟藝人鬧上糾紛，對他們之后的工作會有很大影響，而且，這件事的優勢在蘇琛一方，到時候真的鬧開了，蘇琛只需要說一句真情流露，不想欺騙廣大粉絲，到時候倒是他們團隊的虛假了。

真的要解約，勢必要陳朝念他們這方大出血，而且，她也不覺得這件事有重要的兩敗俱傷的情況，再者，事關蘇琛，她多少會有些其他的心思。她這會這么說，只是想要提出自己退出這次案子，讓工作室其他人來跟進罷了，她實在不知道要如何面對蘇琛。不過，蘇琛既然誤會了，陳朝念也沒開口解釋，反而沉默著，等待蘇琛繼續開口。

蘇琛這會眉心蹙得老深，他察覺到了陳朝念想要避開的心思，如果她真的要躲他，他難道還真能天天去扒著人家不成？雖然也可以，但周城會那么輕易地放人？而且行事肯定有諸多麻煩。這次還是他太過魯莽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還是要徐徐圖之才行。

這樣一想，蘇琛很快就有了方案，說：“如果是因為我剛才說的那番話，你不用顧忌，只是看到一些舊物，有些感觸而已。你也承認了，我這樣處理的效果更好，當時也是臨時有了這個想法，所以沒有辦法提前和你們商量，下次，不會了。”

陳朝念聽了，難得在還有外人在的情況下，眨了眨眼睛，露出些呆萌的神情來，蘇琛這話的意思是，他就是想給自己洗白，所以才說的那些話，跟她一分錢關系都沒有？

說得那么認真，她差點就要信了。陳朝念自認為情商不高，但是斷然也不會傻到去相信蘇琛這話吧？蘇琛的性格，她多多少少了解，先前想要澄清緋聞就讓陳朝念有些驚訝，今天在現場的一番話，更是出乎了陳朝念對蘇琛的認識，她總覺得，蘇琛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陳朝念非但沒有相信蘇琛的這一番說辭，反而終于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什么，蘇琛突之間想要澄清緋聞，還找上了他們黑白工作室，不會就是為了接近她吧？陳朝念覺得自己的腦洞開得有點大，可是仔細想想，好像越想越有可能。

意識到和自己有過牽扯的渣男對自己有意思，并且刻意接近自己，陳朝念會選擇怎么做？斷然結束這段合作關系？

“嗯……這樣的事，希望不要再有下次了。”陳朝念沒有骨氣地說，三言兩語就打消了先前的念頭。等說完這句話，陳朝念就在心里唾棄自己，犯了一次蠢不行，還要犯第二次，陳朝念，你簡直無藥可救了。

雖然，陳朝念不會在這個時候直接接受蘇琛，可是多多少少心里還有些小心思，理智告訴她，這個時候要遠離蘇琛，可是往往情緒快于理智。她能怎么辦，她也很崩潰啊。

周城見一場血雨腥風在不動神色之間化解，當即出場，笑著說：“那陳小姐，我們現在來討論一下后續的工作內容？”

陳朝念點了點頭，心里蠢蠢欲動，但是既然蘇琛將這事圓了過去，裝傻誰還不會啊？至于其他人，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好像也沒有什么可尷尬的，至于蘇琛，該尷尬的是他才對吧？反正她什么都不知道，蘇琛自己說的，跟她沒關系。

雖然她情商不高，可是她智商高啊，把智商補到情商上，給出的應對方案就是如此完美。

“雖然最后和我們的計劃有些分叉，但是大體不變，其他方面還是按照原計劃進行，關于演唱會的事，全部中斷工作，換成……”陳朝念停頓了一下，雖然可以裝傻，但是提起這件事還是有些尷尬：“蘇琛剛才表現的情況很好，我剛才看過了一些網絡上的評論，大多人對蘇琛的表現還是持肯定態度，雖然有黑粉，但是翻不起什么大浪來，不少網友在說蘇琛深情，可以把之前準備的專心音樂一點換成癡情人設。”

說完，陳朝念在心里犯了一個白眼。

從一開始接受蘇琛的單子，她絕對不會想到有一天，她竟然還要給渣男炒深情人設，她好想問問蘇琛，對于讓一個他有所愧疚的女人來替他炒深情人設，他的良心會不會痛。

剛剛還真情表露過的蘇琛：呵呵，我的良心很好，一點都不痛。

“蘇琛出道時間久，這個時候塑造深情人設，會不會崩？”周城有些遲疑。

這下，陳朝念沒顧及，直接翻了個白眼，說：“就算我們不炒，網友們難道會把今天的發布會當成一個白日夢？我們不炒，等到你們的勁敵去炒，那可就不是癡情人設了。蘇琛以往很少在媒體回應，在感情一事上，也從未在網絡平臺上表露過什么，癡情人設和他先前的音樂才子人設并不沖突，而且，一旦炒起了深情人設，在和女星的緋聞上也有一個好處，包括以后再遇上緋聞也好處理很多。不過……”說話間，陳朝念望了蘇琛一眼，然后才繼續開口：“今天蘇琛的這一番話出來，等到日后他真的找女朋友結婚了，肯定會有人反彈，到時候他的癡情人設可能會面臨崩塌，這一點，我得先提醒你們，日后造成的影響，我們概不負責。”

在一旁卸妝的蘇琛：……

放心，他這輩子都會把這個癡情人設炒下去的，一個都哄不過來了，再來一個，他怕是會崩潰。

對此，周城只是呵呵地笑了幾聲，他倒是不想炒癡情人設啊，這種最會崩了，可是他有什么辦法？自家藝人搞出來的鍋，哭著也要背下去。